王伯行叹了口气道:“乔书记,文革那种特殊的时代,想要离开并不容易,她那时还年轻,年轻人容易冲动,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难理解。”
乔振梁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已经可以初步断定她和国内官员洗钱的行为有很大的关系。”
王伯行低声道:“有证据吗?不是我要维护自己的妹妹,而是我认为她没必要做这些事,她的财富根本用不完,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为国内的一些腐败官员做这种事?”
乔振梁道:“很快就会有!张扬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只要他返回国内,我们就会开始收网行动。”
王伯行道:“乔书记,今天您留大家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怀疑我?”
乔振梁道:“你是平海公安厅厅长,一个接受党和国家培养多年的干部,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操守,你懂得大是大非。”
王伯行道:“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
乔振梁道:“伯行同志,我希望我们的每一位干部都敢问心无愧的说这句话,有些事你或许不知道,许常德、董得志还有你的妹妹王均瑶,过去都曾经是小石洼村下乡插队的知青,许常德的儿子许嘉勇在美国留学期间,你的妹妹给予了很大的关注,董得志的子女如今也在美国,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他们出国的担保手续都是王均瑶帮忙办理的。”
王伯行道:“任何人都有朋友,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们要为朋友的错误负责。”
乔振梁微笑道:“你的儿女也都在美国,说说为什么让他们去美国,是为了学习西方先进经验,以后更好的报效国家,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王伯行道:“乔书记,在可能的情况下,让子女得到更好的教育机会,我想每位父母都会这样做,您女儿也在美国留学多年,至于许嘉勇,我不了解,您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要多得多。”王伯行也不是等闲之辈,在乔振梁的话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时候,王伯行开始进行一定的反击。
乔振梁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可以付出一切,但是要坚守不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利益损害的底线。伯行啊,咱们这些当官的最怕什么?”
王伯行没说话,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容了。
乔振梁道:“晚节不保!要是晚节不保,一辈子努力得来的官声和清誉就会全都付诸东流,所以我现在每一天过得都是诚惶诚恐,步步惊心,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王伯行道:“没有,我很快就离休了,我已经开始交接工作,这幅担子太沉重,我背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乔振梁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大家都留下来?”
王伯行道:“乔书记是不是已经采取行动了?”
乔振梁微笑道:“打草惊蛇,我们高层的一些小动作,下面很多人就会揣摩出无数的可能,你说那些做贼心虚的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人主动出来交代自己的贪污犯罪行为?”
王伯行道:“我做了一辈子的公安,纪委的工作我从未触及过。”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恐慌也极其的愤怒,乔振梁分明已经将自己锁定为最大的嫌疑人。
乔振梁道:“我是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我真的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大家还能够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喝酒谈心。”
王伯行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了,包括我在内很多老同志都要退了。”
乔振梁呵呵笑道:“伯行啊伯行,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张扬抬脚踹开了前方的铁棂,外面就是河道,他看了看外面,确信没有人埋伏,这才向赵天才招了招手,他担心背囊中的电脑,里面记录着唐兴生的诸多秘密,牵涉到南锡市的很多官员:“电脑不会进水吧?”,赵天才笑道:“防水背囊,没事,就算进水,我也已经将里面的重要数据备份在光盘中,不会有任何的闪失。”两人从排污口一起跳入小河之中,赵天才也是一位游泳健将,两人不多时就游到了小河对岸,爬到河堤上,他们迅速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从随身携带的防水行囊中取出干爽的衣服换上,赵天才道:“咱们去哪里?”
张扬道:“联系萨德门托参议员!”。虽然和舒英恒说好了,在脱困之后和他联络,可有了今天使馆被困的经历,张扬再也不想累及他人。
赵天才点了点头,他提醒张扬道:“这位参议员可能会出卖我们。”
张扬道:“只要他有胆子,只管去做!”
领事馆门前的僵持状态仍然没有解除,在经过一番激烈追逐之后,楚嫣然驾驶的那辆丰田吉普车也被警方堵截,其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麦克已经察觉到这件事很不对,两辆冲出去的汽车全都是诱饵,为了引诱他们的部分力量离开,中方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他们一定有所动作。
此时中方总领事舒英恒终于同意让他们率领一支小队进来搜查领事馆,麦克接到这一消息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着事情不妙,难道张扬已经从领事馆内离开,不然舒英恒又怎么敢让他进去搜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麦克知道,如果在领使馆内找不到张扬,他必将面临向中方道歉的问题,而中方得理之后,肯定会向他的上级部门进行严正抗议。
麦克率领小队进入中国领事馆之前已经吩咐下去,严格检查各机场、车站、码头,决不能放任张扬离开。尤其是重点盯防玛格丽特一家。玛格丽特当初准备安排张扬乘坐她的私人飞机离开,在这种形势下,她的私人飞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起飞。
在纽约警察和FBI联手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张扬和赵天才已经坐在参议员萨德门托安排的汽车内,萨德门托望着这两个年轻的中国人,恨不能将他们干掉,可是对方手中握有他的证据,萨德门托投鼠忌器,他不敢轻举妄动,萨德门托道:“今天下午三点,我的私人飞机会把你们送往墨西哥。”
张扬道:“谢谢你的帮助,只要我们安全抵达墨西哥,我会把那些东西全部销毁。”
萨德门托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为什么会盯上我?是因为我提出的反华议案吗?”这厮显然想多了,他一直都是个强硬的反华分子,近期又在参议员提出对华经济制裁的议案,已经获得了不少参议员的支持,萨德门托联想到这件事很正常,他认为张扬是一个中国间谍,这次前来美国的目的就是冲着他来的,萨德门托却没有想到自己是自作多情,张大官人遇到他在红五月嫖妓根本就是误打误撞。
张扬将错就错道:“我想参议员先生应该从中美长远的利益做考虑,任何针对中国不利的提案最终损害的都是双方的利益,不会让贵国得到任何的好处。”这厮说出的很多言论都是从CCTV中听来的,他可没有那样的高度,可以站在国与国的关系的高度说话。
萨德门托道:“我会重新考虑这个议案。”
张扬微笑道:“参议员如果有机会,欢迎你去我们平海做客,我相信你只有亲自去一趟中国,才会了解这片土地。”这货顺便做起了政治交流。
萨德门托对张扬恨得牙痒痒,他虽然不甘心被对方要挟,可现在这种形势下,由不得他不低头,他点了点头道:“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中国访问。”
张大官人很豁达的向他伸出手去:“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成为好朋友,为推动中美关系做出应有的贡献。”
萨德门托握着张扬的手,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这感觉复杂极了。像萨德门托这种老谋深算的政客,关键时刻是能够狠得下心来,可是他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认为张扬握有他的不雅照片和录音,其目的是试图改变他的提议,在张扬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给他支持,这件事很麻烦,萨德门托不敢轻易向张扬下手,干掉张扬,也不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萨德门托几经斟酌,最终决定帮助张扬离开美国,这厮是个瘟神,还是尽快把他送走的好。
麦克在中国领事馆的搜索一无所得,中方领事舒英恒态度顿时变得极其强硬,他向麦克咆哮着抗议,抗议他今天围堵领事馆的行径,麦克变得有些灰溜溜的,其实他搜查领事馆之前就对这一结果有了心理准备,事情的关键就在张扬身上,抓不住张扬,他就在道理上站不住脚,人家向他发难再自然不过,麦克也算得上能屈能伸,当场向舒英恒表示了歉意,率领他的手下匆匆收工。至于白志军,他也不敢继续留难,下令将白志军释放。
麦克率领手下人撤走之后,舒英恒长舒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情的确很险,毕竟他们是在美方的土地上,这帮FBI特工无孔不入,他清醒的意识到事情还没完,张扬一天没有离开美国,这件事就不会结束。可张扬自从经由下水管道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舒英恒联系过,舒英恒感觉有些不妙了,这小子该不会落入FBI的手中了吧?无论张扬现在的情况怎样,至少他已经不在领事馆内,眼前的燃眉之急毕竟得到了解决。
楚嫣然一方也没有接到张扬的电话,楚嫣然站在贝宁财团位于曼哈顿总部的办公室内,呆呆望着落地窗外,怅然若失,纽约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风雪又要来临。她眼前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却是因为夺眶而出的泪水,外面响起敲门声,楚嫣然慌忙抽出纸巾,擦去泪水:“进来!”
关芷晴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出楚嫣然刚刚哭过,目光也投向窗外,轻声道:“外面下雪了!”
楚嫣然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平安离开。”
关芷晴安慰她道:“他武功这么厉害,美国警察肯定拿他没有办法,当初在布法罗,这么多警察对他进行追击围堵,一样被他从容逃掉,今天有这么多人帮他,他一定不会有事。”
楚嫣然笑得很勉强,虽然她也坚信张扬没事,可是她仍然很担心。
关芷晴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关芷晴道:“抛开感情泛滥这一点而言,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张扬为了顾佳彤,能够舍生忘死来到美国,不惜一切的查出她被害的真相,并为她复仇,足见张扬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他对顾佳彤的有情有义,却让楚嫣然对他们之间曾经拥有的感情产生了一种无法确定的感觉,她甚至不能确定张扬是否真的爱过自己,他们之间曾经拥有的那份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嫣然道:“他平安就好,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关芷晴对楚嫣然这位闺蜜十分的了解,知道她对张扬的感情至深无可替代,否则当初也不会出面让自己去帮助张扬,关芷晴轻声道:“你忘不了他,既然不能忘,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用抵触,也不用戒备,任凭感情自然而然的发展,我看得出,他对你的感情一样很深。”
楚嫣然淡然道:“我不相信了……”
除夕之夜很多人都坐卧不宁,一些消息甚嚣尘上,前南锡市公安局长唐兴生在美国被杀,他掌握的证据已经送回国内,这些证据涉及到诸多官员,一时间南锡市的官员人人自危。
前常务副市长陈浩的身体状况很差,肺癌手术后不久在体内又发现了淋巴转移,这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春节。或许家人也意料到这件事,三十这天特地把他从医院接到了家里,和往年门庭若市的场面相比,今年他的家里冷清了许多,确切地说除了他的外甥石胜利以外,压根就没人过来给他拜年,从这一点来说,石胜利还算是有良心,零点鞭炮响起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陈浩很感动,在过去他的感情没那么脆弱,可人在困境中的时候,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都会让他感动,家人都睡去的时候,陈浩一个人面对着电视发呆,他也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唐兴生死了,他手里记录的南锡官员腐败贪污的材料全都被国家掌握,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经常闪回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陈浩认为,他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报应,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可以安安稳稳的去死,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是他能想象到自己死后,追悼会上领导们对他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工作成绩的肯定,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机会了,发生过的事情终究盖不住,无论早晚,终于还是会被曝光,人在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思想会发生剧大的转变,陈浩正是这样,他开始反思自己,他开始为过去做过的一些事感到内疚,他觉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陈浩就这样孤独的坐着,他的手哆哆嗦嗦拿起了电话,陈浩拨打的是省长宋怀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