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诚!”
安德渊点了点头:“我们安家安防措施向来严密,怎么混入了这么多的枪手,这些枪支是谁带进去的?我爸爸金盆洗手二十年,在江湖上究竟有什么仇人?”
佛祖沈强道:“一日入江湖,一生江湖人,想要洗清过去的一切,谈何容易!”
安德渊推开了车门:“两位保重!”
左诚在听说安家的血案之后就开始做好离开香港的准备,就在他前往机场和家人会合的途中,接到了儿子左雄的电话:“爸,我在汽修厂……救命……”
左诚惊慌失措的赶到他名下的汽修厂,刚刚进入工厂,铁门便被从后门关上,他看到了被吊在半空下的儿子和儿媳,他们在拼命挣扎着,乞求着。
左诚从一旁抓起扳手,怒吼道:“想报仇,找我左诚,为什么要对付我的儿子,有种地给我出来!”
安德渊缓步从一辆车后走出,冷酷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笑容。看到安德渊现身,左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老四?”他并不知道安德渊已经来到了香港。
安德渊点了点头。
左诚大声道:“老四,当初是我手把手教导你,你竟然这样对待我!”
安德渊一步步向左诚走去,左诚在他的逼视下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惶恐,他忽然扬起手中的扳手向安德渊冲去,安德渊抬起脚,闪电般踹在他的小腹上,把左诚整个人踹的飞了起来,落下时,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左诚闷哼一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老了,再也不是当年安志远手下的第一猛将。
安德渊大步紧跟,飞起一脚又踹在左诚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上,两名手下冲上来各自压住左诚的一条手臂。
安德渊拾起地上的扳手,低声道:“记得当年你教过我,对敌人,一定要心狠手辣!”他扬起扳手猛然砸在左诚的右手上,左诚发出一声惨叫,右手的骨骼已经被安德渊砸得粉碎,因为疼痛,左诚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用力咬着嘴唇,咬得唇破血流,双目中布满了血丝,惨然道:“你够狠!”
安德渊神情自若的点燃了一支烟:“我六岁的时候,被仇家劫持,是诚叔你单枪匹马将我从仇家的手中救了出来,为了我,你被砍了十七刀,我欠你一条命!”
左诚冷哼一声。
安德渊道:“所以,我放过你的妻子,放过你在加拿大读书的孙子孙女,咱们也算是两情了!”他从怀中掏出手枪,向后瞄准了左诚的儿媳:“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我家人?仅仅是为了帮助你儿子还高利贷?这个理由不充分!”
左诚喘着粗气道:“老四,放过他们两个,我一个人做的错事,我一个人承担,是!是我让人陷害达明,诬陷达明藏毒,可是昨晚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知道,就算舍弃我一家人的命,我也不会害老大!”
安德渊点了点头,猛然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击在左诚儿媳的额头上,血雾和脑浆从她的脑后喷了出来,吓得左诚的儿子左雄嘶声惨叫了起来。
“畜生!”左诚疯狂怒吼着,安德渊用枪抵着他的额头,冷冷道:“我们安家十三条人命,你赔得起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他扬起枪口,一枪在左雄的右腿上,左雄的右腿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面上滴了一摊。
左诚浑身颤抖着,愤怒的目光却软化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悲哀的乞怜,江湖没变,变得是他们这些人,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左诚哀求道:“求你放过阿雄!”
“说!”
左诚道:“三合会的王展找过我,他帮我解决阿雄的债务问题,帮我搞定我财务上的麻烦,他让我把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他,他让我在达明的车上藏毒,我没答应他,是阿雄背着我干的!我真的没想背叛安家!”
“三合会?”
左诚点了点头:“老四……你放过阿雄……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安德渊低声道:“我真的很想放过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往达明的车里藏毒?”他猛然站起身,举枪瞄准了左雄的头颅,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左雄的右眼射入,左雄的头颅向后甩鞭一样了一下,然后重重垂了下去。
左诚亲眼目睹儿子的死亡,整个人顷刻间崩溃,他哀嚎道:“畜生……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
安德渊抓起左诚花白的头颅,双目圆睁,流露出凶残而冷酷的目光:“没有人可以背叛我们安家,没有人!”枪口抵在左诚的额头开火,鲜血和脑浆迸溅了他自己一身,安德渊活动了一下脖子,舔去唇边的血迹,低声道:“有没有听到我的仇家是谁?”
“三合会!”
静水茶楼内,三合会的大当家周兴宇正在手下七个堂口的扛把子紧急磋商,短短的两日之内,三合会的地盘发生了多起爆炸案和谋杀案,忽略财产上的损失不计,单单是死去的手下已经达到七人,现在三合会上上下下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这炸弹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地盘炸响。
尖沙咀扛把子丧彪怒吼道:“一定是安德渊干得,那个混账东西以为自己是什么?他懂不懂江湖道义?无凭无据,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赖在我们三合会头上?”
周兴宇低声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发生在安志远家里的血案是我们三合会干的,我现在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再问一遍,有没有人参与这件事?”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们逐一摇头。
周兴宇道:“安德渊放出话来,要我们交出王展,王展是谁?他加入组织不过两年,而且不久前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凭什么要为了他的事情负责?”
丧彪怒道:“现在整个香港的黑道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一个台湾佬把我们搞的风声鹤唳灰头土脸,我们的兄弟现在各个人人自危,以后怎么在道上混?他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做的吗?老大,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安家满门都做了,把他们从香港彻底抹去!”
周兴宇脸色沉重道:“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很难说这件事就是安德渊干得,就算要对付他们,也不能选在现在,整个香港的警察都在盯着我们,我们要是出手跟安家火并,就会被这帮条子找到机会,也许他们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难道就这么算了?就算我们忍了,安德渊那条疯狗也不会罢手!”
“去联系佛祖,让他把安德渊约出来谈谈,这样都下去只能两败俱伤!”
安德恒身上的枪伤并不严重,第二天下午,他已经可以下地,下地后,他坚持来到父亲的床前探望,望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父亲,安德恒的表情沉重而又复杂。他的手慢慢伸出来,轻轻触父亲的手背,却想不到安志远反手将他握住,安德恒没来由颤抖了一下:“爸……”
安志远虚弱无力道:“德恒……”
“爸,我在……我在……”安德恒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
安志远用尽全力抓着他的手:“德恒……照顾好安家……咱们安家……全靠你了……”
安德恒重重点了点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安家,我一定会带领安家渡过难关!”
安志远歇了许久又道:“让周律师来……我……我要签授权协议书……”
安德恒心中一阵狂喜,可是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爸……我不要,我只想你尽快好起来……”
“安家,只有你了……现在你就是安家的当家……”
安语晨去探望爷爷的时候,老爷子刚刚睡去不久,可她的动静仍然把他惊醒,安志远小声道:“小妖……”
“爷爷!”安语晨含泪凑了过去。
安志远的嘴一张一合,酝酿了好久半天的体力,方才说出下一句话:“去找沈强,让他把……你……你四叔带过来,让他走……让他马上离开香港……”
安语晨重重点了点头。
安语晨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抢救室,在门口遇到了前来探望安老的张扬,张扬已经拿到了明天的机票,这次前来一是为了探望安老,二是为了向他们道别。看到安语晨憔悴的样子,张扬内心中生出无尽爱怜,他迎上前去,轻声道:“小妖,安老怎么样?”
安语晨黯然道:“刚刚睡了,听医生说已经渡过危险期,不过他年纪太大,这次又伤了脊髓,想要完全康复已经没有可能。”
张扬听说安老睡了,也打消了前往探望的心思,陪着安语晨向电梯走去,低声道:“明天我就要离开香港了!”他所持的是旅游签证,明天就已经到期,所以不得不离开香港。
安语晨轻轻‘哦’了一声,心头却升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安家在这两天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变故,让她没有精力去顾及其它的事情,甚至连张扬前来香港,她也没有时间好好的去招待,她轻声道:“一路顺风!”
张扬点了点头,陪着她一起默默向外走着,在医院的花园遇到了前来探病的佛祖沈强,她的神情略显慌张,看到安语晨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却被安语晨拦住去路,安语晨道:“沈爷,有没有我四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