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知道秦白一向是个注重原则的人,在很多方面他甚至有些古板,可这种人往往又是极其固执的,秦白认定的事情,很难被他人改变,张扬虽然对公安局的事情无意插手,可秦白毕竟是他事实上的小舅子,现在秦清远在岚山,自己怎么都要承担照顾他的责任。
秦白看到张扬没有反对,他低声道:“被抓的小子叫周晓,他和其他三名刺杀田局的同伴都是一个团伙的,这些孩子都是一些流浪儿,过去曾经在火车站,服装大市场一带混,跟着一个叫黑八的家伙。”
张扬道:“你既然了解这么多情况,为什么不把黑八给抓起来?”
秦白叹了口气道:“黑八很狡猾,我们行动了几次都没有抓住他,我听说黑八和狗脸强是结拜兄弟,所以想到那儿去看看。”
张扬笑了起来。
秦白也笑了起来,他之所以找上张扬,是因为张扬单枪匹马冲入北区钢厂痛揍狗脸强的事情太经典了,狗脸强在道上横了这么多年,可是一提起张扬的名字就吓得打哆嗦,可见张扬对他的威慑力。
张扬发现秦白也有他的智慧,点了点头道:“成,我帮你!”
张扬是第二次来到鸿翔洗浴,上次他因为金樽夜总会的事情杀到这里,将狗脸强和一帮手下打得人仰马翻。
两人进入鸿翔洗浴的时候,狗脸强和三个弟兄正在小屋里打麻将,房间里乌烟瘴气,看到张扬出现在门外,狗脸强想都没想扔下麻将掉头就跑,惊慌中脚在凳子上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的架势摔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张扬已经赶上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我说你他妈跑什么?”
在场的几个混混当初都被张大官人揍过,看到是他亲自前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张扬也没有为难狗脸强的意思,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跟狗脸强谈点事儿,不相干的都出去!”
狗脸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开始见到张扬的时候反应的确过激了一点,现在反正已经躲不了,心中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脸上堆着笑道:“不好意思,没坐稳滑了一跤,你们先出去,我跟张主任聊聊!”
几个人离开之后,秦白也拉了张椅子坐下,指了指对面的连椅道:“坐啊!”
狗脸强看了看张扬,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张主任有什么指教?”
张扬道:“黑八在哪里?”
狗脸强装出一脸的迷惘:“啥?”
“黑八在哪里?”
狗脸强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推得倒是干净。
秦白怒道:“你跟黑八是结拜兄弟,你居然说不认识他!”
狗脸强道:“我真不认识,我又没犯法?你以为在审犯人啊?”
张扬笑了起来,狗脸强对张大官人忌惮的很,看到他笑得不善,心里一阵阵发毛:“我说张主任,有事说事,咱不带这么笑的,我瘆得慌!”
张扬指着狗脸强的鼻子道:“你大祸临头了都不知道!”
狗脸强瞪大了双眼,他以为张扬是故意在恐吓自己。
张扬道:“我也不瞒你,这位是江城公安局重案组的秦警官,这次田局长被刺的案子闹得很大,现在你也是重点嫌疑人之一。”
狗脸强一听就急了:“我说张主任,您不能栽赃陷害啊!我老老实实的开我的澡堂子,跟这件事没牵扯!”江城道上混的谁不知道田庆龙的案子是大案,只要牵涉进去,恐怕哭都来不及了。
张扬冷笑道:“我不怕告诉你,皇家假日的事情你知道不?袁立波你认识不?现在都脱不开嫌疑,你和袁立波的那点事儿谁都知道!黑八又是你结拜兄弟,那几个刺杀田局的小孩子又是黑八唆使,你不但有嫌疑,而且有重大嫌疑!”
这下不但狗脸强,连秦白也听得瞠目结舌,这厮信口胡诌的能力也忒强了。
张扬当然是信口胡说,他又不是警察,他随便乱说也不用付什么法律责任,不过他的这番话显然起到了效果,狗脸强害怕了,他颤声道:“我跟黑八是结拜兄弟不错,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帮你来着,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说实话了。”
狗脸强见他站起身来,想起上次被张扬弄得生不如死的情景,吓得哆嗦了一下,颤声道:“黑八有个情妇在文达路解放楼住,你们去那边看看!”
张扬点了点头:“算你聪明!”
张扬和秦白两人按照狗脸强所说的地址来到黑八情妇家,来到门外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秦白正准备走的时候,张扬抬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秦白提醒他道:“我们没搜查证!”
张扬才不管这些,向里面走了一步,脸色却陡然一变,他闻到一股血腥,秦白也闻到了,两人对望了一眼,走向卧室,推开房门,却见床上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地上流满鲜血,早已凝结,秦白走过去,看了看死者的面孔,确认死去的这个人就是黑八。黑八死去等于这条线被从中掐断,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发生了命案,秦白也不敢擅自做主,慌忙给局里打了电话。
没过多长时间,公安局副局长董得志亲自率队赶到,他首先将秦白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理由就是他有了线索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而选择擅自行动。骂完秦白,董得志来到张扬面前,他神情有些不善。
张扬也不怕他,眯起眼睛看着董得志:“董局想说什么?”
董得志低声道:“我想你不用我提醒,你负责的是企改办而不是公安局,这种事我劝你还是走得远些,别惹麻烦!”
张扬不屑笑了笑,他也不想跟董得志理论,转身向楼下走去。
来到楼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张扬,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说完就马上挂了电话。
张扬真是有些郁闷,这混蛋究竟是谁,他跟黑八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扬很快就发现自己开始被人惦记上了,他的吉普车总会被莫名其妙的被人划花,两天内车胎已经被人连扎了三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大官人纵然武功盖世,可对于这种宵小的手段,他也是无计可施。
他去给严新建汇报江城制药厂改革进程之后,经过李长宇的办公室,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进去了,李长宇的秘书齐景峰看到张扬进来,笑了笑退了出去。
李长宇正在审阅文件,看到张扬进来,放下文件笑道:“有几天没见到你了,坐!”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留意到李长宇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内堆满了烟蒂,看来这位常务副市长的烟抽得越来越凶了。
李长宇道:“我上午去看过田局,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能够坐起来了,他说这次多亏了你!”李长宇对张扬的医术是十分了解的,田庆龙虽然没说,可李长宇一样推测到是张扬挽救了田庆龙的性命。
张扬道:“我可不敢居功,救他的人是江城人民医院的专家,我没帮什么忙!”
李长宇知道他不肯承认,叹了口气道:“省厅专案组来了之后,案情也没什么进展,那几名刺伤田局的小孩子全都是未成年,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根据他们的证供,这件事是一个叫黑八的人指使的,可黑八又死了,线索完全中断。”
张扬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低声道:“策划这件事的人很狡猾,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李长宇习惯性的点燃一支香烟:“省厅专案组已经初步认定,这起案件并非偶然,是一次蓄意报复事件,所以嫌疑对象很多……”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包括皇宫假日的几个股东。”
话题终于还是落在了皇宫假日上,张扬道:“我倒觉着可能性不大!”
李长宇弹了弹烟灰,饶有兴致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就算恨,也应该恨我才对,跟田局没什么关系。”张扬通过这种方式明白的告诉李长宇,皇宫假日的事情就是我捅出来的,你也别掖掖藏藏了,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认!
李长宇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子终于承认他是那个始作俑者,这个麻烦捅的可不轻,连自己也被他给弄进来了,李长宇有苦难言,皇宫假日的事情让他的名誉和威信再度受损,在这个竞争副市长的关键时刻,他接连遇到麻烦,现在已经落在左援朝的后面了,让他紧张地是,最近左援朝和张扬的关系有所松动,向来沉稳的李长宇现在也不免有些乱了方寸,他低声道:“最近左市长经常找你!”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这等于把内心真实的感受暴露出来了,以张扬的头脑一定能够从自己的这句话中感悟到他的紧张。
张扬笑了笑:“领导对下属表示关心,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