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肯定的!”吴金海呵呵笑道,“庆东,咱们走吧,带你去见一见我那个老伙计!”
在去王援朝家的路上,吴金海又忍不住给陈庆东讲了一些王援朝的生平事迹,其中关于王援朝坐牢的事情让陈庆东印象深刻。
据吴金海所说,大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当时在县城里出了一件事,当时有一个姓钱的年轻人,是个酒晕子,喝了酒就喜欢打老婆,每喝酒必打!那个时候,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还很低,而且那个姓钱的小子的爹还是县里什么单位的干部,他老婆的爸妈却是平头老百姓,所以他老婆挨了打一般都是忍着,根本就不敢反抗,也不敢跟娘家人诉苦。公安局的人更是不管这种家庭琐事,就算是报了警没用。
由于没有人管,那个姓钱的小子也越来越变本加厉,后来又一次竟然喝醉了酒之后,不知道犯了什么羊角风,竟然把一盆热水泼在了他老婆头上,差不多给他老婆毁了容!
他老婆的家人知道这件事之后报了警,这个姓钱的小子已经是涉嫌犯罪,不再是家务事范畴,所以经常把他给抓走了。
不过,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门路,最后竟然没有判刑,只是在看守所关了几个月,就给放了出来,给那个女的离了婚,好像只赔了几百块钱,就算了事了。
就在那个姓钱的小子放出来之后不到一个星期,那个被毁了容的女孩子就喝农药自杀了!
那个女孩子的爸妈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整天去县政府上访,要求重新审判那个姓钱的小子,但是法院最终也没有在重新审理那个姓钱的小子。
这件事当时在柳林县闹得很大,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个时候正好是个夏天,由于家里没电,所以大家都喜欢在晚上出来聚在一起乘凉,闲着无事,便都议论这件事情。
王援朝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其实,王援朝跟那个自杀的女孩子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可以说是非亲非故。但是他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就一个人怀里揣着一把刀子跑到了县城,打听清楚那个姓钱的小子住在那里之后,就埋伏在了他家门口。
据说,王援朝一直在那个姓钱的小子家门口埋伏了两天连夜,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好的下手机会!
在一个月黑风高、天气沉闷的夏夜里,姓钱的小子又喝醉了酒,一个人醉醺醺的回家。
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在旁边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已经埋伏了两天两夜的王援朝像是个豹子一样站了出来,在确认了姓钱的小子的身份之后,毫不犹豫的在姓钱的小子肚子上捅了两刀,又在他脸上划了一刀。
然后,王援朝就头也不回的直奔公安局,自首了。
当时也不知道是王援朝捅人的时候,把火候拿捏的足够好,还是因为那个姓钱的小子命大,那小子没有伤到要害,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脸上一道将近二十厘米长的刀疤却彻彻底底毁了他的容!
王援朝也以故意伤害罪被公安机关逮捕,移交检察院!
这件事出来以后,立刻引起了满城的轰动!
那个自杀的女孩子的爸妈带着家族的人去县政府请愿,要求从轻处罚王援朝。而由于之前姓钱的小子喝醉酒把妻子毁容,并且导致妻子自杀事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以这件事出来以后,民间舆论也一致要求从轻处理王援朝。
这件事越闹越大,后来省报也进行了专门的报道。
由于姓钱的小子没有死,又考虑到王援朝特殊的杀人动机,听说还有大人物打了招呼,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柳林县法院最终判了王援朝三年有期徒刑。
王援朝从监狱里出来以后,才收养了那个弃婴,从此再不惹事,安安静静在吴庄过起了小日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虎父无犬子
听完王援朝的这个故事,陈庆东不胜唏嘘!
一个侠肝义胆,而又沉默寡言的孤胆英雄形象出现在陈庆东的眼前,陈庆东对王援朝的印象更好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村东头的王援朝家里,这是一个靠近河边的老房子,院子很大,但是这座整天砖木结构的房子,一看就已经十分老旧了。
门没有锁,吴金海便直接推开其中一扇木门,走了进去。
进了王援朝的家之后,陈庆东看到这个大院子有大半都被开辟成了一个菜园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佝偻着腰在搭建一个竹木架子,一个年轻健壮,身高马大,满身朝气的小伙子正在院子里劈柴,现在虽然已经是三月末,但是天气还是有点凉,陈庆东和吴金海还都穿着外套,而那个小伙子却只穿了一件背心,还热的满身是汗,那件白色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
陈庆东知道,这个小伙子无疑就是那个被王援朝捡来并且抚养长大的弃婴王放!
只不过,这个年代,即使在农村,也基本上已经普及了煤球和煤气,仍然还劈柴烧大锅的家庭真是不太多了。
不过,看着这个王放挥舞着斧头劈柴的画面,陈庆东在心里感叹,这个王放身体条件可真是够出色的!
相反的是,陈庆东本来以为王援朝肯定是个身材比较高大魁梧的人,但是现实是,王援朝看起来却比较瘦小,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左右,体格也比较单薄,跟陈庆东想象中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吴金海爽朗的叫道:“老伙计,忙什么呢?”
王援朝转过身来,看到是吴金海,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丢下手边的活计,朝着吴金海走了过来,说道:“金海,过来了。”
“呵呵,你这是又忙什么呢?”
“搭个架子,准备种点豆角。”
陈庆东看着王援朝的样子,跟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要说非要说出来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王援朝不管是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非常淡定,这显然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生活的人才能有的状态。
“援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镇的陈庆东副镇长。”吴金海示意了一下陈庆东,给王援朝介绍道。
陈庆东也连忙客气的说道:“援朝叔,你好。”
王援朝看了一眼陈庆东,但是他显然没有因为陈庆东是个副镇长,而对他表现出特别的热情,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招呼了一声:“哦,陈镇长。”
陈庆东又连忙说道:“援朝叔,我叫陈庆东,你喊我名字就行。”
不过,对于陈庆东这句明显示好的话,王援朝却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陈庆东不免有些尴尬。
吴金海马上扬了扬手里的烟酒,说道:“援朝,咱们好久没有在一块坐坐了,今天有没有时间,喝两杯?”
提起喝酒,王援朝明显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道:“想找我喝酒,随时过来就行,还用你带什么酒,还怕我没有酒给你喝吗?”
吴金海笑道:“我这不是藏了两瓶好酒吗,你爱喝的剑南春!我自己不舍得喝,只有跟你和陈镇长两个人一块才舍得喝,这不就拿过来了吗。还有这条芙蓉王,这是庆东带给你的。对了,老伙计,你这儿还有野猪肉吗,你做的煎野猪肉可是一绝啊,我每次想起来都会流口水。”
王援朝微笑道:“新鲜的野猪肉是没有了,那片老林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野猪了,而且现在国家也不让随便打野猪了。不过以前剩下的风干野猪肉还有一块,今天咱们就吃了它。”
陈庆东插嘴问道:“援朝叔,那片老林子里现在还有野猪吗?”
王援朝没有看陈庆东,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谁能确定呢,碰到了就是有,碰不到就是没有。”
陈庆东敏锐的感觉到王援朝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便笑了一下,说道:“援朝叔说得对。”
吴金海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转移了话题:“老伙计,我这么久才来一趟,你就让我站在这儿说话啊?”
王援朝也不说什么“不好意思,忘了让你们进屋了”之类的客套话,只是简单的说道:“走,进屋。王放,烧壶热水送进来。”
王放显然也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只是对王援朝招了招手,表示知道这件事了。
吴金海对陈庆东说道:“走,庆东,进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