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了张仲德这个消息之后,陈庆东又说道:“张书记,事情就是这样,冯四犯得事太多,他肯定是不能再留在这儿了,以免制造出更大的乱子。至于怎么逮捕冯四,以什么名义逮捕冯四,你有什么想法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仲德也不再有什么保留,轻叹了口气,说道:“冯四这几年在陈桥确实是犯了很多事,想要抓他,理由真是太多了!光是他盗墓这一点,就够他蹲几年的!但是,陈书记,到了这个份上,我就实话实说了,如果给他定了盗墓罪,那么就难说冯四会不会把他们咬出来。陈书记,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事,就算是被冯四咬出来,哪怕最后也要蹲监狱,我们也是罪有应得。但是你和徐书记已经为我们操了这么多心,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们失望,更不想让你们受到任何牵连,我也想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庆东心想张仲德果然是个大滑头,明明是他害怕蹲监狱,还说不想让我们失望,表面上却严肃的说道:“张书记,冯四的事反正是没得选,必须要对他法办才行。你们当时收冯四贿赂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会有败露的一天!现在,你们也必须要冒这个险!”
张仲德连声说道:“是!是!陈书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怨,就怨我们当时真是财迷了心窍,竟然做出了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陈庆东没兴趣跟张仲德在追究责任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多谈,他关心的是怎么才能按照徐明磊的要求,解决好这件事。
于是,陈庆东便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态度说道:“仲德,你觉得凭你对冯四的了解,他会被抓以后,会举报你们吗?”
张仲德明白陈庆东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便道:“陈书记,这个事我真的是没有把握啊!冯四如果举报了我们,那么他肯定是有立功表现,但是他身上也会多加一条行贿罪,这件事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咱们分析的再精确也没有用!因为咱们都不是冯四,虽然冯四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而且他心里也没有‘道义’这两个字,到时候如果他受了什么刺激,冲动起来,那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讲了。”
陈庆东其实也很担心这个问题,说道:“看来,这件事你们必须得冒险啊!”
张仲德自嘲的一笑,说道:“陈书记,实话实说,当时石涛给你透了这件事的底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冒险的准备了。”
听了张仲德这句话里有话的话,陈庆东不由得瞥了一眼张仲德,然后严肃的说道:“仲德,我必须给你说一点,你们这次的窟窿非常大,我和徐书记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你们负了责任的,也是完全为了你们好的!所以,万一冯四把你们咬了出来,我希望你们能保持理智!有些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仲德认真的说道:“是,陈书记,我明白!”
陈庆东又道:“这些话,我本来也是要跟长松他们说的,但是我觉得我给他们说,没有你给他们说合适,所以就交给你了。”
“好,陈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去给他们说。”张仲德应道。
跟张仲德谈了这些之后,陈庆东心里很有些烦闷,便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来两根,问道:“抽一根吗?”
张仲德没有客气,接过来一根烟,又拿起打火机替他们两人点燃。
两个人默默的抽着烟,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
一直把烟抽了小半支之后,陈庆东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仲德,我刚才问你怎么抓冯四,你还没有回答呢。”
张仲德把烟从嘴上摘下来,说道:“冯四这个人很彪悍,据我所知,他手里至少有一把五连猎枪,甚至还可能有一到两把化隆造,另外,有一次跟他喝酒的时候,听他说,他那儿还可能藏有一些雷管。不管这些消息的可靠性有多大,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手里绝对是有一些真家伙的!而且这个人匪性很大,如果直接去抓他,搞不好,他就敢火并,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所以,我的想法是,抓他的时候可以采取‘请君入瓮’的办法,找个理由把他骗过来,然后埋伏好人把他逮住。”
陈庆东没有做任何表态,又接着说道:“除了冯四之外,那个刘越也是一个祸害,如果拿下了冯四而不对刘越采取什么措施的话,那就几乎是故意让刘越做大了,这肯定也不行。所以,必须要想个法子,趁着这个机会,把刘越也拿下才行!”
张仲德想了想,说道:“陈书记,我倒是有一个把他们两个一网打尽的办法!而且,还能把战火往他们两个身上烧,相对的,我们就安全了不少。”
“怎么做?”
“冯四和刘越之间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了,我可以想个法子,让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激化,甚至可以生一些小规模的冲突,然后让公安局的人出面,把他们两边的人都控制下来。当然,主要就是控制住冯四和刘越。然后,再用其他的理由定他们的罪。这样以来,他们肯定都以为是对方出卖了自己,最后就成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了。”
陈庆东不禁心里一凛,张仲德的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还真是够犀利啊!不过,这个法子倒是个法子,如果操作的好,那么就很容易把战火往冯四和刘越两个人身上引,让他们互相怀疑是对方告了自己,而且,这种事根本就说不清,解释都没法解释!
如此一来,冯四把张仲德等人咬出来的可能性又小了许多。
另外,陈庆东又判断了一下张仲德可靠度,最后认为张仲德如今已经站在悬崖边上,除了依靠自己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选,应该是值得信任他的。
陈庆东便哼了一声,道:“法子倒还行,但是操作起来必须要精准,要不然,让冯四知道了真实情况之后,他恼羞成怒,肯定把你们扒个底掉,让你们陪他坐牢!”
张仲德道:“这么做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法子了,一切都还是听陈书记安排。”
陈庆东才不愿意把这种烂事往自己身上引,便摆了摆手,说道:“这种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仲德,既然你想出来了这个主意,那就交给你去办吧,其他人,我也不能放心。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布局,我会让龙源跟你做好配合的。”
张仲德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个任务,便道:“是,陈书记,我一定竭尽全力,把这件事做好。”
陈庆东淡淡笑了一下,道:“确实要竭尽全力啊!这件事可不是公事,而是你们几个的私事!如果处理不好,你们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
张仲德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陈庆东叮嘱道:“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才行,就算是长松、石涛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全知道,至于让谁不知道,不让谁知道,你比我了解他们,所以就你去看着办吧。具体怎么做这件事,我也不会详细过问,你自己把握好分寸,随时向我汇报进展就行了。”
张仲德应道:“是,陈书记,我知道了。”
陈庆东又道:“吕世静那边,你也要去做好他的工作,今天晚上,他也要一块跟着去见杨书记,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做了。”
张仲德点头道:“好,陈书记。”
陈庆东点点头,道:“好了,先就这样吧。仲德,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县委找杨书记!”
第八百八十八章 心病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陈庆东按照徐明磊的安排给纪委书记杨和安打了电话,杨和安告诉陈庆东,晚上八点钟,在县委小招待所2号楼,206房间等着他们。
县委小招待所一共有两座楼,分别被叫做1号楼和2号楼,其中一号楼较大,房间多,使用的频率也较高,一般的客人来到了柳林县,大都是在1号楼接待,而只有正厅级及以上级别的干部来到柳林之后,才会按照在二号楼。
所以二号楼平时的戒备也比较森严,一般人是很难进入的。
今天杨和安把会见他们的事安排在了2号楼,显然也是为了保密,毕竟今天晚上这事,是绝对不能向外透露出去的。
当天晚上六点半左右,陈庆东就让王放开车带着他先去了县里,安排张仲德等四人开着一辆车,先去接吕世静,然后再前往县委小招待所,到了之后给他打电话。
张仲德和吕长松还算是比较镇定,但是石涛和张启泰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尤其是是石涛,虽然是武装部长,但是胆子却小的很,坐在车里面老是控制不住的发抖,他还忍不住偷偷的小声问旁边的张启泰:“老张,你说杨书记让咱们去县委2号楼跟他见面,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县委2号楼这种地方,是一般人能进的吗?杨书记会不会是安排好了人在那儿等着,咱们一进去就把咱们给逮了啊!”
张启泰心里也十分没底,压低声音说道:“谁知道啊!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是杀是剐,都听安排吧。”
石涛还是非常担心的说道:“不行!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啊!”
张启泰因为石涛私自泄密的事一直非常烦他,现在听了他这种担忧,忍不住就冷言相讥道:“要不是你私下里捅了窟窿,咱们现在能到这个地步?你现在还担心这个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石涛因为他私自向陈庆东泄密的事一直很尴尬,他这几天已经忍受了张仲德和吕长松他们不止一次的冷嘲热讽,心里也十分窝火,不过张仲德和吕长松都比他的级别高,平时他们也比较强势,所以面对他们的讥讽,石涛不敢说什么。
但是张启泰不管是从级别上,还是从当初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内部地位上,都没有他高,所以他没法忍受张启泰的嘲笑!
所以张启泰的话音一落,石涛就立刻反唇相讥道:“当初收冯四礼物的时候,可不是我逼着你收的!现在出了事,你又来怪我,早知今日,你当初又干嘛要收冯四的礼物?”
石涛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心里有气,所以没压住声音,坐在前面的张仲德听见了,立刻斥道:“石涛,你他娘的给我闭嘴!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有什么结果呢!要是这一关过不去,以后进了监狱,有你说话的时候!”
石涛被吓了一跳,以为张仲德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被骂了一顿也不敢生气,而是向前探起了身子,抓住前面的座位,担心的问道:“张书记,是不是杨书记不准备放过咱们?”
张仲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已经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次,当初为什么要跟石涛这个草包成了盟友!以前的时候,他虽然也知道石涛有点胆子小,但是也没有感觉到他这么的不争气!
看来石涛这次做了叛徒之后,是彻底的马尾巴提豆腐提也提不起来了!
张仲德冷哼了一声,道:“什么也别问,就按照我给你们说的,老老实实的认错,不要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听杨书记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