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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还来得及。”老镇长半张脸被黑火药熏得黝黑,他低下头再次从衣兜中掏出了怀表确认一下时间。一梭子 弹打得简陋掩体木屑纷飞,躲避在这些沙发、书柜为掩体的防御工事后面,很难有效保证弹丸不会击穿这些脆弱的防护。
距离他在发现海贼船便敲响警钟、组织人员转移、策划防御已经过去了一个近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海军派遣来的军舰应该已经出发了。
而只要能保持着目前的阻击力度层层拦截,他们几百号人大概能拖住这些海贼数个小时。
而【海刺猬】传达给他们的最新消息是:有一支距离他们城镇最近的海军本部小队正在全速赶来,约莫两个钟头的时间就能抵达。
【能行,我们能撑住!】这位老迈的先生暗自给自己打着气。
“镇长!他们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一个中年男子局促不安地弯着腰身小跑过来汇报道。在几十分钟前他还是从没拿起过枪支的面包房老板。
而这呼啸而过的枪弹,发出巨大声响的黑火药喷射,以及海贼们愈来愈近的喊杀声都让这个宽和的老好人感到手足无措。
“去告诉大家,坚持下去,海军本部的援军只剩一个小时就能抵达了!”老镇长拍了拍这个面包师的肩头,故作镇定。
他其实也很害怕,但以前发生类似事件时,这种拖延手段基本能产生奇效。
见这个憨货居然打算就这样大声通知,镇长真是有一腔说不出的无奈。
他猛地探身,捂住了这个家伙的嘴唇“你这样大声吼出去,大家确实能听到,可海贼也一样。你亲自滚去给其他人传达!”
“对啊!那可是海军本部耶!”这个憨直可爱的胖纸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明白老镇长在担心什么。
他的单纯思维里,一听海军本部发兵那些海贼还不望风而逃?
“笨蛋!笨蛋!”老镇长气得想拿枪托直敲这憨货的脑门:“万一那帮海贼不退呢?而就目前的攻击频率我们都招架不住!拿海军一刺激,他们定会加强攻击力度!不等海军来,大家就全死光了!”
可镇长万万没想到,他们有计划,海贼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而那个“安全屋”的位置虽然隐蔽,但奈何这些妇孺人数众多。
与二副率领的小队汇合后,海贼探子们顺着孩童的哭声与女人们紧张的议论声一路摩挲前进。
仅有两个年轻人端着枪杆留守在洞口外围,可在这些老辣海贼的面前,就孱弱地如一个稚童。
看着一洞窟的女人和孩童,二副垂涎欲滴地搓揉着粗糙的大手就欲拿人。
“管他妈的,让老子先来爽一发!”
“船长的命令,我们得带她们去镇上。”最先潜伏进镇的探子皱起了眉,他对这个二副的行径有些不愉。
牙齿焦黄的海贼团三把手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坏他兴致的家伙,小小的探子居然敢对他指手画脚?
“威廉,我命令你押送这些女人和儿童去找船长,不得耽搁。”
他一把从人群中拖出一个年轻俏丽的少女,而其他几个海贼心腹则有样学样将他们挑选中的目标抓扯着头发拖离的押送队。
而在山洞被发现之际,城镇上的大规模抵抗也基本落下了帷幕。
“大家退到第二道防线上!”
曾依靠这种拖延战术为城镇抵挡过海贼入侵的老镇长当即下令道。
这些匆匆训练过几次开枪瞄准的平民们又哪里是成天在大海上用武力讨生活的海贼的对手?
刀口舔血的海贼们,跨过了平民们临时打造粗陋防线却不敢深追。
而那个有些实力的大副,更是一马当先撞碎了整架由铆钉和铁皮搭建而起的马车,将躲在里面朝外放枪的两个青年击晕过去。
“哼,狡猾的老东西。”见这些民兵在距离这堆杂物工事不足二十余米处的数幢房屋内重新集结,大副只是冷笑了一声却并未起身追赶。
换做平时劫掠时间吃紧,他还会冒险顶着枪林弹雨击溃对方的最后一丝抵抗,将更多的宝贵时间腾让给挨家挨户的搜索财物上。
可这次,在船长的精明策划下,他们早就估算出了海军支部的预计抵达时间。今晚他们甚至还能在城镇里待上大半天的功夫,纵情欢歌。
“喂,你难道不生气吗?二副那个家伙这般使唤你已经很多次了。”押送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人、儿童,一个海贼不由替那个被二副呵斥的同伴鸣不平:“船长肯定命令这混蛋过来,他倒好,自己挑个女人先玩起来了。”
“这样也好,万一海军袭来,大家能在最短时间内划小舟返回船上。”那个先前被呵斥和鄙夷的男子眼底藏着一抹不屑,却还是将这些人质乖巧地送到了在城镇中等待已久的海贼船长身旁。
“哈哈哈,你就是想得太多!才在船上不受欢迎!”
“海军怎么可能那么快赶来?船长都招呼大家放开手脚了!”
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的金发男子对同伴们的嘲讽不以为意:“干海贼这一行,多些谨慎总是好事。”
“喂!你们这群家伙看看我带来了谁?”独眼海贼猖獗地狂笑着,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扯出押送队伍抵在了他的身前。
而那柄还未擦干鲜血的砍刀则架在了女性白皙而脆弱的脖颈之上。
“都给老子滚出来!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我们手中了!不想让他们死,就扔下武器乖乖从房屋中走出来。”
从房屋门窗里探头打望外围局势情况的平民和民兵们目眦尽裂。
“该死!海贼找到了我们的安全点!”
“现在怎么办?”
战心已经被瓦解,这群失魂落魄的男人们默然无声地凝视着彼此。
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和眼神中得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
“船长,他们怎么没动静?”一个跟随在大副身后的海贼船员忍不住
“开枪杀一个老太太,他们真当我们在开玩笑呢?!”同样是暴脾气的大副冷血地笑了起来,他用视角的余光扫视着人质群体,并从中挑拣出了对他们海贼团来说一个最没价值的可怜人。
“砰!”
一声短促的枪响,在暂且停火的战场是那般清晰。
那个穿着朴素服饰的老妇人猛地摇晃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艰难地低下头来,从腹部一点逐渐扩散和晕染开的血色伴着随之而来的剧痛模糊了老人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