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鲨鱼人注视着这个同族，良久，侧身让出了一条进屋的通道，示意这个小伙子进来详谈。
“霍迪·琼斯上尉，进来说说你的想法。”甚平心中暗自有些犯嘀咕，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家伙。
在鱼人岛还不曾入驻海军时，霍迪和一众在鱼人街出生的小鬼可谓是极端种族分子阿龙的狂热粉丝。
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为何选择加入鱼人海军，但为了防止对方暗地里搞什么小花招，甚平还是谨慎地将霍迪安排到了自己的直属管理队伍中，方便进行监管。
作为管辖着这方基地的实权中将，面对麾下士兵的正当申请甚平必须给予回复。
他直视着这个隐性问题儿童，给对方倒了一杯水:“尽管大家都是海军的同伴和战友，让你转入萨卡斯基大将的管辖下也并非难事，但老夫还是想听听原因是什么。”
年轻力壮的大白鲨鱼人端起杯子轻嗅气味，颇为高兴地来了个一口闷。
这可是在远征军的部队中特供的好东西。
“别喝这么急，简直糟蹋东西！早知道老夫就拿酒给你喝了。”甚平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眼巴巴望向自己手上玻璃瓶的鱼人。
霍迪舔舐着嘴唇，似乎在回味口腔中火辣辣地灼烧感。见甚平中将有些肉疼地看着空荡的杯子，他咧开血盆大口笑起来:“您是鱼人海军的先行者和第一人，我尊敬您，在您麾下的这些日子也很开心。”
这个年轻人眼眸中的钦佩之色不假掩饰，可甚平同时也注意到在他满是憧憬的脸庞上挂着一丝失落与不甘。
霍迪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望向万米深海之上:“我不喜欢库赞大将奉行的管理方式，深海栖舰联合大舰队的做派太过温吞了。”
他言语之间满是愤懑与憋屈，因为三大军团的性质与职能各不相同。
外界称呼为远征军的燃烧军团，不论是频繁的百人队狂猎还是声势浩大的倾力远征，至始至终都是以剿杀海贼为最终目的。
这三万人，一直是作为最纯粹的战争机器而存在着。
即便是在四海、各航路加起来几百万的海军部队中，也有底气敢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但深海栖舰联合大舰队的定位就有所不同了。
因为鱼人岛—香波地群岛防线的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作为连接上下半段伟大航路的咽喉，五老星和海军本部对此做出的部署大多偏向于防御。
作为抵御来自新世界大海贼集团联合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将岛链防御体系打造得固若金汤。
这就导致了在这种防御机制下，驻守军士除了巡逻和日常训练模拟之外，罕有什么大型战事。
甚平思索了片刻，其实这个年轻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建功立业、像萨卡斯基等人一样凭借卓绝的战功成为海军大将，这几乎是所有军人心中最为向往并渴望达到的成就。
但就甚平作为海底基地常驻中将所了解到的高层决策与辛密，库赞所率领的这支军团绝不像这孩子口中那样的不堪。
尤其是当海军本部暗中授意库赞实行温水煮青蛙战略，给新世界营造出一种人才流入没有完全被扼制的错觉。
深海栖舰舰队会不遗余力地围杀情报部门甄别出最具威胁、最有潜力的海贼新人，而对普通甚至相对平庸的海贼团，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其进入新世界。
甚平斟酌着词藻，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既不能暴露这一英明战略，但又想为青雉先生挽回一些颜面:“毕竟我们肩负着最后一道防线的艰巨使命，若是时刻都过于绷紧神经，反而会在最意想不到的节骨眼上断掉，有时候低效也是一种劳逸结合的方式。”
“低效?”年轻的鱼人念叨着这个词汇，断然摇头道:“不，是低能！”
萨卡斯基是靠一身卓绝本领跻身海军本部最强战力的顶级武夫，而这亦是霍迪的目标。
可当他发现自己日夜锤炼的海军六式与鱼人空手道，在库赞统御的军团中完全起不到应有作用时，霍迪感到了无尽的失望。
霍迪忽然玩味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您将我调至直属管辖，并非一心为了栽培与传授鱼人空手道的技艺。”
对于甚平的做法大白鲨鱼人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赞叹，因为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的。
见这位基地最高长官渐渐皱起了眉头，他也毫不顾忌得罪对方:“人尽皆知，我当年是多么崇拜阿龙大哥。你怀疑我会对海军和龙宫王国不利是正常反应。”
霍迪劈手 抢过甚平才重新放回桌上的玻璃瓶子，在对方怒目注视之下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借着水劲，他一把拎住甚平的衣领，也不在意自己与对方的实力相差有多少:“我有必须加入远征军的缘由！在无能的库赞率领下，我看不到任何为赤犬先生报恩的希望！！”
“?！你说什么？”甚平语气越发迟疑，表情也越发懵逼。
霍迪沉默了片刻，向这个实力在鱼人岛数一数二的鱼人讲述起了自己的往事:“或许您不知道，赤犬先生曾救过我的命。”
甚平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神展开:“可阿龙的仇...”
“没错！”霍迪·琼斯坦言道:“在阿龙哥被尼普顿逮捕的当天，我就想过今后一定得宰了那个老东西和作为帮凶的海军。”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看向听迷糊的甚平中将:“您一直在怀疑我为什么选择加入海军吧？明明想杀了尼普顿和萨卡斯基。”
这个爱憎分明的鱼人海军上尉大声咆哮起来:“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当年白胡子攻岛，我们一众小鬼挤在人群最前面，满怀恶意的期待着那个名叫【白胡子】的大海贼把萨卡斯基打死在当场！”
霍迪通红着双眼，似乎陷入了回忆:“战事很快就蔓延到人群这边，按照当时的距离，人群不是被白胡子的地震波撕裂，就是被击散的大量岩浆所吞没。
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我没有，因为那个我做梦都想杀死的男人解除了元素化，用身体硬接下了震波来保护身后的人群！
我也想问他妈的为什么啊！他脑子里有屎吗？！与白胡子交手时，萨卡斯基为了躲避震波被打得一直后退了近五公里，却偏偏为在最后硬吃了一记！我他妈也想问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救下我们这些小鬼啊！！”
他干脆一脚踏住桌子，地痞流氓似的威胁着甚平:“痛快点！给个准信儿！到底办不办转军团业务?”
甚平一巴掌就将这个喝大了的青年给推出了门外，厉声怒斥道:“在我的部队里哪有这种敢拎着我领口要挟办手续的霸道兵?给老夫立即滚去那帮脑子里长肌肉的杀才堆里！有多远滚多远！”
被一掌拍飞摔在沙地上的年轻鱼人只是嘴唇颤抖着。
转瞬，他兴奋至极地再三问询道:
“您...答应了？”
甚平装作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去收拾行囊吧，你拿着文件去找林德曼少将。”
“哈哈哈哈！鱼人岛万岁！萨总我来啦！”喝了一瓶水就醉得不轻的霍迪狂笑着往远处跑去。
“等等！你方向跑反了！宿舍在另一边！！”甚平老大哭笑不得地大声吆喝了起来。
“不！我先去溜达溜达，解解酒！”
声音远远传来，惹得甚平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