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从各地区集结,初来乍到花之都难免会有所不便,感谢您的慷慨相助。”那位账房先生还是维系着那副公式化的笑脸,从中瞧不出任何情感变化。
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
在狂死郎一家那些小弟困惑不解的目光下,这个以黑帮头目身份自居多年的武士一面口中喃喃自语着“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一面调转身形扭头就走。
似乎全然没有丁点儿找茬的意向。
直至目送狂死郎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半倚在门板上的林德曼,其冰蓝色泽的眼眸才缓缓睁大:“这个狂死郎,倒比我想象中来得谨慎,也来得聪明...”
“他们竟然没有冲动的挑衅与找茬,倒是耐得住性子,第三备用计划宣告失败。”
一道冷漠的男声从林德曼身旁响起,那个年轻的男子故意内扣的肩头耷拉着一条用以擦拭桌面的宽布,其略躬的背脊完全没有他往日的挺括姿态。
只是这个着杂役打扮的男性,有着两撇令人印象深刻的眉毛,宛如勾玉般自眉梢垂下。
“无所谓,反正只要挑起纷争即可无论以哪种形式。”账房先生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些仍在拍案叫绝的食客,将视线看向了他麾下最出色的刺客:“凭咱们的老板娘足矣在捉对中击杀【火灾之烬】。
而你,将是最致命的国王刺客,路奇。”
狂死郎的理智之举无疑给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所谓的第三备用计划,其核心就在于挑起纷争。
一旦狂死郎贸然动手,他们便可汇集明暗高手发动雷霆一击。
迅速将狂死郎斩杀,断去黑炭大蛇一臂。
以林德曼、路奇等人被萨卡斯基不断培养的实力和愈发开阔客观的【眼界】来评判希留此人。
十余年前才从因佩尔顿出来希留,与如今在高手如云的远征军中仍稳居前三的希留,是两个人。
常年游曳在新世界最危险的领域,与艺高人胆大的亡命之徒搏杀,让那个蜷缩在阴暗潮湿地牢的杀人鬼如获新生。
而频繁与大海上有名有姓的大剑豪切磋砥砺,从技艺与心性上拔卓了这位奉行杀伐之道的剑道宗师。
同为一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拿他与鹰眼米霍克打成平手的【最新】战绩来衡量,希留甚至能独以剑道问鼎大将雄座。
林德曼犹记得那句堪称惊世骇俗的世界名言:
不能四处砍人还当个锤子的大将——希留曾如是说。
作为杀人鬼高徒的银毛狐狸,对于自己老师的真实剑道功底有多强深有感触。
如果他当真有心竞争,祗园当选大将的路途未免能一帆风顺。
但这尊嗜血的当世人屠却连与祗园一争高下的心思都没起,
倒不是说这厮忌惮于萨卡斯基的“淫威”碍于情面不去和【桃兔】争夺将位。
而是希留压根儿不愿去触碰那滩浑水。
大将的位置看似威风八面,实则处处受制于人。
不仅得委身为天龙人的直隶下属,而且丧失了希留眼中最为重要的自主行动权。
这一点,他倒是颇为理解卡普为何屡次拒升大将,甘愿披着万年的中将军衔四处乱蹿。
大将不得调令不可轻易出动,这些常年奔波于一线战场的实力派中将们,是军部实至名归的中流砥柱。
或是承担【G】字打头的支部基地守备重任,或是挑起一整片海域的防务工作。
不仅实权在握,而且行事异常灵活。
嗜血好战的萨卡斯基不就是一个过于鲜活的反例吗?
他可不想像自家倒霉老板一个鬼样——明明骨子里铭刻着好战本性,却被迫禁锢于【大将】军衔。
眼睁睁地瞅着海贼在外面蹦跶,却无法亲自率领百人狂猎享受猎杀的乐趣。
终日枯坐海军本部不得随意离岗,自讨的画地为牢。
时至今日,终有嗜血修罗以杀戮证道。
563.在,看驴驴?(上)
酒肆的众食客仍啧啧称奇于狂死郎一家的反常举动,纷纷对睡眠狂死郎本人向【斯古阿酒家】发出的交好讯号猜疑不定。
“是不是这家酒肆有背景啊?”一人猜测道,但很快他的论点就遭到了旁桌的驳斥:“背景再大,还能比得了身后站着大蛇将军的狂死郎吗?肯定不是因为背景缘故才迫使狂死郎退却的。”
更有好事者结合着狂死郎本人进入酒肆前后的表情和神态分析道:
“依我看啊,指不定是狂死郎窥觊老板娘的绝代风华,先通过交好来巩固关系留下一个良好印象。”
这通剖析倒算得有理有据,尤其当众人联想到方才狂死郎目不转睛驻足欣赏剑舞之景象,便当即有了依据。
可半个身子趴在柜台上拨弄钱币的账房先生却没有这般嚼舌头的闲情逸致。
在食客们忙于议论之际,有不少小厮杂役看似忙里偷闲,先是找后厨讨上一碟花生,聚拢在柜台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尬聊着。
可他们谈论的内容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兔碗、刃武港已经筹备完毕了,静待吩咐。如果有必要我们随时可以释放那些被关押在兔碗监狱里的光月遗臣。”
虽说是为了剿灭盘踞在和之国的百兽海贼团残党们,但近来受【百兽】官方洗白事件的恶心发酵,不妨心有怨气的海军借光月家族的家徽“八咫乌”,将内乱的格调奠定。
“九里那边还差一处。”
银发眯眯眼的账房先生冷不防地插嘴问道:“还差的一处,是【头山】?”
“是头山。”负责此行的路奇似面有不快之色。
这只本就心高气傲的豹砸,按照他纯粹以实力论高下的傲慢性子,能得到他认可乃至尊重的家伙十指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