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的攻势并非是由祗园亲自催动,那么....】念及此处的剑鬼仓促将初代鬼彻横于身前,小心提防着祗园蓄谋已久的剑招。
可预想之中的浩荡剑气并未如期而至,那个女子翻转着手腕将她的佩剑剑尖朝下直垂地面。
女子练剑,本就比男性艰巨数倍。
即便是纵观古今,也罕见什么有名有姓的女子剑道大家。
耗费数倍的心血、经年累月的光阴,时常换回的却是旁人张口便来的一句刻板论断——
“女剑士因为体力的限制,永远也成不了世界第一”
有多少女剑士因这句话而气馁?
又有多少天赋才情极佳的女剑士在随时光流逝、年岁渐长的过程,切实感触到男女双方在体能、力量等多个方面确实存在的明显差异与难以逾越的瓶颈后,不甘地吞下了‘事实’黯然离席?
没有人知道在这刻板而残忍的‘事实’面前,有多少女孩放弃了对剑道的追求?
也没有人知道,祗园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不,甚至是怎样的代价后,才企及了如今的成就。
人们只看到了她英姿飒爽的一面,雷厉风行、又冷静果敢,作为一方战将在沙场上纵横捭阖。以女子的身份,自豪地屹立在大剑豪的尊位上,成就了海军本部数百年以来首位女性海军大将。
她没有忘记自己为何提剑,一如她没有忘记自己当初为何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投身行伍。
在她的熠熠眼眸中,万物有灵。
万物,皆有呼吸。
而万物亦是沉默的聆听者。
雷云宙斯为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她以魂灵与天地作得共鸣。
“一剑抚平不平事,借天地之力,为世间求一太平光景。”祗园双眸微阖,她缓缓扭头看向萨卡斯基所在的方位,言语间满是骄傲像是给人展示最心爱的珍宝一般:“我家先生曾说过的这句话,我对此深以为然。”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玄妙的感悟当中,紧紧抓握住这一线稍纵即逝的意境。手中的长剑依旧是垂直朝下,如同有人在棋盘上落子一二。
这一幕看似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落在那位有着【剑鬼】之名的老者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身为顶尖剑士的他,深知与这些剑客们交战就是这点最惹人心烦。在交战过程中指不定就解开某处心结、或是触景伤情引动了共鸣,以心禅映剑禅,保不齐就能递出寻常状态下根本无从施展的一剑。
在他的视野之中仿佛整座天空都随祗园这一剑塌陷了下去,无尽的气流扭转凝聚朝他这边挤压过来。
这一剑,如果换做鹰眼来施展,老迈的剑鬼也咬牙认了。
可是以祗园如今的剑道水平,按理来讲几乎没可能递出这等浩大声势的一剑。
一望无际的剑气凭空成型,遍布于光头老者的四面八方。
聚万灵之意,以天地为剑。
目睹着那尊剑鬼在万千剑气下苦苦支撑,她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话:
“这才是借势。”
如此浩大的天地异象自然也引得尚在交战状态中的几队人手匆匆拉扯开身距,遥相对峙起来。
“剑鬼那家伙居然被那个小女娃暂时压制住了?”金发褐肤的老者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些有着数百年羁绊的同僚究竟水平如何,没有人比他们更为清楚。
因此在亲眼目睹了鬼彻之主聚集起周身森罗地狱之势却仍遭漫天剑气压制的场景后,他才会这般惊讶。
斩出这超然一剑后,祗园更不停手,从她衣兜悄然钻出几团各自呈现出不同形态特征的元素霍米兹,那只先前喜欢吞吃剑气的粉色绒兔也在其中。
与从上空赶来集合的雷云宙斯一道,这些元素伪灵们迅速盘绕在祗园的剑身之上,将这柄名剑映衬得宛如一束缓慢螺旋盘绕的虹彩。
“不愧是祗园,你们几个大将都学着点儿,几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连蛐蛐五老星都压制不住,不丢人吗!”在旁待机观战的萨卡斯基当即不吝赞美之词,对着自家老婆就是一顿猛夸。
“请停止你下意识的舔狗行为!”库赞难得睁大了双眼,出声抱怨道:“为什么我打架还得被人强行塞狗粮?”
在临近G1远征军基地的海域,一艘船首呈红龙模样的海贼船甲板上,同样有人注意到了红土大陆云雾缭绕的顶端天空上,那与众不同的大气象。
“是黄猿?还是藤虎?”那个左眼留着其标志性三道伤疤的男子一面随手剐蹭着略有胡茬的下巴,一面向身旁蹭船的挚友问询道:“海军中有名有姓的剑道宗师就那几个,难不成是被你击败过不止一次的杀胚希留?”
无人预料到为何黑帆联盟硕果仅存的四皇【红发】香克斯为何会现身于此,看样子,是率领全员正往圣地方向开去。
那个搭便船的家伙,也不是他人,正是世界第一大剑豪鹰眼本尊。
“藤虎?不太像,黄猿与希留的剑道特征都尤为明显,不是他们...”
面对挚友兼老对手的这个问题,向来冷漠的鹰眼犹豫了片刻后,居然击节由衷地赞叹道:“是大将【桃兔】。
这便是你的心中之景么,壮哉!美哉!
这才是吾辈剑士当有的意气!
了不起!了不起!!”
说他抬手举起手中的酒盏,隔空虚敬向剑气纵横的天际,以表心中之快意。
“嚯!?很难得看见你这般高兴啊?”红发香克斯一把揽住鹰眼的肩头,这位不拘小节的豪杰,不论是衣着还是谈吐间流露出来的态度都显得颇为闲散且亲和力十足。
他与对方打交道这么多年,罕有能看见这个闷葫芦如此兴致怡然的场面。
那个凌驾于剑道之巅的男人也不否认,随口回应道:“剑道不孤,当饮一浮白。”
性格豪爽大方的香克斯言语间隐约有些憾然,他以仅存的那只手臂扶住剑柄,伸出拇指在刀镡上反复摩挲着:“可惜了,时机不对,否则真得拉上那位女子大剑豪喝上一杯。”
鹰眼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口打趣道:“可别,赤犬会找你拼命的。”
提及这个名字,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圣地上方,似向将之洞悉,直抵萨卡斯基心底看得一清二楚。
“萨卡斯基么,我必须承认,我以前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家伙,也更没想到他会有勇气做出这等壮举。
能得到我承认的人不多,能得到我尊敬的人更是罕有,无论这场举世之争成败如何,你萨卡斯基都算一个。”鹰眼忽然间有些感慨,他与对方的交道不多,但今日,他只能用刮目相看这几个字来形容自己对这位海军元帅的评价。
“喂喂,像你这样一个孤傲的家伙居然会亲口承认...惊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场战争感兴趣呢。”红发故作惊讶,表情夸张地开口调笑道。
而鹰眼则似乎懒得再多作辩解,将头顶的帽檐下压遮盖住大半张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