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理心流的剑客在历史中都是新选组的重要组成成员,他们名义上是维持治安的剑士,承担警察的工作,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就是杀人……作为幕府的刀剑,专杀各类尊皇攘夷的义士,他们都是杀戮者,或者说,是刽子手……而刽子手不需要慈悲。
在还没组成壬生狼的浪人组织的如今,试卫馆剑士以斩鬼为目的,毕竟鬼不是人类,斩杀也需要极高的剑技,对于他们来说是绝佳的目标,也是行使正义。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呢。”珠世只想着怎么离开,她心系阿荣的安全,至少在见到苏白之前,还不能在这里被斩杀,首级也不该交给他们。
“无聊的遗言,死到临头也不死心,这种鬼也见的多了。”土方岁三淡淡一哂:“可惜不论你是求饶还是别的做法,都骗不了我们。”
……真是无情冷血的鬼杀剑士。
珠世这么想到,她不止曾经一次见到过这样的人,冰冷无情,逢鬼必斩杀,世人需要的也是这样的人,因为鬼的喜怒哀乐无人在乎,这残酷的现实还远远没有温柔到允许人类去同情恶鬼的程度……如果同情了,刀也会迟钝。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去申诉自己多么的可怜,不想去辩解自己不是寻常的鬼。
话语也不在必要,她要逃走,必须逃走。
“幻惑之血。”她的右手已经恢复,但是鲜血仍然在流淌,伤口中溢出的血液在空中烙印下幻术,扰乱视觉和其他五感。
原本完整的包围圈立刻出现了缺口,几名剑士顿时眼花缭乱,反复见到了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丝带,僵硬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香气有问题,不要吸入。”近藤勇撕下一块布蒙住口鼻,剑士讲究对呼吸的运用,长期锻炼身躯,自然吐纳呼吸有自己的心得,每次闭气,哪怕保持挥剑,也足以支撑一分钟左右,只是运动越激烈对氧气需求越高,高强度的挥剑支撑不了太久。
“速战速决。”土方岁三也这么说着,他深深呼吸一口气,血液加速流动,肺部鼓起,挥刀斩向珠世脖颈,刀法狠辣,不留余地,一步踏出,将全身气势都压迫过去,拔刀生死,有进无退,刀法似逆流而上,斩破幻觉构筑的假象,颇有几分神道无念流的声势。
珠世且战且退,她小心翼翼,试图撤出包围圈。
但这群剑士远不止一人。
“注意,她想突围!”
“吸入香气的都后退,不要继续留在前排,小心被当做人质。”
“退后,两层包围圈,记得交替换气,不要吸入对方的血鬼术!”
近藤勇出声指挥着,他在天然理心流的等级最高,但剑术其实不如土方岁三,他是精神领袖和指挥,更加负责统筹兼顾,而不是冲锋陷阵。
围剿正在进行,明明珠世不是很强力的鬼,但靠着血液制造的幻术,几次突围都差点成功,但都没能冲出去……她的力量正在衰弱,幻术的影响在降低。
理由很简单。
因为珠世没有吃人,没有喝血。
她很饥饿,同时也要抑制着自己吃人的本能,而体能在不停的衰弱,两方面造成的恶性循环让她的反抗越来越弱,而表情越发狰狞……
这个姿态落入剑士们的眼中反而是认为她完全暴露鬼的本性,殊不知正是因为她在抑制着自己的杀戮欲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很好,斩下她的又一条手臂了。”
“前排后退,她的手臂马上就会再生。”
“记得保持呼吸节奏,不要乱掉。”
“她的反抗和体能都在减弱,支撑不了多久,当心临死反扑。”
嗡嗡的声音传来,珠世的意识已经逐渐陷入忽明忽暗的状态,她捂着伤口,外表狰狞,而内心在无声的哭诉着,咬着牙的模样反复发狂的野兽,但她始终没有出手下口伤人。
终于,她快坚持不住了,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要走向极限。
眼前一黑,也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终结时刻即将到来,她强忍着酸楚感,仍然在最后一刻也没有顺从本能暴走,只是僵硬的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珠世的身体微微一晃,失神的刹那,土方岁三抓住了这个时机,他冲破了阵型,挥刀斩向了女子的脖颈,一旦鬼的脑袋被砍下,便是死亡的永眠。
但是土方岁三这一刀没能挥下去,猛然间他背脊发凉,第六感警告着他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正在靠近。
是眼前的鬼?
不,不是!
“土方!”近藤勇大喊一声,冲上去将土方岁三拉住,缓住他前冲的身形。
同一个刹那间,一把刀从后方飞驰而过,擦过土方岁三的鬓角,斩下了他几缕头发,笔直的飞驰而过,刺入了庭院中的枯藤老树的躯干上。
刀刃没入枯木中,半截刀身贯通了老树,延展而出。
这一幕令试卫馆众人惊骇,若是近藤勇反应迟钝一瞬,这把刀就会直接击穿土方岁三的后脑勺。
近藤勇深呼吸一口气,他先是看了一眼漆黑的刀,又回头看了眼雪华庄的门口。
少年摘下灰色的长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手里提着空空荡荡的刀鞘,完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容上是同样令人窒息的冷意和寒意。
整个试卫馆的剑士们都安静了一瞬间,不自觉的避开了苏白的视线,他们的目的或许是斩鬼,但做法怎么看都是过分了,当然会心虚,不敢面对苏白。
近藤勇却开口说:“苏先生,这件事你不应该插手了,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交代吧……与食人恶鬼为伍。”
土方岁三摸着无损的后脑,死里逃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中也没有了善意:“你……”
苏白开口,语气平淡,并无波澜起伏,却堵住了在场所有正义剑士的气势。
他说:“来雪华庄做客,可以。”
他又说:“来雪华庄看病,可以。”
他继续说:“来雪华庄练剑,也可以。”
他迈步走进,凝视着这群剑士:“来雪华庄放肆,不可以。”
一名身材高大的剑士皱着眉头,他的身高近乎一米八五,在瀛洲的这个时代算是很高的身高,看上去宛若一堵厚实的墙壁,便抬起手试图阻止苏白靠近,开口说:“苏先……”
一句话只说出两字,一记铁拳打在了他的侧脸上,沉闷的声响,飞溅的血液,碎裂的牙齿凝固成一副暴力的花卷,一名剑士当场失去了意识昏迷,苏白按着他的脑袋,向墙壁上一推,看似没怎么用力,可咚的一声,墙壁碎裂出一个坑洞,龟裂的痕迹透着血迹。
近藤勇望着出手狠辣的苏白,他意识到这件事无法通过言语善了,眼神渐渐凝重:“苏先生……苏白,你知道这种做法的后果是什么,一定要与我们为敌了?”
土方岁三冷冷的说:“她是鬼!我们斩鬼,你若要妨碍,连你也不能放过!”
“斩鬼可以。”苏白淡淡反问:“可你们的做饭,只是在欺负一个女人……她甚至没有反抗,鬼也有善恶,她救的人比你见过的还要多。”
“即便如此!”近藤勇冷喝道:“她也是鬼!活到今日也吃过人!吃人就应当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