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不再作答,玉藻前推开了门,所见的便是极其开阔却又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椅子的空间,天草四郎时贞就坐在那椅子上,双手按着膝盖,很安静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平时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让玉藻前曾经开过玩笑说他换个性别应该是毫无违和的,而他也只是笑了笑,一如既往温润如玉,让玉藻前有些怜惜。
虽说是在传说中罪大恶极的妖魔,却也有着温暖柔和的一面,同时,也与酒吞一样对美男子相当的欢喜。
不过与酒吞稍稍有些不同,玉藻前,是看灵魂的。
所以当初与古道初见时也曾有相当程度的示好。
大概是示好吧。
“不用拘谨。”
一旁还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人,天草四郎看样子之前正在跟他说话,也因此玉藻前进来之后便不再说话。
因为她清楚那个男人才是源头,不论是辰月军的那参合着奇怪术法的魔术体系还是那古古怪怪的制度教义,都是那个男人传授于御主的,他才是真正的辰月教宗,而且很有趣的一点,也是姓源。
但他并不干涉天草四郎的举措,也不直接干涉这个时代的东西,他更像是个有求必应的百科全书,天草四郎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不过至今为止,天草四郎只问过他辰月是什么,能做到什么。
这其实是个宗教,但天草四郎询问了教义却并不遵循,只是传达给下面,让教众们遵循下去,因为这教义并不会干扰到他的计划,反倒是一种助力。
玉藻前自然也不打算遵循,虽然辰月的教义蛮对她这类妖魔的胃口,但很遗憾的,这个宗教对非人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说到这个……
“御主啊,咱又被人凶了啊,你是看不到那家伙杀意都快溢出来了,为什么咱的手下都是些偏执的中二病啊,而且都不帅。”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天草倒是蛮清楚这位从者的爱好,不过该约束的还是约束,“忍一下吧,不会太久,是吧,教宗冕下。
“这个世界没有天驱,却也没有魂印武器,不过有着圣杯这类替代物,以及从者这类能量存在”男人瞥了一眼玉藻前,又重新看着天草,“不过这还是不够。”
“还需要再一次的流血吗?”天草知道他想说什么,那是他不想走的路,但如果有必要……
“接下来的话不必我多言吧?我只是段影像,不要让我判断和思考。”
“那么,你先退下吧。”这句话的语气是明显的冷淡,他很少以这种语气说话,而他的话落下后,那个男人果真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影像一般扭曲变淡迅速消失。
“御主…”走上前来的玉藻前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可天草只是摆了摆手,眉梢不动分毫,“他说的没错,是我太虚伪了。”
“辰月教宗,基督山伯爵,这两人应该是很像的,不,应该说我们三人都是很像的,可我们的路却都岔开了。”天草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玉藻前,“说起来,你有什么事?”
“日常通报,没那些家伙的消息。”手中还抓着那一叠纸张,权当折扇一样的扇了扇,然后想起什么又将其捋平,“要不要看看?”
“你看就好了,有消息就告诉柳生老先生,他掌管着真正的杀伐。”
“靠那些又不像阴阳术也不像神术更不像魔术的半吊子?咱都没把那些秘术破译完毕呢,他们学的也不怎么样。”玉藻前很不信任所谓的‘寂’部成员,哪怕他们掌管着最终仲裁的权限。
“足够了,对这个时代的日本来说,而日本也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天草四郎重复了一次最后一段话,“对,第一步而已。”
“有时候,我会希望流血的是我。”天草四郎轻声道,“可我却没那个资格,因为我流血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竭尽灵核,我也不过是个从者,而且是基础很低的从者。”
“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救赎全人类,”天草看向玉藻前,“玉藻前,若以你们妖怪的眼光来看,这个愿望属于梦幻吗?”
“确实是梦幻般的遥不可及。”玉藻前在这时选择了如实回答。
“是么……”天草低下头沉思着,他没有忘记与那伯爵的对话,哪怕对方至始至终的话都少的可怜,不过正因为少,所以记得跟清楚,“我的方法是否在让人类踏入深渊,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如果站在原地,就没有意义。”
“人类是否踏入深渊是未知的事,”玉藻前伸出双手按在天草四郎的肩膀上,说来有些尴尬的,天草四郎的身高并没有比玉藻前高出多少,“但在咱眼中,你的灵魂正散发着炽热如太阳的光辉呢。”
“是吗,我便将其当做安慰收下了。”清楚她能看清灵魂的天草四郎笑了笑,看着她的脸恍惚间想起另一位也是如此善解人意的从者,亚述的女帝。
“这才不是安慰啊啊啊啊。”
不理会那佯装抓狂的玉藻前,天草四郎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铁戒指,那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仪式的核心道具,他不惜牺牲所有都要追寻的夙愿。
灵魂么……那家伙又是什么样的?
想起那漆黑的烈焰中暗藏的辉光,上一次看到类似的东西,还是从那一根筋的圣女身上,他们的共同点便是都不认同自己的方案。
但自己还是有同行者的,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复杂令咒,这也是圣杯选中的证明。
如果失败了那就再一次努力吧,他就是有这样的耐心和信念,他相信这一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PS:
NO.44:白手起家还好吧,比开局一人一狗好。
(虚度了一天的光阴……)
——战斗之时,惨败早已命中注定。
重要的,是展现战斗的意志
我们与神同在,死亡正是安宁。
然而,却不能毫无作为地死去。
一直想着,但凡能有一个人得到救赎就好。
这是最初的愿望。
在那1638年,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了抵抗幕府的‘禁教令’而武装起义,三万教徒的反抗却引来了十二万人的镇压,十二万正规军不仅没能及时剿灭三万民兵,反而出现了‘四千多人’的性命换来‘一百人’的死伤。
若说幕府的无能,也太过奇迹了一点,而接下来接连的失败也彻底让幕府惹人笑话,这一切都是因为奇迹的领导者:
益田时贞,或者说……天草四郎时贞
从小有着神童之称的日本人,在那时被信徒们深深信任的他已经预见到了失败的结局,但他预见的并不完整,在那被称为‘岛原之乱’的攻坚战中,他看清了其他的东西。
人类到底能可以多卑鄙,下贱,且残酷的变得更强,在那时,他的想法变了。
「今天的胜利,引向明天的绝望。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