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延展刺入厌恶的藤蔓自然是能精准索敌,但尤里曾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藤蔓并未传来刺穿什么的感触,反倒是被控制住了,下一刻,怦然的力量带起藤蔓断裂的闷响,这带动的巨力一时难防竟让他有些失衡,略有趔趄。
藤蔓断裂的声音响起时,澎湃的力量冲击也将烟尘击溃,露出缓缓浮空的,熔金色的恶魔。
背生两对坚硬的翼翅,呼吸间涌动着灼热的气流,周身萦绕着火红色的光点,就像刚从岩浆中走出的威武恶魔,身形却只是两米有余,同普通恶魔一般的身高。
“但丁…”
尤里曾彻底的确认,没有以一贯的拖长语调,而是以略显复杂的声音唤出那恶魔的身份,内心复杂的原因自然是因对方如今的模样与气息,他是维吉尔的恶魔面,恶魔面强大而冷酷,却也并非无脑的蠢货,他能察觉到但丁的变化,足以放诸于认真的平视目光。
而但丁也没有再说话,而是抬手虚握,一柄与他如今的恶魔画风一致的两米大剑在他虚握时现出,形似大马士革钢的庞大剑身上有着粗糙晶体的蔓延凝结,在魔力的催动下,晶体一分为二,现出叉形的前端以及中间那涌动的灼热纹路。
New legendary devil sword
Devil sword Dante
以叛逆之刃激发复仇之力,再将斯巴达之刃的力量吸收,两者合一铸成全新的传奇魔剑,以己为名,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器。
独一无二,甚至具备着全新的恶魔兵种现身时才有的特写。
同样见得到这特写的尤里曾没有退缩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右手,缓缓朝但丁指去,随着他挥动右手的动作,那不足两米的,像是无数血色结晶凝结而成的造物也随之升起至面前。
恶魔猎人与恶魔之王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接下来会发生的,自然便是拆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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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树之外,红墓市已然完全被黑暗笼罩,在这之中,不太受其影响的人形们便在黑暗与人造光的道路间穿行,她们的敌人是机器人、是独立机械造物,甚至是自由组装的庞然大物。
而她们,手里只有蚀刻系统下的烙印武装,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投掷物……
——这是一开始的说法,而现在,因中途喊了一次妮可后勤接应,接收了新一批改造机械造物后,这边的FPS游戏顺其自然的加入了不少要素,连机甲都多了两台,画风进一步升级,可玩性也大大提升了。
说的还真跟游戏似的,只是这个游戏流程注定会非常麻烦,必须是以一方彻底被毁灭为结局,毕竟对方没有充作司令塔的终端指令。
“这样的话,有没有病毒之类来一个,不求转化友军起码让其瘫痪。”
厌世者模式下的M16扛着全新的武器库,那是最早一批魔化改造物件,经由古道之手后画风就跟潘多拉相当的类似了,曾经作为小型火力支援平台的定位由审判庭工业升级,再有古道之手魔化改造,由一截一米有余的长钢板转换为枪剑再变作镭射炮,第三方形态是固定堡垒,看的建筑师大为赞赏,正在给代理人不断弹窗显示‘我也想整一个!’。
你想整一个喊我作甚?!去联络对面啊!!
不厌其烦的代理人都想把这句话喊出来了,但终究是控制住了,因为她很确信自己说出口的话,这没有阵营归属感的蠢家伙是真的会去联络对面的。
“我和40已经在编写了,416!分点计算量给我!”
来自45的通讯在频道里发出,也让正在挂机水群的416打出不耐烦的连接通讯:居然借计算量,你这家伙这么快就到极限了吗?
“这敌人名单都是传送门时候才给,谁能想到鬼泣这个科技发展平庸的世界需要这么频繁的电子战,而且原本准备的还被禁用了。”
可以想见,机械与机械之间的斗争,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而在这种时候,斯巴达一家的宅邸,亮如白昼,或者说,这里的时间显现确实便是白日,在因告诉快进而模糊的背景下,仿佛与外界完全割裂的四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但以人做单位其实是不精准的说法。
毕竟斯巴达就仍是恶魔的体态在那盘膝而坐,膝盖上的恶魔骷髅护膝看起来就非常戳人。
而尼禄、信长、段藏也不能以人指正吧,毕竟两位从者本质是魔力填充的使魔,而尼禄则是确实有在流淌恶魔的血,即便因手臂的截断和阎魔刀的抽离而被过大的空虚给封闭,灵魂的意志也在拒绝着它,但它也确实流淌在尼禄的身体里。
就需要一把钥匙。
“尼禄,你觉得恶魔的力量是什么?你又接触过天使们么?”
手握钥匙的恶魔,就坐在那里,以言语将形体填充。
但在这之前,需要钥匙的人却连钥匙的概念都没有,面对询问也只能摇头。
但这个因恶魔化的模样不太符合人类惯有审美而导致脸谱有些吓人的恶魔,却是有着出人预料的温和与耐心,对此连信长都察觉到了什么,而尼禄本人还在灯下黑的茫然中。
分明克雷多和姬莉叶的父母之所以会收留他,便是除去婴儿时期的尼禄落在孤儿院门口外,还有着一头醒目的银发。
那时候,Fortuna还盛行着魔剑教团剑之序的信仰,对斯巴达的崇拜根深蒂固,传闻中斯巴达便是一头银发,冷静并沉默寡言。
可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是意志,是灵魂,通常而言,不论是恶魔还是天使,都在诞生之际被界定了潜力,就像一个打造好的杯子,只能盛固定的水量。”
只有淡淡凸起充作鼻子的恶魔那满是鲨鱼齿的嘴巴开合,以带着诡异磁性的声音解释道。
“不论如何成长和汲取力量,都难以突破杯沿,”他招手,便有桌边一枚玻璃杯飞到他那黑色鳞甲包裹的利爪中,这个过程引来了小但丁的注意,但很快就变作了疑惑,因为在他眼中的杯子飞出去然后突兀消失了,而那杯子在斯巴达的爪中,也很快自我崩溃为逸散的星点,“这种时候,大部分恶魔就到头了,因为低级的恶魔不具备完整的心智,它们是灵魂的残渣在魔界规则下的产物,心智的缺失让它们彻底没有未来,而魔帝蒙杜斯创造的恶魔,则是反向被他压制束缚,变作了另类的限制。”
“所以低级恶魔迈不出门槛,但心智完整的恶魔和天使,便能凭借意志与灵魂,跨出突破的界限,祂们会变得更强,形态也会因灵魂的变化而变化,成为全新的存在,这份灵魂的突破需要某种契机,比如一次突发的不幸、比如一次外物的刺激。”
“孩子,你见过叛逆之刃和阎魔刀吧,那是我留给但丁和维吉尔的礼物。”
“见过。”尼禄回答。
岂止是见过,他用前者把但丁钉在墙上,又用后者击败了不少敌人。
“我留给他们的不只是武器,叛逆之刃和阎魔刀都有各自的特性,那也是一种外物刺激,”斯巴达说到这,缓缓地站起身来,“每一把魔兵都是恶魔力量的展现,就像斯巴达之刃是我一生的缩影一样,但叛逆之刃和阎魔刀不一样,它们是被打造的,为了不同的目的而被打造。”
“阎魔刀是锁,也是钥匙,它能封印魔界,也能分割一切,我相信维吉尔能用好。”
“叛逆之刃也是锁和钥匙,但在那之前,它比阎魔刀更直白,也更隐晦,它锁的是力量,开启的也是力量,复仇之力能让但丁在每一次失败中变得更强,这适合他那冲动跳脱的性子,哪怕这会显得比较艰难。”
斯巴达走出几步,绕到了尼禄的身后,两指爪子都轻轻地按在尼禄身后:“但是那孩子就跟你一样,虽然无知,却有一股冲劲,也有一股叛逆的性子。”
“…”
这种亲密动作显然让尼禄非常不适应,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莫名的熟悉感令他的挣扎变得轻微,而事实上,斯巴达蹲下身也只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并未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轻声以恶魔的声调说:
“我知道一点他们的未来,却也不想知道的更多,我已把我能做的都做到,坚信那两个孩子都会有好的未来,因为他们都有不服输的心,这是这个世界最不能少的东西。”
“孩子,你也该如此,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要有为了某物奋斗的心,不要小看意志与灵魂的力量,在一千九百三十六年前,蒙杜斯吃下了Qliphoth的果实也被我击退,那时候的我,其实还比他弱上几分,但我仍是做到了。”
“你也有这样的目标吧?应该也还有人在等你回家吧,”话语声在尼禄的耳中变作之前的男声,如此的慈祥与和蔼,让尼禄陌生又无所适从,可他感觉这一刻的身体重如千钧,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抬头或是摇晃身体,有奇怪的感触在萌发,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在实验室中,被长矛贯穿的那一刻,身后显现出另一个自己,“看来是有的,怀着这份感觉去战场吧,恶魔的力量不是诅咒,也不是祝福,这就是你的力量,不论是恶魔还是天使都是一样的,昔日的龙也是如此。”
“你还有五分钟。”段藏突然开口,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恶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