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那些儿童时,请在我所在的研究所里进行,一切药物由我们研究所方面提供。”
“为什么?”
关于林洛的这个要求,韦青青很奇怪。
“为了省钱,也为了救更多的孩子,这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林洛告诉韦青青,如果这些孩子在外面的医院里按“市场经济”的方式救治,从药物到治疗,层层扒皮,费用将高到可怕的地步。
“而在我们自己的研究所和医疗机构里,一切都是内部消化,成本会被降到最低。而能救治的可怜的孩子,数量可以翻上好几倍甚至更多。”
韦青青听明白了林洛话背后的意思。
一剂血兰药剂,市场上目前的价格是二十万。即使未来降价了,也会有七八万左右。如果基金会只是掏钱而不管治疗,治疗的成本将高到可怕的地步|事实上,基金会成立后,全西华很多私立医院,都“大方”的表示愿意和基金会合作救治这些孩子满嘴皆是慈善,骨子里却还是生意。
林洛真诚地道:
“我们科研所自己就有种植血兰,也有一条小型的药物提炼生产线。人员方面,每个大学毕业的实习生也有大把,医学专家更是成堆。软件,硬件都不是问题......制药,检测,观察,治疗,一条龙服务,理论上,成本可以低到只需要付人工费、设备折旧费和场地费就行了。在外面的医院救一个人的成本,在这里最少够我们救五个孩子甚至更多,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韦青青一愣,想了想,叹气道:“这样的话,你将来会有很多麻烦的。”
“凡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林洛盯着韦青青的眼睛,然后黯然道:
“血兰的事,发展成这样,我很后悔。”
后面的话,林洛没有说出来,但韦青青却听懂了。林洛交出血兰和种植配方时,是强烈要求西华皇室将其全面推广,而不是变成现在这种敛财收刮的工具。
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止所有人(权贵)发财。
林洛早就猜到这一点,一切都在他的预计之中。
韦青青有点愧疚地低地下头,不敢看林洛清澈的眼神。半晌,她答道:“这事,我基本可以答应你,但是具体如何做,还需要考虑......”
和首都韦泽市的几所医学高校勾通后,很快救济基因缺陷儿童的的人力,地点就准备全了。韦青青让出了一处皇室庄园,改造为疗养院,然后从各个医学院校和研究机构抽调人手。
所有使用的血兰药物,皆不是从厂商进货,而是由科研所自己生产,自产自销。经过核算,治疗一名儿童的儿部费用,哪怕加上其他的人工成本和场地成本,最后仅有在外面医疗机构的十分一还不到。
仅三个月的时间,这个疗养院,就接待治疗了四千多名幼童,影响其治疗更多人的上限的,仅仅只是血兰药物的产能不足,以及外来的干涉因素。
为了能救更多的孩子,韦青青利用手中的关系,开辟发一块农庄,全部种上了血兰,按她的想法,半年后开始收成时,到时候能救助的孩童的数量还可以再翻几倍。
但是,在当年夏季,血兰快要进入收割期时,他的父亲韦高皇帝把她找了过去。
“青青,你的慈善医院,慈善农庄的事,还是松手,让专业人士来做吧。”
“为什么?”
“外面有很多声音。你的作法,不按常理出牌,坏了规矩。那些慈善大亨都很有意见。”
韦青青恨恨地道:
“是因为我的慈善机构搞的是真慈善,把民间的捐款都吸过来,而不是被骗到他们的腰包里去了吗?”
外界的压力,是什么人不满,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帝都高层的圈子里,几个利益受损的大佬,都通过各种关系给她施加压力,要求她“缩小慈善规模”,“按规矩行事”,“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什么的。他们甚至还许诺,交出这活,事后的“慈善分红”,可以加倍付给她,一点好处都不会少。
不满的人是一个叫“万基金”的慈善机构。他是由西华最有钱的富豪们“捐资”组建的。
血兰制剂由于价格太高,民间平民几乎无力承受。为此,这些富豪们也顺应民心,以之为噱头搞出各式各样的“慈善基金”。具体操作方式,大概是接受一亿捐款,然后在自己座下的医院花上几百万用于救人,几千万用于投资再操作,几千万作为“管理费”损耗掉什么的.......
韦青青搞的这个血兰基金时,由于她是实打实地用心搞真慈善,双方形成了严重的竞争关系。
韦青青从小就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可不是那些被X美美之类的新闻说一下就上当,就天真地相信王遮天马傲天比尔盖吃巴菲特把财产捐给著名的慈善机构是在搞真慈善,而不是在借机偷税漏税外加敛财骗捐。
由于她这次是真的在用心搞慈善,坏了规矩的她带了坏头,导致大量的民间捐款潮水般地朝她所建立的慈善基金涌入。
然后,很多人就不乐意了。
如果是别人,他们自然有办法折腾他。
但是这次带头做这事的人是皇家公主,还是坐在前三排的那种,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忍了她“不讲规矩胡闹”近半年后,这些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对她施加压力。
韦高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气呼呼的模样,笑了笑,然后叹气道:
“青青啊,你要知道,无论是皇帝还是大总统,都是要得到顶层的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能坐得稳的。”
“这些王八蛋还没有吃饱吗?连这点饼干碎屑都不放过?这两年,他们靠炒作血兰,每个人的家产最少都翻了一倍甚至几倍,现在连这点给民间的福利,指头漏过的一点好处都不放过吗?太无耻了!说我不守规矩,他们是谁?叫他过来?先把这两年炒作血兰发的财吐出来再和我讲规矩。”
当时,一向温和的韦家公主,在房间里对着父亲吼了起来。
“那帮该被送上绞刑架的诈骗犯,偷税者,他们已经吃得那么多那么肥了,却连这最后的一个铜板都不肯放过?是谁这么说的,是谁要和我讲规矩?是谁?”
韦青青本是个温和的人,但在这一刻,却象被刺到了痛处般吼了出来。她本不至于如此失控,只是她在被爷爷教育,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后,一直用理智逼使自己放弃在血兰售价一事上的立场后,一直处于长期自责和自我否定之中,一切就象个蓄满气的气球,结果在今天被人捅了一下后,终于猛烈地爆发出来。
“你呀.......”
对于气势汹汹的女儿,韦高皇帝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让她离开。
事后,韦青青再次找到了爷爷。
“这不是几亿几十亿善捐款的事,也不是什么饼干屑的问题,而是因为你坏了规矩,开了个坏头,所以招来了敌意。”
老皇帝向孙女解释道。
韦青青找到他时,老皇帝正在健身房里光着膀子健身,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举着杠铃做运动,本来是很疯狂的。
但现在,他就这么做了,旁人也没觉得多奇怪原因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实在太年青了。经过半年不断地服用血兰制剂,身体已从内到外都象被洗了一圈,年青得看上去就象是韦青青的哥哥而不是她的爷爷。
这全是血兰的功效。
类似的情况,也正在全世界同步发生着。只要有能力象老皇帝这样把血兰当饭吃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身体的时间开始倒走。作为血兰最大的受害者,安布雷拉公司的股票,在这半年里,已经蒸发掉了三分二的市值。
老皇帝向孙女解释道:“慈善是敛财的手段,而不是救人方式,这是这个世界一百多年来形成的游戏规则,也是富豪阶级逃避税收方法。凡事就怕对比,青青你搞真慈善真救济,立了一个太高的道德标杆,开了坏头,如果大家都象你这样,别人还怎么能混呢?你们用的药不走企业,全部自产自用,同样是坏了规矩的。慈善圈子和医疗圈子的人同时向你发难,你父亲也很头痛呢。”
“这帮蛀虫,他们这是在啃这个国家的根基!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这些人让步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