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谷面色不变，说道：“这种人，有一个抓一个。不要忘记了，我是东大的学生，我不是普通的警察。如果我抓不到，只能说明我的能力不足。”
“真是有自信。”佐川十政呵呵笑道。
略微的试探让比企谷对佐川十政的观点更加好奇起来。“这件案子最为奇特的地方，还是那位神秘的幕后凶手，你又有什么高见呢？”
佐川十政听到，沉思了起来，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人非常的奇怪，他的精神，我倒是有些理解。他虽然是幕后的凶手，抓了很多人，但是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更像是在进行自己的某种活动，他虽然是举办了这样一个游戏，但是跟一般所知道的大逃杀之类的游戏不同。”
比企谷点了点头，刚开始，这个凶手，总是被人认为是大逃杀的举办者。
警方判断那人就像是一般的变态凶手，在看了某些血腥电影电视剧之后，模仿作案。
这也是警方和整个社会的通病，一有事情就认为是看的作品的错。反而凶手本人没什么错了。
而这个凶手，就被认为是看了大逃杀之类的作品之后，想要模仿作品抓人举办类似的活动。
“大逃杀的作品，都是让人互相残杀，最后留一个人活下来。但是这个不同，对方不仅仅允许杀戮，还允许宽恕。但宽恕的条件却很苛刻。乃至于那些女人都没有受到伤害，这说明白他并没有杀人的想法，甚至也不想看到人互相残杀，要说他在做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在展示自己的观点。就好像我写书说明我的观点一样，他选择的方式，就是举办这样一场游戏，他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倾诉。只要能够理解他的思路，其实他的游戏，一点儿也不危险。我倒是非常想要试一试。”
“你认为自己看穿了他？”
“是他希望自己被看穿。”
“也许那只是他让你看到的呢？你认为这个人，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佐川十政说道。“他对人性有很深刻的认识，却又对很多东西看不透，他能够建立那样的游戏，光是工厂要买下来，还有改造，这需要很多的资金和人。他很有钱，也很有技术。直播是最近才开始在日本开发的东西，可是他就已经用上了，这说明他是一个很了解新鲜资讯并懂的运用的人，对了，能够想办法抓到建设省的事务次长。如果是强行捕捉的话，说明他了解高官们的生活方式，尤其是能够知道竹下事务次长的，如果是用信息诱惑，比如用某些不好的信息进行威胁的话，那么对方肯定就知道高官们的秘密，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信息战是他的强项。”
佐川十政的话，跟比企谷所知的很多东西不谋而合。
不过，比企谷显然是不可能告诉佐川十政的。佐川十政通过比企谷，倒是可以推断出自己很多东西都猜对了，但也无法得到更多信息。
“金钱，技术，智力……”比企谷还知道，实际上，黑道组织是被灭掉的，出手的应该是月组织的人，对方很可能跟月组织也有联系，甚至可能就是月组织的人。心中越是对这样的凶手有印象，就越是感觉到难以破获这样的案子。
他不禁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是有这样的分析，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实际上还是抓不到他。我们还是来谈谈这次的案件吧。”
“你说的是那个女版少年A的案件吧。”
佐川十政笑道。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她被称为女版少年A，是因为她的行为很像是少年A，跟少年A一样是未成年，一样是分尸。而且，她还表露过自己对少年A的崇拜。少年A恰巧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联络不上他，只能来找我了。”
比企谷来见佐川十政之前，也对他进行了一番了解，更是知道，少年A视佐川十政为前辈，甚至也是崇拜着佐川十政，而佐川十政，更是对少年A进行过分析，并且出过一本书，便是少年A，这本书还很畅销。
佐川十政对比企谷连连摇头，说道：“你们找我，虽然是对的，但是你们的思路是错误的，网上的人，将她当成了女版少年A，这个思路其实也是错误的。她跟少年A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变态也是不同的么， 而且明明罪行一样，犯案的手法一样，也同样是分尸，同样是想要留下尸体进行研究……”比企谷十分不解。他第一次听说同样手法的变态竟然还是不同的，难道变态之间也会分出三六九等么？
“不同。”佐川十政解释了起来。“少年A，他作案的时候，是听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有一个神明的话语，他作案之后，会写下日记向自己的神明报告。当然，在普通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他疯了。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是脑海中幻想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神明，其实，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念头，他只是服从了这个念头。虽然德川萌奈美也是类似，并且也是分尸，但是，她首先就是寻找了医学的书籍，你看出不同了么？”
“也就是说，德川萌奈美相信科学？她是疯狂的科学家那种类型？”
“科学家算不上，应该说是求知欲比较旺盛，不过，也不只是求知欲。你有注意到她的家庭吗？她的母亲，竟然是市教育委员。然而这位母亲，却是在她青春期的时候就去世了，这应该让她开始对生与死的意义产生了兴趣。然而在她母亲去世之后，她的父亲再婚，而她，却是开始租住公寓，但是独居，又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在这样的情况下，使得她更有时间与精力开始思索这样的问题，并且因为无人教导，开始走向偏差的方向。然而最重要的是，她拥有了一个唯一的朋友。”
“你知道，青春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佐川十政询问了起来。
随后，他自问自答道：“是恋爱哟！”
“让少年A杀人的是信仰，让德川萌奈美杀人的，是爱情。”
第126章 人心武器
“但德川萌奈美不同。你看到现在的网络上，对德川萌奈美的讨伐比起少年A要严重的多，第一，就是少年A当初的事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他们不希望再有一个少年A出现，称德川萌奈美为女版少年A，就是要借此引起话题，让人们将对少年A的恐惧与怨恨，发泄在德川萌奈美身上。然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德川萌奈美的父亲是律师，她的母亲是当地的教育委员，而且，非常具备戏剧性的是，数年之前，当地发生过几起类似的案件，她的母亲，正是凭借着对这些案件提出的教育方针，才当选了教育委员的，结果自己的孩子才是问题最大的，连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教育好，竟然还当选了教育委员教导别人的孩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就连佐川十政，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企谷知道，实际上不只是如此，德川萌奈美不是才有问题，很早以前，小时候就展现过类似的问题，她喜欢对别人进行恶作剧，而且性质十分恶劣，将漂白剂放入了其他同学的午餐之中。
她很早就想要杀人了。
可是她的母亲，却是利用自己教育委员的身份，将这个案件给压了下来。
“她的父亲是律师，母亲是教育委员，而且，父亲和兄长毕业与早稻田大学，母亲毕业于东大。她全家都是精英人士，这跟少年A是完全不同的。少年A的家庭可不富裕。”
“她跟你才是相同过的。”比企谷忽然你说道。“少年A十分崇拜你，不是崇拜你杀人之后吃人的行为，而是崇拜你明明犯罪了，却连道歉都不需要，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还能成为公众人士，享受别人的目光。实际上，这也是因为你的家庭原因。”
佐川十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其实她的确有些像我，那种好奇，还有，爱情，我觉得，我的感情大概没有她的纯粹。我喜欢漂亮有活力的欧美女人，是谁的并没有特定，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你知道吗？爱念跟食欲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因为爱所以吃，这是我，而她，难道不正是因为爱上，所以才想要肢解吗？这种想要肢解的想法，透露出的，是浓厚的同性之爱的色彩。”
“你既说这是好奇心，却又说着是爱情，这难道不是两件不同性质的事情么？”比企谷问道。
佐川十政摇头道：“不，这其实就是一件事情，你在高中的时期，有没有尝试过写作，或者是画画，幻想着自己成为作家或者画家，而你的作品之中，总是以自己喜欢的某个人为女主角。想要将自己喜欢的人放在自己的艺术作品中，这正是那种感情的流露。不是亲近的人的话，是没有资格放进来的。”
“她的父母是精英人士，她的母亲更是严苛，所以，不会对她有什么教导，更不会教她恋爱方面的事情，在她的母亲死后，她没有了亲近的人，父亲跟继母在一起，而自己只能单独居住。这个时候，出现了对她来说唯一亲近的人。你看这里，这是她的推特，她所用到的称呼，自称。”
佐川十政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比企谷说道。
比企谷看了过去，发现上面是德川萌奈美的推特，他早已经看过，不过佐川十政却又在上面标注了了记号，圈了起来。
这样的标记比企谷也在警视厅看到过，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注意到德川萌奈美的发言，也就是对少年A的崇拜，认为那就是她杀人的原因。
而佐川十政标记的是德川萌奈美的自称，这是一个男性的自称，警方都忽略了这一点，是因为在网络上，各种自称都很正常，男性自称私，女性自称仆都很正常。
“这是男性的自称？网络上很正常。”
“单纯的自称并不奇怪，不过，她是短发，看她的照片，造型也很男孩子气。不过，这还是比较常见的。但是，我又看到了她的一些作品，多亏了网络，因为要针对德川萌奈美，将她的所有黑历史都给翻了出来。”佐川十政打开一个网页说道。“看，这里有她的所有黑历史，这是他们嘲笑的德川萌奈美的自画像。他们认为这很丑。的确，这个样子，作为女性而看，没有一点美感，不过，这说明，她从内心深处，就不追求自己的美。她并没有将自己视为女性。”
“遇到了唯一的朋友，她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但她只是孤身一人，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她开始变得扭曲。其实，如果将她的行为视为告白求爱的话，那就十分容易理解了。”
“假如，当你跟你暗恋的人，在一间房子里看着电视，气氛很好，这个时候，你会想要做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过。”比企谷回答道。
“你的人生，真是悲惨啊！”佐川十政晃了晃头。“这自然是告白求爱的时候了。所以，她就这样做了。她忍耐不住的，不仅仅是杀人的想法，还有SEX的想法。只是，她理解不了。这是她的母亲没有告诉过她的事情。”
比企谷禁不住沉思了起来。
“不要觉得可惜，不要觉得，如果教导了她就能拯救她。她的想法，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跟普通人不同了。就算不是现在，她也一定会在未来做出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