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后,常德汉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可就在他微微掀开被窝的一刹那,冰冷的空气迅速将他包裹,一股侵透骨髓的寒冷,陡然间从皮肤传递至大脑。
这一刻,常德汉这个从来没有到过南方的北方人,总算是的理解了,为什么以前网上老是有南方人喜欢说自己被被窝给封印了,面对南方这种别样的寒冷,哪怕是身为北方人的他也有的熬不住的架势。
不过,常德汉毕竟是个官员,这点自制能力还是有的,咬着牙忍着起床时的严寒,他迅速穿好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番洗漱后,遁着屋外传来的那一阵阵近乎于咆哮的歌声,心中带着一丝好奇的常德汉,快步的来到了酒店房间的窗户边。
拉开窗帘后,当午后的太阳那泛着暖意的光芒,穿过带着一丝雾气的玻璃,照射在常德汉的脸庞上时,一群整齐划一的穿着军大衣的人群,乍然间映入眼帘。
而在仔细了观察了片刻后,看着窗外那些正排着参差不齐的队形,缓缓向着某处走去的人们,以及听到那在领头干部的带领下,一声声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的歌声,眨巴着眼睛的常德汉,顿时间有一种身处上世纪经济改革时代到来之前的时空交错之感。
良久之后,目送着如同长龙的队伍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常德汉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目光,随即,在轻叹了一口气后,他转身离开了窗口。
因为目前文汉的大环境所限,酒店内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唯一能消磨时间的,也只有早先被放置在客房内的一些书籍。
此刻心中正有事的常德汉,自然是没心情看什么书,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那名接待人员似乎说过,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附近的解放公园散散步。
于是,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常德汉,打算到去解放公园里走走,顺便亲眼看看,如今的文汉市到底是什么模样。
酒店距离解放公园并不算远,步行大概也就是10来分钟的事情,常德汉甚至连路都不需要问,就依照自己刚刚在窗口看到的路线,轻松的到达了目的地。
进入公园后,数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蜿蜒着浮现在常德汉的眼前,路的两边是清一色的高卢梧桐树,其粗大的树干,就连成人的双臂都合围不过来,大树的树冠向着上方伸展,却又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当午后的阳光从已然没有枝叶的树冠散射下来,一束束的光影在路面上游移,很是有着一番情调。
不过,此时的解放公园着实有些冷清,除去偶尔出现在远方的巡逻队之外,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配合着更远处那密密麻麻高高耸立的水杉树,以及那泛着一丝冷气的人工河,使得这里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地域一般,让人的心头难免会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但是,在沿着最中间的道路继续前行大约5分钟后,一座被隐藏在树林后的宝塔的塔尖,突然在左侧显现,而且在宝塔的方向,隐约间还传来了阵阵微弱的笑声。
发现宝塔那边的动静,心头好奇的常德汉打算过去看看,可就在他即将动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嗨,前面的同志!”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常德汉下意识的回过头,随后只见一个有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正在远处向着自己招手。
稍微观察了片刻,常德汉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位中年男子现在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具有鲜明“文汉特色”的军大衣,而是一件看起来用料不错的羽绒服。
就在常德汉观察的功夫,那位中年男子已经快步的来到他的身前,而在微微的喘了口气后,只听到他用透露着浓浓北方口音的声音开口道,
“同志,你应该也是从外地过来参加大选的吧?北方人?”
听到中年男子的询问,常德汉心中浮现住一丝纳闷,不过他还是一边迅速的与对方握手,一边热情的回应对方打招呼,不过在他的言辞中,本能带上了一丝试探。
“是啊,我是祥林省那边过来的,怎么,难道你也是从北方来的?”
而面对常德汉的反问,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说道,
“对,我是从鲁东省那边的人,两天前才从齐南市飞过来...........”
听到中年男子的解释,心头一阵释然的常德汉,随即便与对方一阵寒暄,因为双方明显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再加之两人又有意展开互动,于是没过多久,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而后,当常德汉仿佛无意间问及中年男子的目的时,对方却是毫不犹豫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在你刚进公园时我就已经看到你了,一看你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然后我就想,你会不会是来参加大选的,这一试,嘿,还真是。”
说着,中年男子带着一丝嘚瑟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壳,随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只听他用突然变得急促的语气接着说道,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把正事都给忘了。”
“老哥呀,看你刚刚漫无目的的样子,我猜你应该是刚刚才到不久的吧。”
“走,这里冷的很,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咱们从北方来的人,基本上都在那边聚会。”
“对了,我悄悄跟你说,以后你再来解放公园,尽量别往名塔园那边走,那边是南方人聚会的地方,小心闹出什么误会。”
此刻,对于中年男子的说辞,常德汉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怎么,齐老弟,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嘿,常老哥,你是不知道........”听到常德汉的询问,中年男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的,用透露着一丝不忿的语气回应道,
“那帮子南方佬,一个个都阴着呢,你要是懵头懵脑的过去了,他们还指不定怎么算计你。”
“算了,现在我不实在不好说什么,而且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先去聚会的地方把,等到了那儿,听大家给你说,那时你自然就清楚了。”
说罢,中年男子便带着满脸都是疑惑的常德汉,顺着附近的某条小路,一路来到了某处整体呈红色的复古式建筑旁。
该建筑只有一层楼,外墙主要由贴着画纸的玻璃构成,屋顶为古代宫廷式的庑殿顶,看起来极为大气。而且房屋内似乎有供暖装置,在进入房屋后,常德汉当即便感到一阵暖风袭来,迅速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而与暖风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调侃式的招呼声,
“老齐,你干什么去了,上个厕所要这么上时间吗?我们刚刚还在谈,你是不是赖在厕所不想出来了..........”
“咦,这位是?”
“呵呵,这都哪跟哪啊。刚刚想起了点事情,我回了一趟酒店。”面对房间内传来的调侃,被称之为老齐的中年男子毫无芥蒂的笑道,
“对了,我们又来新同志了,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祥林来的常德汉同志,和老张老李他们一样,都是东北那边的,你们好好认识一下,未来肯定是要多多打交道的。”
听到中年男子的介绍,屋内的众人和常德汉难免又是一阵寒暄,而在大家简单的进行了一下介绍后,常德汉被邀请入座,原先被中断的谈话再次开始。
而面对众人正在聊的话题,因为初来乍到根本摸不清楚情况,常德汉并没有加入进去,他只是用耳朵静静的听,而随着众人聊天的深入,常德汉渐渐的摸清楚了当前的情况。
首先,屋内的众人全身从北方来的,其次,他们和南方来的人关系很不好,在这个屋子里,黑南方人就是政治正确。
至于为什么北方人和南方人之间会有如此“激烈”的冲突,主要还是因为几天前文汉高层突然间作出的战略调整。
要知道,当前文汉政府在实质上演变成华国新的中央政府,这是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情,而这也意味着,文汉政府的战略走向,将会直接性的影响到各个地区的利益。
就比如之前,因为文汉政府的目标是帝都,所以采取的就是“先北后南”的战略策略,下一步其整个战略重心都集中在北方地区,这样一来,北方地区理所当然的会得到文汉政府更多的资源倾斜。
可是现在,情况忽然发生了改变,就在几天前,文汉政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战略策略,从原先的“先北后南”变成了“先南后北”,这下子,战略重心就被转到了南方地区。
很明显,在场的众人全都是北方的代表,文汉政府当前的战略重心转移,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不过,因为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他们自然知道不能把怨气发泄在“中央”的头上,所以就只好拿夺走了自己利益的南方人出气了。
当然,这只是最主要原因,其实还有许多其他原因,也让在场的北方人看南方官员很不顺眼,不过常德汉并没有兴趣加入众人对南方人的声讨,现在更加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文汉政府会突然发生战略重心转移。
要知道,政府制定战略计划从来都不是儿戏,每一个步骤的实施,必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台的,其中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