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诺曼的第一反应是欣慰,好歹他的女儿没有什么事情。
随后便是从心头升起的怒火。
他也是注重家教的人,嘴上再怎么说着「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话,对于一个十七八岁少女夜不归宿这件事情还是要隆重的教育一下。
“你还知道回来啊?塞娜!”
诺曼气势汹汹的推开里屋的门,顺着楼梯向下看去。
紧接着,他满腔的怒火都被面前的景象所浇灭。
“天、天啊,你是怎么了?这个出血量,被人用水果刀割了动脉吗?”诺曼语无伦次,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爸爸,别说这些了,快来帮帮我。”
塞娜白皙的脸颊被汗水布满,因为不会开车的缘故,她只能将昏迷过去的雷文.阿特姆一路扛了回来。
这可真险些要了少女的命。她的体能一向不是很好。尤其在扛着一个一百三十来斤的青年男子,体力的消耗可想而知。
如果条件允许,塞娜一头倒在地板上睡着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知道,某些令人畏惧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塞娜仅仅是呼吸就能感受到空气中蔓延的邪恶和狂乱。如同她第一次遇见克斯玛的时候一样,那种令人崩溃的窒息感。
现在睡去,很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雷文哥哥因为出了一点事情昏了过去,不过没有收实质性伤害。”塞娜冷静的说道。
经过哈斯塔的开导……或者说传教,她现在明显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呈现出蜕变的姿态,这大概正是克斯玛想要看到的。
塞娜说完又抬了抬自己哥哥,诺曼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合力帮助自己的女儿将雷文抬到了沙发上。
做完这些事情后,塞娜仿佛解脱了一样坐在地毯上喘着粗气。
——她累坏了。
诺曼连忙递上了一杯冰水,满脸焦急的向女儿问道。
“雷文看起来没太大问题,可你这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吗?!……哦对,救护车,救护车。”
他赶忙又手忙脚乱的去找电话。
正当诺曼想要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是,一只小手紧紧按住了他。
看着自己父亲,塞娜虽然流着汗水,但神色认真的说道:“不要声张,这不是我的血。爸爸,我和雷文哥哥一样没有大事情。现在,深呼吸,冷静下来。”
“呃……”
不知怎么的,诺曼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平常柔和的女儿,在此刻有着一种奇怪的魄力,让她说出的话十分可信。
塞娜见到自己父亲停止了惊慌,也稍稍喘了口气。
“详细的情况我之后会对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现在,至少现在,请听女儿一句劝吧。”
她拽着自己父亲,诚恳的说道。
“这个小镇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或许在您听来有些荒繆,但现在请马上带着雷文哥哥,还有妈妈和嫂子一块离开这个城镇,走的越远越好,最近一个月都不要回来。”
荒繆绝伦,和日常生活不符的景象和情况。
他很想如同电视剧里一般,无理取闹的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现在说清楚!」的时候,塞娜的下一句话又打断了他的思路。
“对了,妈妈人呢?”她问道。
“……在楼上厨房,估计在戴着耳机做饭吧。”诺曼不确定的说道。
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薇薇安早就该下来了,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听见自己妻子推开厨房门的声音。
“我上去看看,顺便把她叫下来。”
诺曼一拍腿站起了身子,准备向楼上走去。
“不,爸爸。”塞娜咬了咬嘴唇,连衣服都没有换,强行让疲惫的身子再次运动起来。
“我和您一块去。”
她的眉心在隐隐作痛,就如同刚刚直面哪位自称「风神」的怪物一般,只不过痛楚要比直面哈斯塔轻很多。
——塞娜有不好的预感。
家里的楼梯从小开始不知道走了几万遍,理应是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到的场景,但在塞娜的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空间歪歪扭扭,无以名状——
木质的台阶上仿佛被刚刚浸透了大量的水分,木板形成了弧面,微微了鼓起来。
空气中从上方飘来了潮湿的感觉,让诺曼和塞娜几乎差点认为自己在海边。
“家里……有这么湿吗?”
塞娜嘴唇抖动着问道,她内心的不安几乎完全呈现在了脸上。
“估计你妈妈没有关加湿器吧,冬天的阿沃斯塔还是很干的。”
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诺曼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来到了二楼。
基本上可以肯定,空气是从厨房中流露出来的。而且因为接近了的原因,伴随着那份水汽还有莫名其妙的鱼腥味。
推开厨房遮掩的门扉,塞娜和诺曼都被其中的景象惊呆了。
厨房还是原来的厨房,但一个超脱了现实的怪物却趴在了原本独属于塞娜母亲的位置。
灰暗的绿色鳞片,泛白的肚皮,巨大、凸出的眼球,还有那和鱼类几乎无二的头颅。它一边留着腥臭的口水发出嘶嘶的尖锐叫声,一边大肆撕咬着从冰箱内翻腾出来的生肉,那副荒诞的景象单单看着就令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