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看着不断在高温中化为星屑一般的身体,眼中是对红尘千丈的不舍,还是在缅怀长达数百年的流浪与嬉戏?
都有吧,至少洛基觉得没有遗憾了。
在回归的最后,纵使诸般不顺,但能有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克斯玛是么,纵使已经被消除了存在,但我洛基绝对会记住你的名字。”
「死星熔炉」在消失,洛基也在消失。
在星屑蔓延到脖颈的时候,洛基露出了不同于以往虚假的笑容。
纯真,快乐,满布祝福。
“在阿斯嘉德我将高声诉说你的功绩!因为你!秘术师!怪物!凡人!克斯玛!你是唯一击败不从之洛基的人类!理应被众神所铭记!被诗人传颂歌唱!”
最后幻光中,洛基的身形彻底消失。
——不从之洛基,退场!
——
被洛基最后的权能击中,「死星熔炉」失去了存在,与它的塑造基础下水道一起彻底消失在了阿沃斯塔,消失在了地球之上。
原本应该是阿沃斯塔下水道的地方,已经被一大片荒芜的棕色泥土所取代,巨大的椭圆形天坑。
在天坑的深处,一处微微凸起的泥土抖动了一下,从中女性的手臂伸了出来。
“咳咳……呸……”
塞娜土中爬出,不断吐出嘴中不小心漏进去的土块。
好一会儿,少女才从几乎窒息的感觉缓了过来。
“差点以为死了……”她拍了略微贫瘠的胸口,侥幸的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师父送我出来……师父?”
塞娜突然愣住了。
她对于自己口中的词语产生了疑惑。
——师父?
什么师父?
自己有「师父」这种东西吗?她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记忆从某个时候开始出现了断片,她开始变得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所居住的小镇变成了这番模样。
“不对,不对……”塞娜呢喃道。
“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不对,我的记忆……爸爸,妈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内心仿佛被挖了一块一般,塞娜开始漫无目的的刨着自己身下的泥土,目光连焦点都已经失去,只是机械式的挖掘着。
她肯定,这里肯定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
憎恨、改变、击碎日常的非日常,复杂的情绪让塞娜无法正常思考下去,单纯的挖着泥土。
似乎是神明给予塞娜的怜悯,在重复的动作,乃至于手指都磨出鲜血后,塞娜的手终于触摸到了某个东西。
黑色的围巾——克斯玛曾经佩戴过的东西。
奇迹中的奇迹,在洛基与克斯玛最后的决战中,这件简单的装饰品神奇的保存了下来,与塞娜一起埋藏在泥土之中。
“围巾……师父的……围巾?”
记忆的开关被打开了,塞娜逐渐回忆起了所有的事情。
被绑架……痞子与怪物……师徒的契约……第一次杀人……自己的母亲被变成鱼一样的怪物……在阿沃斯塔的下水道猎杀神明……
最后,在蓝色与橙色的光芒中,神与怪物一同消失。
存在性这种东西,一旦被客观察觉到与已消除存在的关联之物的话,就会产生化学一般的连锁反应。
围巾也是克斯玛存在的证据,当「存在」于「不存在」产生矛盾的时候,洛基的神术就会出现裂痕。
世界是公平的,没有绝对无敌的能力,只是破绽的大小而已。
当塞娜意识到克斯玛的「存在」时,他的死亡就不是决定性的结果了。
洛基可能到最后都没有想到,在那个如同噩梦一般,高温,诡异,危险的结界中,一个平凡有着韧性和天赋的少女深深埋藏在了地下,一个动作都没有放过,全程注视着他与克斯玛的战斗。
——秘术师与弟子的契约,共同肩负荣耀。
塞娜面前的虚空开始扭曲。
先是脚,然后是身躯,最后是头。
高达两米的身高,就像一个人类被剥除了血肉,骷髅一般的身体,覆盖其上的藤蔓。
胸膛被洁白肋骨保护,犹如火炉的不明动力源,眼睛内也燃烧着相同颜色的火焰,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憎恶人形。
完全没有克斯玛之前的样子,但凭借契约的联系,塞娜一下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她的师父,带给她非日常,让她憎恨却又理应感激其给予启蒙的师父!
沉默许久,克斯玛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你这个连学徒都不是的家伙救了我……”
“师父……”
洛基最后一手反攻克斯玛也想到了,闭上「格赫罗斯之眼」在不从之神面前是危险的行为,但为了集中精神和魔力,他不得不这麽做。
他没想到,洛基最后的一招竟然如此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