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父母走来,本来就只是看看父亲工作的立华奏,虽然还有不少在意的话想和他说不少的问题想要问,却还是在留下这句话后便快步走向了自己的父母。
原地上,已经不想再做告解的安洛,发了个短信取消掉了外面的抽奖活动,便干脆的转身坐在了教堂大厅最深处的祭台上,转身看向身后一直尾随着他的少女。
在重新调整好心情后,便问道:“现在正好没有别人,我可以顺便问你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打算找您的时候,听立华先生说您在这里就过来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事情你找我做什么?
虽然想这么说,但却又感觉这么说不合适,因此他唯有稍稍舒了口气便不再言语,而和他调整好心情一样已经重新冷静下来的游佐,就如尽职的保镖一般无言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安静地看着他。
安洛在高台的神像下沉默了良久,本就寡言的游佐自然也是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他筹措好言语主动开口。
“游佐,我觉得吧.....你果然还是去上学比较好,毕竟你还小这么早工作也不合适,可以等到过几年了再来我这边上班,如果你希望的话秘书的工作也一定会留给你。”
“我对上学没有兴趣。”游佐想都不想的给出了回答。
“可是啊,你......”
“——安洛大人是准备赶走我吗?觉得我碍眼了?”不等安洛说完,眼眸流露出悲哀的色彩的少女便打断了他,水嫩的双唇紧紧闭合;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笔直地凝视着:“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您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像刚才的事情,我也可以忍.....!只是请把我留在您的身边!”
“......你说话真有够直接,连一点委婉都没有啊.....不过有美少女在旁边说是养眼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碍眼?”
“那是为什么希望我离开?”
“我是在为了你考虑啊。”
“这你擅自认为的事情,这不算是为我考虑!”
“.....你别一脸遭到背叛的表情好吧,这不能算是我擅自认为吧,从社会常识角度来考虑,女孩子加入暴力团就不太好了吧?.....虽说现在是在转型,不过本质上依旧是个极道组织啊。”
“没事的,我不在意。”
“但我需要为你考虑.....说到底,你本身也不是真的向往这种生活吧?”
“........”
面对安洛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视线,令游佐稍微愣了一下,进而沉默地垂下脑袋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安洛大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的.....真正的目的。”
“.....多少知道一点吧,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你,就算离开我也可以独自生存吧。”
“不行。”
“不、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差不多也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吧?”
望着强硬拒绝自己的少女,安洛总感觉脑袋开始疼了,而且是比先前还疼的那一种。
如果先前头疼只是烦恼怎么处理个人,其实怎么都好的事情,那现在就是相当严肃的事情了。
...
过去游佐一直想加入极北会,实际上并非是真的想加入极北会,只是想确保和安洛有接触的机会。
这一点安洛也十分明白,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给游佐做的心理治疗,对于那个时候游佐的心理状态自然十分清楚,也正因为那时游佐的心理创伤很重,因此他才选择了迁就着她,毕竟精神脆弱期的人得顺着。
就和对待叛逆期的孩子差不多,甚至比叛逆期的孩子更难处理,万一刺激一下说不定会有过激行动,虽然本来只是陌生人,但随手就可以帮助的人,他一般并不会吝啬伸出援手。
只是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甩开游佐的手了,毕竟在不安定的时期过后,差不多就该是稳定期了,而让人依赖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时间久了也会出现问题的。
某种意义上一直默许这种行为,也等于是在束缚着对方;被束缚在自己身旁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像早坂爱想甩开四宫辉夜的手,令其能不再依赖她能有所成长一样,因此他才在今天提出了这件事情。
可是对于安洛的话游佐却没有给出答复,只是沉默着咬着唇瓣,无言的低着头不给出答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良久也未能给出答复,在安洛站起身穿过长椅准备走的时候,才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安洛的背影,缓缓的开口。
“安洛大人,我一直认为您是个非常厉害,甚至完美的人......”
“不管怎么想完美的人都不存在吧?”
“是,我知道的,比如现在.....您完全只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做着自认为是正确的事,却没有考虑我的想法,或许从您的思考方式来判断,这确实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至少这与我的想法相悖。”
“这是你还不够成熟导致的问题啊。”安洛转身看向依旧立于原位在高台上的少女,叹道:“你说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我也认为自己没有错,而且从理性和大众角度来说也没有错,你自己应该也知道的吧?”
“不知道。”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就像老师和学生恋爱是有违职业操守,心理医生也是不能和病人发展为恋情,你或许不知道但是在心理治疗或咨询中,有一个专业术语叫“移情”,也就是由于心理治疗的关系,在一定情况下病人总会把对某些亲人、恋人等潜意识,认为非常重要的人的感情“转移”到心理医生身上,又或者将医生当成心灵寄托什么的,但这并不是什么健全的情感啊游佐。”
“可您不是心理医生,不需要遵守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但那个时候为你进行心理治疗的人是我。”明白这个道理的安洛却还是选择了,抽空去见游佐对她进行心理辅导,其实除了一时心软以外,也因为那种状态下的游佐,也不可能接受其他心理医生的介入。
“我觉得,我不是那样的想法,至少现在心里的感情不是因为这样出现的。”游佐用力地摇头,笔直的凝视着他:“我只是作为一名女孩子仰慕着您,您既温柔又聪明、强大,越是了解您我就越想待在您身边,我觉得和一开始的依赖不同.....现在的我已经真正的喜欢上您.....喜欢上你了。”
“.....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我个人是非常感谢的,不过呀......”
“——没事,安洛大人,不用回答也没事,我现在只是想待在您的身边,只是这样就好了。”并不是不明白安洛会给出怎样的回答,或者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因此游佐直接打断了他,平静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是吗,我个人觉得.....算了,那么现在先这样吧。”
并不太清楚游佐实际究竟是怎么想的,安洛只能叹了一口气便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了先前就在看向这边的视线,情感中的热度不断上升,甚至称得上是狂热的视线。
“——好甜!”
陌生的少女的声音,突然在这教堂里响彻。
“.....咦?天真?”
日语中,甜有时候基本都能代替天真了,因此下意识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是甜的安洛,自然将其当成了天真却依旧没有办法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并困惑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名面容姣好,身材也相当出众的粉发团子头少女,从教堂转角处走出并朝着他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慌慌张张走过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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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双亡,亲人仅剩叔母一人的松坂砂糖,今日被人约到这教堂并第一次被人告白了。
受到叔母来者不拒的爱影响,随口就答应时却听到了这里的声音,只是安洛与游佐这二人的对话,特别是安洛的话语却让她突然感受到了,与刚刚那同她告白的少年身上的苦涩截然相反的味道,这令她下意识推开想抓住她的手,夺去她初吻的少年并悄悄地偷听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她的本能察觉到了.....在安洛的身上她一定可以找到,与同龄人充满欲望的爱不同,让她真正渴求的、并非追求肉欲的真正的爱。
因此在最后她直接站了出来,快步朝着安洛走了过去,带着期待的笑容与激动的心情,望着他直白道:“我是松坂砂糖,虽然有些唐突,但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交往吗?”
“还真是有够唐突的,所以请恕我拒绝。”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对方长得漂亮正常答应也不吃亏,可安洛却也不是小孩子因为对方好看就会答应,特别在身后还有另一名少女的情况下。
这样的答案似乎让砂糖有些意外,可这毫不犹豫地拒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鲜艳,坚信在他的身上自己可以得到,一直想要获得的真正的爱。
“是吗?真遗憾,那能告诉我你的住宅,还有学校吗?”
“.....我没有对陌生人泄露个人信息的习惯,而且.....你是什么情况?”
在说话之余,安洛下意识看向跟在砂糖身后的少年,那少年正伸手按在砂糖的肩膀上,怒吼道:“喂!松坂砂糖!你刚刚不是才答应我的告白?现在这么快就当着我面劈腿?!”
“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所以虽然有些短暂,但现在我们还是分手吧。”砂糖微笑的挥开他的手,并像是要划清界限般往后退了一步。
.....安洛已经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游佐也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对莫名出现的砂糖投以警告的视线。
第十六章 跟踪狂少女与其同样怪异的叔母
相比安洛的摸不着头脑和游佐对于乱入砂糖的不满,倒是刚刚对砂糖告白成功的少年心情最差。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没有人会打扰,被转卖还未开张的大教堂,在这华丽的背景下对暗恋对象进行告白,结果也是顺利到他忍不住惊讶的程度,然而......
“你.....!你把老子当白痴吗?!”
刚刚才告白成功,到现在却连手还没来得及牵就被甩了的情况,让少年恼羞成怒地举起手来就想打她。
这让本想看戏的安洛,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叹道:“被甩就被甩吧,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打女孩子这种事情我觉得实在有些不妥,干脆点放弃再找个新目标怎么样?”
“——滚开!还不是因为你老子才莫名其妙被甩了!”
或许是没有听到安洛更早一些时候,说出的“暴力团”和“极道组织”的词,少年怒而转瞪向了他,一下就将矛头对准他将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就想揍他。
可还没等打下去,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倒在了地上,背部剧烈的疼痛更令他一时无法起身。
而安洛也没有在意他的情况,还有刚刚对自己告白并被拒绝的砂糖,干脆的朝着外面走去。
游佐也是下意识便跟上了他,只是在路过砂糖身旁时,没忍住再度对她投以警告的视线,随后才跟着离开了这里。
在工作室脱掉了神父服换回制服,走在教堂外的街道上,安静的跟着他的游佐却突然说道:“安洛大人,那个女人还在跟着我们。”
“随便她吧,反正马上就可以甩掉。”
安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事到如今对于被人尾随,他早就已经觉得很无所谓了,也懒得去在意这种程度的小事。
反正当初在最开始的时候,被警察跟踪比这人数更多更缜密的多,现在不过是个奇怪的少女而已,反正过一会儿自己就会离开,或者被他给甩开了,也没有必要去在意.....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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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游佐分开之后,安洛便独自在教堂附近闲逛着,一边思考着回家之后将面临的问题,一边熟练的就甩掉了尾随着他的少女。
然而身后的少女却是意外的在跟踪这件事情上十分有天赋,或者对于跟踪这种事非常擅长,在甩开没有一会儿又能在他随便找地方,准备稍微享受一会儿悠闲、发着呆想事情的时候,仿佛无意间遇到他般找到他并继续自己的跟踪。
反复几次的甩开再相遇,让安洛觉得自己说不定,有一定的必要和这位奇怪的少女好好谈一谈。
“你是松坂砂糖,对吧?”
安洛筹措了一下言语,便主动走向那位似乎想跟着他,找到他家位置的少女。
“是~我是松坂砂糖,今年刚刚十六岁,是这附近都立高中一年级的新生,你呢?”
似乎对于他的主动搭话很感兴趣,松坂砂糖带着软绵绵的笑容,用力地点头。
“安洛,剩下的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原来如此,那安洛君?”
“这是对同辈或晚辈的称呼,我比你大现在是三年级的人。”
“那就安洛前辈吧。”
“这个可以。”安洛点了点头,随后却又猛地摇头:“不.....等等,现在不是在意称呼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一见钟情了呀,想了解喜欢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与言语一般,砂糖似乎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微微侧着脑袋微笑的注视着他,好像他这行为才是奇怪的行为似的。
“....就算你说的好像确实很理所当然,但实际我们认识到现在,真正接触的时间累计起来不超过三分钟吧?”
“爱情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是没有关联的,一见钟情的话就更没有时间的限制了啊。”
“别扯一见钟情,所谓一见钟情更多不过是见色起意吧?”
“你误会了,我是在寻找真正的、唯一的爱,而现在.....我找到了~!”
砂糖偏着头,双手在脸颊旁合掌,再度露出元气少女般阳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