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你们这些吃人修行的魔修凶名赫赫，正道一提起便个个咬牙切齿。可你们与他这种无论正邪、无论强弱，一概灭杀收割的灭世者比起来，幼稚得就像是小孩玩意。”
“尘世浩劫中，灭世者出手收割时，动辄便残杀上亿生灵。九鼎既出，绝不空归，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我北极天柜宫想要延续下去、你们这些小崽崽想要开开心心的继续在北境这一块地蹦，就绝对不能招惹那寒羽山的灭世者。”
“虽然他的身份敏感，轻易不会暴露，否则人王殿肯定要先找他的麻烦。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从我在异度空间与他的接触来看，这家伙心胸狭隘、又极其护短，乃是彻头彻尾的笑面虎，非常的恐怖。”
“真与他对上，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们这群小崽崽我就没办法保护了。所以你们要活命，千万别招惹这寒羽山的门徒，也不能招惹这姓陆的灭世者。”
“在外面遇见了，躲得远远的，才能活得开心。每年去送点礼，表达表达善意，让他不要盯着我们找麻烦，这样北极天柜宫就安全了，你们这些小崽崽也就安全了……懂吗？”
九凤慵懒的话语，说得女面色呆滞。
“灭世九鼎……灭世者……”
身为宫主的心腹侍女，她也曾有幸听宫主说过一些上古秘闻，自然知晓这些词汇所代表的意义。
因此女理解了宫主的这个命令，心中也不再不服气了。
因为那寒羽山的陆狼神若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北极天柜宫让着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只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却能在尘世浩劫后改头换面、伪装成正道高人的面孔行走天下，还让天下正道敬佩、魔道丧胆，伪装得如此精妙……怪不得宫主认定此人极其危险。
也怪不得宫主会特地点名让她去送礼。
毕竟修行特殊邪法的她，应该是天柜宫中唯一一个去寒羽山送礼时不会引来天雷亟顶的人选了。
只是宫主将那寒羽山狼神渲染得如此恐怖，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女，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要给这样的一个恐怖灭世者送礼，还每年都要去一次……这真是个令人畏惧的差事啊。
女的心中，叹息担忧。
而被她畏惧的陆恒，此时已经踏上了南下归家的道路。
救回了孙衍，陆恒总算是没有俗事缠身，可以安心修行了。
而之前在异度空间内所经历的一切，则是让陆恒更加坚定了要努力修行的决心。
原本的他修行，是一种悠闲放松的心态。能修到更高阶最高，修不到也不急，所以显得很懒散。
但如今的陆恒，却再也无法懒散了。
他的决心和目标，从未有一刻如这般清晰，那便是修行到整个云海天宫都能显现世间，然后再去所谓的天外天找缘君姐。
陆恒的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与好奇想要知道。
而这些问题，基本都只有缘君姐能够解答。
当然，烛龙或许也能解答一部分。但距离十年之约还有两年，陆恒即便心中急切得恨不得立刻就找到烛龙盘问一番，却也只得乖乖南下回家、默默修行。
回去的路上，小艾突然提了一件事情。
“狼神大人，我想要收留培养一些修行者来守护寒羽山。”
银发兽耳的小女孩提起此事时，表情郑重：“孙衍、古炎他们的修为太低了，若是再有先天之境的敌人入侵，小艾想自己解决，不想再像这次一样、劳烦狼神大人您四处奔波了。”
小女孩的脸上，充满了自责。
很显然，她觉得自己不够强才是陆恒在外面跑了大半年的原因。
而陆恒看到她这失落的小表情，笑了笑，道：“你要收留培养修行者倒也行，但可不能打扰寒羽山的清净。”
“而且开宗立派、教授门徒，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对入门之人的心性考验，可得慎之又慎，千万别教出一群修行有成后堕入魔道的白眼狼。”
“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倒是其次，那些门人拿着寒羽山学来的本事在外面为非作歹、杀人放火可就不好了。”
第415节 第408章 时光如水（5更）
“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好的。”
“随着寒羽山的名气越来越大，我们在邪道上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多。像这次邪魔趁我不在寒羽山袭击山门的事件，未来必定还会发生。”
“就比如北极天柜宫的邪魔们，这一次的事态落幕后，也未必会愿意忍气吞声，说不定它们已经在商量怎么来攻打寒羽山了。”
“而袭风部的黎族朋友虽然实力强大，也守护了寒羽山多年。但他们毕竟不可能一直住在寒羽山。”
“按照黎族的习俗，再过一两年，他们就要搬家、前往下一个锚点了。”
“等他们离去后，寒羽山的安全便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所以收一些门徒、壮大自己的力量也的确是个好主意。”
“总之你既然想做，那便去做吧。”
“虽然《道经》不能随便传授，但我这里有一部《神功》也是顶尖功法。你可以招揽一些心性品德良善的凡人或者修行者入门，将《神功》传授他们。”
“如今你虽然未到先天，但实力在先天之下也算厉害了。有你坐镇，我很放心。”
陆恒笑着鼓励了小艾的想法，并支持了小艾的行动，打算赞助一部上古年间的顶级功法给小艾做启动资金。
他并没有告诉小艾收了门徒后，虽然可以仰仗门徒们来保护山门，但同时也要肩负保护并教育这些门人的压力。
若是小艾真的开宗立派、收受门徒，将来门人弟子被抓走后追过去救的人，大概就不是陆恒、而是小艾自己了……
只不过这样的冷水，陆恒并没有给小艾泼。
因为他乐得见到小丫头有一条自己的人生道路去走。
自从被陆恒复生后，小艾便时刻跟在陆恒身边，几乎成为了陆恒的附属，从未有过自己的独立生活。
这样的情况，过去的陆恒并不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小艾相守一辈子。
可如今的陆恒，却不敢再肯定了。
异度空间内所见所闻的一切，让陆恒心中的压力巨大。
他必须要尽快修到天宫现世的境界，然后去所谓的天外天寻找缘君姐。
换言之，陆恒是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而那时的他，能不能带着小艾一起走、以及小艾那时是否还活着，这些陆恒都不敢保证。
因为异度空间回来后，陆恒隐隐间有了一种直觉，便是自己一直稳步修行下去的话，大概不用担心年岁的问题。
可陆恒不用担心寿命问题，却不代表小艾不用担心。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寿命其实都挺短的……
大部分人族修士，活个几百岁都算是老古董了。能活上千岁的，都是先天修士。
能活到几千岁的，如桃老妖那种，必定是得到了上古传承的不凡之人。
可即便是得到了上古传承、有种种不凡经历，寻常修士也永远不可能如上古神兽那般寿命悠久。
陆恒担心自己还未修到天宫现世的那一天，小艾就已经寿元耗尽、化作黄土了。
因此他支持小艾的想法，希望小艾能够在接下来的人生中留下一些明亮的颜色，而不是永远的当他陆恒的附属。
最起码，将来小艾若是真的化作了黄土，孤独活着的陆恒看着小艾曾经开创的门派，也能留个念想……
南行归家的道路，就在这种无言的沉默中开始了。
小艾皱眉沉思着收受门徒的种种构想，不时的研究陆恒给她的《神功》。
陆恒则默默修为，并未打扰小艾的思路。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寒羽山的山脉出现在前方的荒原中。
追踪孙衍时，他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然而同样的道路回来时，却只花了两天。
回到山中的陆恒，错愕的发现本该守山的九灭不见了，霍封也进入了地底。
一番交谈后才知道，原来陆恒之前下山后念苍青打上门来时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了九灭撒的那个谎言……
想到九灭特地撒了个谎帮他打掩护，结果他却好巧不巧的刚好去了北面，与念苍青撞了个正着……陆恒忍不住扶额，叹息连连。
这人啊，倒霉起来是真的倒霉。
而陆恒离开寒羽山的这半年里，古炎已经被滂江水神送回来了。
如今寒羽山中安静祥和，孙衍回来后，山中的几个弟子又再次齐聚。
但回来后的孙衍，却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个总是偷懒的猴子，如今却是寒羽山中除小艾外最勤奋的人。他天天苦修，再也不怕修行的枯燥，连古炎喊他去玩都不理会了。
其勤奋刻苦的模样，看得陆恒一愣一愣的，连续探查了孙衍的神魂好几次，确认这个徒弟没有被附体魂穿夺舍，陆恒这才松了口气。
而地底的魔罗恶煞，陆恒尝试交流了好几次，想要从这个上古邪魔的口中撬出些秘闻。
但可惜这家伙油盐不进，根本不搭理陆恒。直言除非陆恒放它出来，否则别想从它这里知道一件事。
对此，尝试多次都失败的陆恒，只能无奈的放弃了从魔罗恶煞这里获取消息的打算。
他的元神化入天空的劫云之中，日夜不停的修行，连一刻都不愿意耽搁，不断的汲取劫云中的天雷之力壮大己身。
想要尽快的破开云海天宫的迷雾。
只是陆恒的修行速度虽比常人快得多，亦没有什么瓶颈之说。可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却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就在这样的闭关潜修中，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陆恒九灭、以及烛龙三人定下的十年之期，一天天的临近，距离陆恒探寻上古秘闻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
可在十年之期到来之前，另一件事却来得更早已经在寒羽山外待了十年的袭风部，如今要离开了。
按照他们黎族九部的习俗，每在一个锚点生活满十年后，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在秋风萧瑟中带着族人和族中的食铁兽迁移，留下这十年间打造的所有金铁器具、分予附近的民众，随后踏上迁徙的路途、在祖宗之灵的指引下，前往下一个锚点。
而袭风部要走，自然不可能不告而别。
当老司祭带着芊芊登门道别时，陆恒久违的离开了劫云、出现在山门前。
这与陆恒做了十年邻居的黎族部落，也算是陆恒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之一了。而老成持重的老司祭，以及这几十岁了却依旧俏皮天真可爱的“少女”芊芊，陆恒向来很喜欢。
他站在山外与袭风部道别，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黎族的人离开。
看着那些黎族人离去的背影，恍然间，陆恒似乎又看到了他们踏着皑皑大雪来到水生村的那一日。
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这么久。就连山外水生村中那些曾经与小艾同年龄的小孩，如今也都已经个个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远远的，陆恒更是看到一具满是伤口与鲜血的老猎人尸体被村中的青壮们抬出树林，顺着风听到了村民们焦急的对话，知道这个年老的猎人是在入山打猎时，被大虫袭击了。
而这个年迈的老猎人，正是当年那个孤寡多年、嘴上说话没把门、什么话都敢乱说的王老六。
十年的时光，在他身上刻下了鲜明的印记。
曾经还算健壮的中年猎人，如今已垂垂老矣。在山中打了一辈子猎，最后却葬身猛虎的利爪下……
山外的陆恒远远的看着那一幕，默默无言。
某种惆怅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浮现。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啊……
曾经的故乡地球，此时回想起来，竟也陌生得像是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