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你,雪怪部队只是一支普通的术师部队,就好像你点了一个牛肉汉堡包,把中间的牛肉饼抽走只余下面饼,它仍然可以入口,但食客并不期望如此。”
“你的胃口真大,不过你应该看到了,我这块牛肉饼已经快要过期了。”
“罗德岛的防腐技术可是一流的,”罗夏自嘲的笑了笑,“我在切尔诺伯格当名宿,几年之后出来仍然生龙活虎,你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哪怕只为了你自己考虑,你也应该加入罗德岛。”
霜星困惑的看向罗夏:“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
“因为我认识了另一个你,在另一重历史里你和我一起被活埋在废墟下,我们暂时休战,
你向我倾吐了自己的身世,随后我们在龙门再度开战,你的心终于松动了,但只有我们击败你,
你才肯加入罗德岛。
我们知道,你自知命不长久,与其在病床上死去,不如像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我们也知道,你以战斗胜负加入罗德岛的条件只求速死。
我们期待着击败你之后,你依照诺言加入罗德岛,然后奇迹再现。可是我们击败了你,奇迹却没有发生,你死在了我怀里,只做了几秒罗德岛的干员。”
霜星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把罗夏的叙事当做了故事。罗夏叹了口气,离奇的故事因为不符合逻辑被排斥在现实之在,然而现实本身并不需要逻辑。
所以,他只能继续说谎,并把责任心安理得的推给了霜星,毕竟他已经说过实话了,可是她不信。
“我很欣赏你,你是那么美,我怎么会忽视这份风景?”罗夏说。
“从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美丽。不知道是大众的审美有问题,还是你口味独特,
或者你只是拿我找乐子。”
“除了颜值和身材之外,美丽也取决于气质还有经历,特殊的经历与伤疤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仍然有机会变得美丽动人。”
霜星有些看不懂罗德岛的博士了,想要合并雪怪部队她可以理解,如果她是罗德岛的博士,
她也会在雪怪部队遭难的时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争取做一笔好买卖,过去她在冰原上火并其他队伍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
可是,博士对她本人的执着就不可理喻了。哪怕他是个花心男人,光是他今天带来的那两位,有身段,长相也挺漂亮。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她摸了摸鼻子,罗夏的喜欢没有让她更高兴,相反她越发警惕对方,警惕他想把她骗到罗德岛上做一些猎奇的事情。
“如果我不同意呢?”霜星问,“言语很难让我对你,对罗德岛产生认同。”
“那么我就会透过战斗这条道路来到你身边,当你输掉的时候,你就会承认罗德岛,也承认我了吧。”
罗夏表情严肃,声音掷地有声,欲望和无情同时混合在他眼瞳的火焰里,纵使矛盾又邪恶,
他仍然赢得了霜星的尊敬,因为所有成大事的人,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霜星露出浅笑,争斗对于战士是一种欢愉,她说道:
“我会啊,但是别小看我。这不是 RPG
游戏,而是以命相搏的战斗,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理解。”
罗夏提起手中的法杖,霜星觉得那东西有点像唢呐,不过又多了一排按键。可是博士不可能拿着唢呐当法杖和她战斗的,她还没有见过谁能拿乐器施展有杀伤力的源石技艺。
她很快推翻了自己基于“常识”的想法,因为她看到加键唢呐上赤红的颜色越发浓烈,带着流动的质感,仿佛有赤红的液体储存在其中,正随着罗夏的动作缓慢流动着。
霜星心中升起浓厚的危机感,感觉罗夏未必是她遭遇过的敌人里最凶恶的,但一定是最古怪的,她完全无法想象罗夏会用奇怪的法杖编织什么源石技艺。
这个男人虽然奇怪,但他毕竟是罗德岛的博士,想来身手不凡。她在心里说。
罗夏看到霜星周围酝酿的寒气,知道他夸张的表现吓住了对方,使之不敢轻举妄动。事实上,他一个文职人员对上霜星,哪怕是刚刚技能 CD 好,但 debuff 还没有消失的霜星,他也不可能打得过。
他的依靠是藏在暗处的黑,以及不知道在哪里的白雪,夜莺则为他的性命提供了一层保险,
萨卡兹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在罗德岛的战地医生里却是一把好手,她掌握着数个源石技艺,能够吸引仇恨,吸收伤害、增加法术抗性和法术闪避,都是非常实用的能力。
现在看来,霜星与陈的遭遇战并非尽是坏事,不然罗夏哪有机会捡尸。
当他把唢呐凑到嘴边,霜星手中出现晶莹的冰柱,黑的弩具准星套准了霜星,夜莺也把源石技艺捏在手里,白雪持握手里剑随时从黑暗里现身。这时候,罗夏旁边的墙壁被击碎了。
罗夏看向声音的源头,土块与砖头分割了他的视线,两个窈窕的影子在其中交错。其中一人的视线与他交汇,银色妖僧拉斯普钦发动,无形之术没入那人的眼瞳中却像是陷入了一潭死水中。
罗夏乌褐色的眼瞳对上敌人的红瞳,那人脸上露出怀念又寂寞的表情,转而被仇恨取代。
“W?”
罗夏对这位整合运动干部的印象还停留在切城,W 卡在了罗德岛逃亡的线路上却没有与之作战,那时候她的言行举止无不表明她认识过去的博士,并且是被骗财骗色那般的仇恨关系。
W 改变了目标,她借着坠落的势头,抡起枪托向罗夏身上砸去。杜宾教官的铁血训练在罗夏身上有了效果,在捕捉到 W 动作的瞬间,罗夏抬起手臂,加键唢呐与枪托碰撞,两柄武器的表面擦出火花。
武器上传来的力道迫使罗夏后退了两步,W 调转枪口,三连发的子弹出膛奔向罗夏的身体,
鸟笼从天而降,子弹撞到金色的笼网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朝着 W 射出一箭,W 就地翻滚,她原来待的位置被弩箭命中、炸裂,她刚想站起来就抱头蹲防,手里剑十字的阴影投射到她的背脊上。
紧接着,一根注射器扎进她膝盖前的泥土里,注射器里的液体颜色带来不详的预感,她见过被这种猛毒杀死的人,它会迅速溶解人的身体,恶心又恐怖。如果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看到同伴如此惨死的模样,甚至会被活活吓尿。
刚才那个男人换做任何一个狙击干员,我大概就凉了。W 想。
W 被罗夏煽动起来的仇恨在惊吓里消失了,骨子里的投机和明哲保身又蠢蠢欲动起来。当林雨霞从后方喘着气赶来的时候,W 想要以一个艺术的爆炸作为退场,却发现自己的装备已经在和林雨霞的交战里耗尽了。
W 转而看向她从来没有信任过的同伴:
“霜星,我刚才可帮过你咯,你要对我见死不救吗?”
“你的人呢?”霜星问。
“我的人带着帮派分子们和近卫局的人兜圈子。”W 耸了耸肩,“搞不好我们斗来斗去,最后便宜了近卫局的人,他们终于有借口进贫民窟行使执法权了。”
罗夏也看向霜星,后者面容平静,动作却很迟疑。他理解霜星的纠结心情,就像他和塞雷娅就伊芙利特的青春期教育认真讨论尺度的问题,却被赫默撞见,他对这两个人都有好感,然而那两位立场对立,他被迫要做一个选择——
是作为妈妈和塞雷娅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作为爸爸和赫默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即使理解,罗夏有罗夏的立场,在霜星答应加入罗德岛之前,她将作为敌人被对待。
博士卑鄙的说道:
“霜星小姐,正好我们说到你在整合运动里有看不顺眼的同僚,我们做笔交易吧,你不如做一回霜冬马,作壁上观,看我们重拳出击消灭 W 雪菜好了。”
他知道,霜星不是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人物,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离间两位整合运动之间的关系。果不其然,W 狐疑的看了霜星一眼,又和他对上视线。
“那么多年过去,你说谎的本事还是没长进。”W 叹息道,“想离间我们?手法未免有些拙劣。也难怪,毕竟你失忆了嘛。”
罗夏有些急切的问道:“你对我过去的我很熟悉?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W 伤感的回答:
“当然很熟悉啊,毕竟我和你睡过啊,你总是强迫我穿着高中制服。有时候我早上不得不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学校,有时候我的校服一天要洗两遍,有时候我又必须穿着昨天没洗的……
哎,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反抗你呢,半个学期之后,我的校服洗的都发白了。”
W 的发言没给现场带来骚动,哪怕对罗夏最陌生的霜星,也知道博士和 W 的型号很难匹配,
何况博士这种体格,哪怕是 JK 时期的 W 想要摁住他也很容易吧,所以他怎么可能强迫 W,被 W
强迫还差不多。
尽管如此,霜星还是感觉心里怪怪的。这个男人刚才还口口声声夸她漂亮,惦记她的身子,
转眼就和别的女人有着说不清的过去。
与其说是博士馋谁的身体,不如他这种人连海豚都不会放过,连江豚都能下手,甚至虎鲸也能将错就错。果然,她可能把雪怪部队托付给他,却不可能把自己托付给他。
“真差劲。”她嘟囔道。
罗夏感觉自己有些冤枉,他只是想捕获霜星而已,谁知道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卷进来,
说着他不懂的恩怨情仇,他哪里知道过去的博士做过什么?每回都是他背锅,来承受苦主的怨恨。
博士急切的转移话题:“投降吧,W。就算霜星小姐站在你这边,我们仍然占据优势,你的牌已经打光了。”
W 笑了起来:
“你真的这样想?这只粉毛老鼠在和我打不假,但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行动,
想着抓住我之后从博士这里换取她看重的大宝贝。如果她在这里协助你把我们抓住了,她还能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呢?”
罗夏看向林雨霞,粉毛老鼠抱着自己的手臂,以沉默作答。他倒没生气,林雨霞是合作伙伴又不是罗德岛的人,何况他们之间的协议只涉及到霜星与雪怪部队,在 W 一事上收取额外的报酬很正常,换他也会那么做。
只是,他究竟有什么大宝贝被林雨霞惦记上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雷光点亮了他的视野,W 笑的更愉快了,向罗夏投来一个妩媚而湿润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的欲念时而分离成爱与恨,时而又合并,变成每个生物都具备的冲动。
罗夏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招待过,但那么大胆又热辣的目光还是第一次。考虑到 W 还恨着他,
如果落到她手里,她大概会穿上高中校服和他重温旧梦,在满足之后再用锯子把他寄存着王之力的部位来回切割,磨蹭的来回拖拽,直到他翻着白眼疼晕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王之力已经泡在福尔马林里了。那时候他能做做什么呢,只能抱着罐子恸哭,叫着“啊啊啊,我的王之力!”了。
男人似乎存在一个天然的弱点,哪怕他们仅仅想象自己的要害部位被铁围栏刺穿,被狠狠踢了一脚,或者在调教自家小猫的时候被狠狠咬了一口,都会感觉手脚发软,严重的人甚至会感到疼痛。
罗夏物理意义上的蛋疼了,他看到 W 故作无奈的说:
“哎呀,炎国的钦差小姐奔着她勾搭上
的相好来了,我只是让我的人勾引她一下,她就率直的冲了过来。
这种自信又率直的大小姐在外面独立行走,没被渣男骗财骗色最后一无所有,想来她身手不凡,或许只是运气好,没碰到把她吃干抹净的人。”
你们看我做什么?!
罗夏有些尴尬,他似乎被所有人都代入了 W 语境里那个渣男,夜莺怯生生的说道:
“你们不
要污蔑他,博士是罗德岛的公有财产,有凯尔希医生、阿米娅还有其他干员盯着,博士连私人空间都没有,哪来的机会去威胁别人呢?”
丽兹,你是我这边的人吗?
霜星也点点头:“我不相信他的人品,但相信他的体格。”
罗夏眼角流下一滴悔恨的泪水,心想之后一定要和塞雷娅学打拳。
最难为情的是黑,她只有一个人,一具弩,然而霜星、W、林雨霞乃至于正在接近这里的惊蛰,她们代表了不同的立场,可能和博士做朋友,也可能成为敌人,她应该把弩具对准谁?
W 抱着手臂:
“我说,我是不介意在这里聊会儿天,但是钦差小姐很快就要来了,她如果看到感染者们在这里聚会,一定不会觉得是王子大人招开舞会,而我们是舞伴吧。”
引入外部打击这招很无赖也很实用,如果惊蛰赶到这里,按照她的个性,六亲不认的可能性十分大。惊蛰自己也就算了,可是她代表着炎国,如果在龙门的地盘出了什么事,魏长官一定会把今晚的当事人作为替罪羊一网打尽。
等惊蛰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一连串朝不同方向扩散的脚印,以及一只鞋。她把鞋捡了起来,发现发现装饰着水晶。
林雨霞在附近有一间秘密的居屋,它是用双面的公共电话亭改造的,十分狭小,以至于刚才还在敌对的人们,在共同的威胁面前不得不放下成见,挤在一起。
罗夏双臂下垂,紧紧贴在大腿上。他左臂贴着黑的后背,手腕处有混合着弹性的柔软感觉扩散。他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但如果向右挤的话,他已经陷于夜莺怀抱里的右臂势必会和夜莺有更亲密的接触。
唯有此刻他希望丽兹胸口和她小腹一样平,那样蹭上去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与林雨霞背靠背,粉毛老鼠小巧玲珑的,贴在他身上轻盈却温暖,就像盖上羽绒被。前方则对着霜星,霜星不肯把背后留给他,两个人面对面,每当她的胸口因为呼吸起伏的时候,
罗夏总是能感觉到她轻轻顶到了他,又飞快的分开,周而复始。
不过,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提议,罗夏左右后三个方向在升温,而他正面却抱着一个冰块,
夏天的时候他会十分欢喜甚至想舔几口,但现在是冬末初春。
寒意穿透皮肤在胸口扩散,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浑身轻颤着,靠的太近,霜星面部的细节在罗夏视野里展现,她长而密的睫毛守护着灰色的眼珠,那里面只有死水般的平静,已经失却了对生活的希望。
横亘于她鼻梁上的伤疤陈述着苦难,双颊消瘦而苍白,紧绷的线条却显现她倔强而坚毅的本色。她已然走上末路,却要进行最后的抗争。
房间幽暗,他正好对准了霜星的眼瞳,无形之术银色妖僧拉斯普钦发动,撞到霜星的心灵门户上就像撞到一堵墙上,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