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它们,对吗?”
第二百零八章 草驴(1)(116→115)
罗德岛的脚步不为某人而停歇,哪怕博士腰酸背疼不想起床,他仍然被散发着酸甜香味的本人和星极味的闹钟从睡梦乡里唤醒。
“博士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闹钟干员瞥了眼罗夏的裤子,
“昨晚没睡好吗?”
“不,睡得挺好的,就是做了几个实验来验证心中的疑问……你的剑做的怎么样了?”
罗夏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回答星极的问题,等他说到“实验”时,顿时住了嘴,因为这是他和霜星进行的不可言说的实验。
星极没有多想,她当时碎剑碎的果决,事后想起来却打着滚怎么也睡不准。这是家族传统的源石剑,倒不是说代代相传,而是每位星象师都有那么一把作为武器和仪式物品。
如果她和埃琳娜没得源石病,她手头阔绰不大在意这个损失。在眼下,每一份大数目的钱她都要忖思一番。博士已经承诺新武器的订制费用走他的账户,但星极不想浪费博士的钱。
在她潜意识里,浪费博士的钱就是浪费自己未来的钱——尽管她自己没察觉这一点,而是想到了更为现实的理由:为博士省钱可以让她捏在手里的人情更具价值。
所以,星极只想在火神那里选一把趁手又价格合适的成品作为暂时的替代品。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来到火神的工匠铺,也是罗德岛最现代化的工匠铺,罗德岛的顶尖个人兵器大半出自火神之手。
“嗯,有事吗?”
察觉了来访者后,火神站了起来,挂在脖颈处的白毛巾轻轻摇晃着。她满不在乎的拿起自己调配的营养饮料咕咚咕咚喝一大口——这可以理解,工匠是追求让不焚之物焚烧的职业,他们对于火有一种天生的干渴。
“我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星极说。
“你原来那把呢?”
“坏了,坏的很彻底,没法修复了。”
火神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那是一把好剑,如果我十次铸剑,至多有一次能让剑的品质匹配你的佩剑。它是怎么坏的?”
星极被说的有些难过,她轻声说道:
“在破坏武器和拯救同伴之间,我选择拯救同伴罢了。”
“那么它的牺牲是值得的。”
火神对星极的武器有些兴趣,但对星极本人没兴趣。匠人的模样、身世、性格、理念万欠,
但促使他们成功的都是同一种偏执,对工具的偏执。
火神在寻找武器的时候,星极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她听博士说过这里的事情。不久之后,
火神抱着四柄带剑鞘的剑出来。
星极接连拔出单手剑轻轻挥舞,留下铅灰色的轨迹和撕裂空气的声音。别看星极外表那样,
她在剑术上也有颇有造诣,攻防一体,进退有度,如果被博士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被抓去学习《解析几何》以增强几何剑法的威力。
火神的眼光不差,她为星极挑选的四把剑后者用的十分顺手。然而,它们也因为同样的问题被全部淘汰:星极握住它们很难施展自己的源石技艺。
火神想了想说道:
“我想,是因为源石排布的问题导致你的源石技艺很难发挥,这样的话非得订制武器不可。”
星极一脸为难的脸色:“这个……”
“有什么难处吗,着急用?”
“不,我手头资金匮乏。”
火神点点头:
“这样啊,订制武器很贵,你偏向法术输出需要更多的源石,对源石排列有更高的要求。”
星极尴尬的摆了摆手:“那我就告辞了。”
“不,你可以先赊账。我最近有一件装备订单涉及神秘学的知识,需要有人帮我解惑。众所周知,你是神秘学专家。”
于是,星极就以为火神提供神秘学建议为代价,换来她提供的订制装备支持。对罗夏来说这也是件好事情,意味着他自己对星极敞开钱包,却不必付一分钱。
“不过,火神需求的神秘学是什么?”罗夏问。
“根据她说,这是外地客户寄给她的订单里附带的要求,准确的来说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聪明的工匠,你一直往前走,会遇到一颗很高很大的树。树上有九只鸟在争夺一件外套,
开枪打死一只鸟,你就能捡到外套,获得极大的好处。”
罗夏听完皱着眉头回答:“这不是在耍人吗?”
“我也觉得是,但客户实在给的太多了,所以火神就接下了。据说,客户给的预付款就是金条,如果解开谜团打造客户想要的道具,除了尾款之外那个人还会额外出一笔奖金。最重要的是,之前还没有一个工匠能把它打造出来,火神小姐在职业相关的领域十分好胜。”
“给的太多了”这个理由让罗夏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上次他作为团建活动奖品被干员们抢来抢去的时候,火神从砾手里夺过他的控制权,转眼就因为诗怀雅摞起两摞的钞票出卖了他。
“我觉得有些可疑,隐约记得这似乎是某个童话故事的剧情,火神那边你就多留心一下吧。”
罗夏说。
星极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也小心。”
“听起来真敷衍!”
星极锤了一下罗夏的小腿,自己先行离开了。
罗夏发现一件事,星极最初叫自己起床的地点是在门外,她不会进入他的房间;不知从哪一时刻开始,她自然的踏入房间而与床铺保持距离;现在,她已经可以对他的身体直接施加影响,出入好像在自家房间一样自由。
这算是我们关系变好的证明吧。他想。
博士的生活一如既往,不过教官阿宾(杜宾)、助理惊蛰、厨娘蓝毒、教练塞雷娅都发现博士十分虚弱,身体被掏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哪怕眼前有长头发大尾巴穿白丝的干员在他面前走过,他嘴上说着“我好了”,但其实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博士的眼神常充满欲望,这欲火是如此猛烈,几乎变成了第二辉光,使得察觉了他眼神的干员心生尊敬,甚至入迷。就像打哈欠的人会带动别人一起打哈欠,发涩图的人会引得大家一起在秋名山斗车,一些事只要有一人带头,就会自然而然的让反应连锁,变成群体的狂欢。
但今天,博士的眼神如此清澈,他像是一面无尘的镜子映出了他人,以至于最严肃的人也不禁怀疑博士是不是吃错了药。
而同时与霜星和博士有来往的人则可以看到霜星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这位冰冷的术师气质比以往柔和了许多,眉眼之间可见娇媚的色彩,她突然从冰冷的怪物变成了沉默但可爱的女人。
再联想博士的虚弱,大家都懂了,肥沃的田地和累坏的耕牛是古就有之的比喻,而且形象贴切。
博士花了好几天才恢复精神,同时霜星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让他的精神更加振奋,她的体表源石结晶没有再增长,血液中源石颗粒浓度没有增加。虽然因为源石结晶对于脏器和神经系统的侵犯,霜星仍然被判定为重症病人,但罗德岛的医疗水平已经确保她不会进一步恶化,变成爆体而亡的结局。
他去找霜星庆祝,这个外表冰冷而内心如火的乌萨斯女人给他留下许多吻痕,他也是一样。
他破例允许霜星喝了酒,霜星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忍不住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与辛苦,被塔露拉背叛的痛苦,看不清感染者前路的绝望、死亡的阴影与回不去的故乡一起发泄出来。
罗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只到霜星哭累了为止。他坐在圈椅上,而霜星则侧坐在他大腿上,蜷缩身子靠在他的胸膛。
这具身体依然轻盈,但温暖取代了冰冷,人的生气取代了冰原的寒冷。他拨开霜星的额发,
轻轻亲吻女人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泪水。
看着睡着的霜星,罗夏感到无比满足,他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霜星已经收拾齐整,她给了罗夏一颗糖,罗夏吃下去顿时辣的流下眼泪,而她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罗夏一边揉着眼角一边问:“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左右,你的工作没问题吗?”
“惊蛰小姐会帮我处理……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个人想睡你吗?”霜星问。
你这人说话好直接!
罗夏摇了摇头:
“她可是炎国大家族出身的小姐,本人执着于正义和她调查的案件。具体的东西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她来罗德岛不是冲着我来的。”
“你们罗德岛……我们罗德岛招收干员的标准令人迷惑,人事部是不是来者不拒?”
“分两种吧,一类是身负一技之长,走正规招聘流程进来,你算第一类;另一类就是待在罗德岛无处可去,比如捡到的龟龟、苇草和泡普卡,已经许久不和家人联系的玫兰莎……”
说到这里罗夏叹了口气:“像玫兰莎这样的情况不是少数,炎国有句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句话对任何一位家人都成立,如同卡夫卡的《变形记》,那个变成臭虫的男主也不是一开始就被家人抛弃的,但家人最后还是抛弃了他。
无意冒犯,对于许多家庭来说,得了源石病的家人和《变形记》里那位变成臭虫的男主差不多,毕竟它没有治愈手段,有传染风险,需要耗费许多资源,连带着整个家庭都会被社会歧视排挤。
成本最低的手段就是就是与得了源石病的家人进行切割。玫兰莎一开始来罗德岛的时候她家人还给她写回信,而现在……”
“所以咱们只能抱团取暖,”霜星抓住罗夏的手,旋即露出古怪的表情,
“我记得你不是感
染者吧。”
“嗯,因为我所有重视的人都在罗德岛,罗德岛又是感染者组织,所以我站在了感染者这一边。”
霜星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馋源石病人身上的源石结晶才站在感染者这一边的。”
罗夏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些……等等,好像感染者在我眼里的魅力的确比普通人高些。”
“除了我之外,你还吮吸舔舐过别人的肌肤吗?”
罗夏挠了挠头:“如果我说是呢?不过你应该是我覆盖面积最大的一个。”
“你在面对其他人时也像小孩子面对哺乳的母亲那样吗?”
“呃,有些条件不合适,有些性格不合适,至于剩下的……男人喜欢非欧几何有什么错!”
霜星伸手弹了罗夏的额头一下,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略感到不爽。在罗夏透露的人物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物影响着男人的抉择。到现在,博士都没有和她以正常的方式交合过……只因那个女人将之定义为“罪恶行径”。
罗夏捂住额头,眼泪汪汪的说:“你还在吃这些糖吗?”
“病情已经稳定住了,但我已经退化的味觉不会再回来,不必难过,我已经很庆幸了。”
“如果我想要让你取回轻症病人能够体验到的生活,也就意味着……”罗夏犹豫的看了霜星一眼,“我们尝试用交合以外的方式进行银色之秘仪式,但似乎都没有效果。”
“我宁愿交合也不能发挥你那个仪式的效果。”霜星说。
“啊?”
“那时候,如果你的仪式真的奏效的话。你这头耕牛就不会仅仅耕耘我这里的田地里,光是罗德岛需要你耕的地就不少。
那个控制着你的女人会把你当做一件战略性道具,如果对社会有影响力或对罗德岛有极大价值的女性染病,你猜她会不会把你当做良药送过去。”
罗夏吞了口口水,他觉得凯尔希对他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既然她管不住他的下议院,
就让他的下议院导向最符合她利益的方向……尽管看起来有“我绿了,但我也变强了”的嫌疑。
凯尔希是一个有底线的魏彦吾,蛐蛐绿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在她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事。
因而,她在霜星设想的情况里,她很有可能为自己戴上帽子,也把博士变成射浇工具人派到病人身边。
想想各路妖魔鬼怪在他身上狂舞的地狱绘图,罗夏不寒而栗,霜星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
“至少此刻,我们两个还能温暖彼此。”她说。
罗夏总觉得卡特斯族的欲望比别的种族强烈一些,此刻霜星的脸颊绯红,她湿润的眸子和微微开启的嘴唇发出无声的邀请。
罗夏这头小耕牛颤抖了起来,在霜星的阴影笼罩他,并把他压倒之前,他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说:“呃,还有件正事。”
“什么?”
“你的寒冰源石在哪里?”
“还佩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