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报被罗德岛的联络人员第一时间告知游击队,然而因为这是两支第一次协同作战的部队,双方的沟通拉胯了,以至当爱国者正确理解了这份情报的时候,召唤物塔露拉已经接连突破了两层防线,牺牲者也来到了三十五人。
爱国者立刻赶到第三层封锁线,重新分配了火力小组的位置,交代开火时机,抓住塔露拉至多每五秒发动一次 AOE 的空隙,进行饱和攻击。
爱国者的改变是有效的,有相当的法术命中了塔露拉的身体,打断了她一边的犄角,让她的左臂变成一团麻花,她的膝盖上也中了一箭。
在游击队的复仇怒火下,塔露拉已不能行走,于是她张嘴咬住剑柄,用匍匐的方式继续前进,随着与爱国者距离的接近,她的伤口更多的绽开,有些已经露出白骨,然而她依然爬向爱国者,仿佛已经丧失痛觉。
“关键,本体。或者,彻底摧毁,傀儡。”
爱国者已经明白,只要本体的塔露拉不死,那么她招来的这些船新版本就不会停下行动。
虽然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但德拉克强悍的身体素质仍在发挥作用。
或者,他也可以试着把这傀儡挫骨扬灰,打到不能动弹为止,再强悍的恢复力也是有极限的。
在战争中,指挥官常常面临这样的抉择:是否可以为了整体战场的胜利,而牺牲局部战场的士兵们的性命?
这个抉择大多会以“yes”作为结果,爱国者在过去被牺牲,也让自己的部下如此牺牲。面对塔露拉,他几乎要下同样的决断。但与罗德岛的战斗后,和故人们的交谈后,即便他顽固的就像冰原上的雪,也会在温暖的时节悄然融化。
他的战戟尾端点在地上,上面锈蚀的痕迹已经尽数除尽,灯光在战戟表面聚拢,变成漫漫寒光;旧的盔甲已经尽数剥离,关键位置足足有 5mm 厚度的维多利亚制盔甲让他更加坚固;他的盾牌上面罗德岛的标识已经刮去,游击队 logo 的喷漆在盾面上尚未完全干涸,沿着盾面流下的红色油漆仿佛感染者的血泪。
战戟、盔甲与盾牌依然是古老的形状,但内在已经截然不同:更轻盈、更坚固,附加了全新的扩展功能,这是 200 年来全新的源石工业文明带来的改变。
爱国者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作为毛头小子的他入伍集训合格后,从说话没好气的后勤部门那里领来了一套行伍装备,那些装备在乌萨斯的二线军团都属于看不上眼,只能封存在库里让新兵消化的货色,却带给太年轻也太幼稚的爱国者以新鲜感。
他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大男孩一样穿上制服,佩戴武器,幻想自己成为将军,幻想拥有幸福的家庭,渴望培养一个比自己更强的继承者。
这三个愿望皆已经在时间长河里凋零,爱国者能找回的,也只有握住武器时那份简单的快乐——并非握住了象征暴力的物品,而是通过暴力,来达成某种愿望的希望。
“你们,退下。我来,战!”
“爱国者!”
“叛徒,清理门户,光荣责任。”爱国者回头看向部下,
“别担心,我,事业,未竟,轻易,
不死,我承诺。”
塔露拉的牧群化已经足够冲击游击队战士的三观,而爱国者露出的笑容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大老爹的这份笑容像冰原上盛开的花朵一样珍贵。
看的出来,爱国者心中的郁结尚未消解,但他封闭的内心已经打开了缺口,让美好的感情能够展现在他脸上。不过当面对塔露拉的时候,他又变成了苦大仇深。
毕竟,塔露拉背叛了他的精神寄托,背叛了他的理想,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可恶。想要 Make
Reunion Movement Great Again,必须要进行一场外科手术,切除塔露拉这颗肿瘤。
爱国者思考的时候塔露拉还在爬,而当爱国者决定出手彻底摧毁她的时候,塔露拉已经重新站立起来,关键部位的伤口已经恢复。毕竟她是一条德拉克,红龙的血脉,算上与阿斯兰共享王权的双王时代,他们统治了维多利亚超过一千年,种族本身没解锁数量理念,靠的正是单体的暴力和人文理念。
此刻的塔露拉没有宣战布告的概念,她本能将敌人按照威胁度由高至低的排列进行清除,
当爱国者出现之后,他就是塔露拉眼中最具威胁的单位。
塔露拉膝盖弯曲,压低重心,摆出像田径运动员那样的起跑姿势,水泥路面在她脚下迸裂,
她的肌肉绷紧,下一秒,火焰充斥了爱国者的视野,旋即是野蛮而直接的力道在盾牌上扩散。
双方接触的时候,塔露拉的残影还留在原地,火焰描绘的轨迹告诉爱国者。塔露拉径直撞到了他的盾牌上。
他试着用盾牌推开塔露拉,但塔露拉与他的力量不相上下,盾牌在两股巨力的夹击下发出悲鸣。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摁下盾牌内侧的按钮,里边镶嵌的三颗源石被激活,能量释放,
推开了塔露拉。
借助拉开的空隙,爱国者扬起手中的战戟,猛的砸向塔露拉的脑袋。塔露拉举剑相迎,但因为重心在后的原因,她这一下并不能完全发力,所以战戟压着长剑一路下滑,眼看要劈在她的头顶。
塔露拉偏过头去,让自己的犄角出卡在战戟的缝隙里,同时她手中的剑倒转,在爱国者执着战戟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拖割的痕迹,再把自己的犄角从战戟的缝隙里拽出来,单脚踮起回转身体,狠狠的踢在爱国者的盾牌上,然后接长剑下劈……
塔露拉展开了狂暴的攻势,伴随着每五秒一次的爆炸,这些爆炸反复把已经变成废墟的街道碾的更碎,最后让空气里充满了粉尘。
不好。爱国者想。
于是,接下来的这次爆炸变得格外猛烈,哪怕是爱国者,防御的架势也在这次爆炸里崩溃。
寒光分断火光,抓住了爱国者从交战开始唯一一次露出的破绽,塔露拉持着长剑猪突猛进,擦着爱国者盾牌的边缘刺进他的肋部。
“爱国者!”
游击队员们只看到了塔露拉的剑与爱国者的躯壳接触,看到他手中的战戟坠地,便脑补了一桩悲惨事。
事情与他们想象的不同,爱国者与塔露拉的身体以同样的频率颤抖着,爱国者低头,塔露拉刺向他肋部的剑被他死死抓在手里,不得寸进。
与塔露拉僵持毫无意义,红龙沐火而生,火焰和呼吸一样自然,高温更是他们激情的一种外在表现,而这自然与激情对其他种族是有害的。
于是爱国者偏转身体,松开手,塔露拉的剑擦着他的腰际滑过,他则以一击右勾拳击打在塔露拉的脸颊上。
塔露拉的头歪向一边,但她抓住爱国者的手腕停住了下坠的势头,左腿抬起,像是社交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只不过她并非致谢,而是狠踹向“男宾”的裆部。
爱国者的盔甲上有护裆,塔露拉施展的下三路神技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至多只要挨一脚,
就可以抓住她的腿施展关节技,让她正面朝下的方式被压制在地面,然后折断塔露拉的腿。
不过,考虑到下一次爆炸将在三秒后发生,盔甲直接承受一次爆炸没什么,但男人自带一个阿喀琉斯之踵,无论怎样锻炼,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爱国者挨了一踢,抓住塔露拉的腿后并没有用关节技制服她,而是把她丢了出去,
抓起战戟架在大盾前。一秒之后,火焰与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席卷了他,让他又后退了好几步,
但守御的架势还在维持。
“你很强,哪怕,傀儡状态,很强。”爱国者看着塔露拉被熊熊火光包裹的身影,“以前,
我思考,我们,分歧,在哪里。我,依靠,集体,你,孤身,一人。我信任,你独行。”
爱国者挥动战戟,几个射程能覆盖塔露拉的火力小组立刻开始正义的饱和攻击,可惜游击队有很多术师手短,没法在安全距离攻击塔露拉。
狙击干员的物理杀伤对塔露拉的效果不大,但通过在她身上制造伤口,使其不断分配力量用于恢复自身,变相削弱了塔露拉的战力。
即便再心大的姑娘,也不喜欢被一群人持续射击的感觉,于是塔露拉像是绑了 V2 火箭一样高高跃起,但落下的时候就找不准落点了,直接砸进一栋楼里,总算规避了游击队的火力投射。
爱国者毫不犹豫的踏入百货大楼里,里边早已被饥饿的难民掏的干干净净。热浪喷涌而来,
裹挟着硫磺的味道,震动锈蚀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音。
爱国者的迈出的每一步,盾牌与盔甲之间的摩擦,他粗重的呼吸,他的战戟与盾牌碰撞的声音都在空寂的楼中回响。
寒光骤现,爱国者举盾相迎,塔露拉一击不中便遁入黑暗里,两秒之后,寒光在爱国者背后出现,这一次被爱国者向后递出的战戟逼退。
巨大的声响在空楼里回响,待月光从云中浮现,在楼层里投下一抹幽白之时,爱国者赫然发现塔露拉出现在楼上,她把冷藏柜投掷下来。
爱国者用战戟劈开了冷藏柜,却在视野盲区听到爆炸声,紧接着,被爆炸推出来的一楼货柜狠狠的砸在他的腰上,让他踉跄一下。
突然,危机预感在他头顶浮现,他想也不想就举起盾牌护在头顶,只听“嘭”的一声,德拉克女人的冲击力从他手臂摇晃一下,关节处的甲胄“卡啦卡啦”作响。
他原地摆臂把塔露拉推向半空,右手的战戟横扫塔露拉所在的位置。倒吊的塔露拉腰腹发力,让自己半空旋转起来,长剑划出一道银色的弧,与战戟碰撞。
她的旋转停止了,借助这短暂的停滞她精巧的再度跳跃,让自己回到头上脚下的正常状态,
爱国者回缩手臂,把战戟刺向天空,却被塔露拉单脚踏住。
她比爱国者更为敏捷,所以以爱国者的战戟为跳板飞到爱国者的头顶。爱国者架起盾牌,
塔露拉的长剑在其上滑动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嘭!”
极近距离产生的爆炸直接把爱国者推进地里,他单膝跪下,膝下的地板出一个放射状的大坑。爱国者盾牌仍然架在头顶,但其上多了焦黑的印记。
不过,因为这是罗德岛友情赞助的,爱国者也不怎么心疼。
他想要站起来,但踩在他盾牌上的塔露拉却死死压住了他,五秒的时间过后,又一次爆炸产生,这一次爱国者整个陷进爆炸坑里。
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使得塔露拉体表的源石结晶开始疯狂生长,让塔露拉的形象更加狰狞可怖。如果这是活人,那么塔露拉把爱国者打死之前,自己就会因为源石病带来的剧痛失去战斗力。
然而,这只是一具无心的傀儡,她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好,所以 CD 一好,她立刻发动技能,让火光短暂的点亮大楼。
爱国者默默忍受着塔露拉的暴行,如同他过去在整合运动装聋作哑一样。名为后悔的情绪在他心里产生,因为他知道,塔露拉变成恶龙后带来的一系列恶劣事件里,他应该有一定的责任。若是他能在屠龙的勇士,有许多人就不必因为恶龙同党的身份死去。
“我,必须,了结,你。感染者,事业,新的开始。”
他的话在爆炸声中变得支离破碎,塔露拉举起手来,这时候几组探照灯的光亮从窗户里涌入,把她周围照的通透。
不过,因为眼前的爱国者是最具威胁的单位,所以塔露拉没有理会游击队的战士,而是优先消灭爱国者。
十二盏探照灯交叠的现场没有阴影,术师、掷矛手、弩手与弓手……所有具备远程打击力量的游击队战士纷纷朝着塔露拉倾泻火力。
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但一群人由共同的决心共同的纲领引导,便能开创伟大的事业。在这一刻,游击队的力量所带来的威胁超越了塔露拉对爱国者的评估,这既代表英雄的迟暮,也代表团队的崛起。
于是,本该作用于爱国者的攻击被用于引爆针对塔露拉的攻击。爱国者立刻抓住机会,他奋力抓住塔露拉的脚踝,把她摔在地上,自己从坑中爬出,抓起战戟刺向塔露拉,塔露拉也回身抓起长剑。
战戟贯穿了塔露拉的胸口,长剑贯穿了爱国者的肩胛骨,傀儡与爱国者同样顽强,于是前者释放了最后一次爆炸,让火热的波纹席卷了爱国者,于是后者破坏了傀儡的脊柱,使其再也不能动弹。
爱国者被塔露拉最后的爆炸拍飞,撞进满是灰尘的柜台里发出响亮的声音。游击队里有一部分对着傀儡补刀,将其破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另外一部分人去爱国者坠落的地点,七手八脚的把他身上的柜台挪开。
“和过去,比,小伤。”爱国者挣扎着站起来,又扶着自己的腰坐了回去,“医生,会正骨的,来帮我。”
士兵们慌忙去叫医生,爱国者身体绷的紧紧的,不住去看向塔露拉的方向。直到勘验尸体的人送来对方已经彻底沉默的报告时,他松了口气,身体垮下来,用感伤又沙哑的声音说:
“老
了……唉。”
近卫局的阵地距离现场最远,因而在罗德岛接敌十数分钟后,他们的斥候才发现了塔露拉的身影。
彼时,博士小队在地下的通讯已经断绝,按照他最后传达的命令,如果二十分钟内他没有再发来新的联络的话,就请近卫局直接炮击切尔诺伯格中心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诗怀雅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哆嗦起来,活了二十多岁,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她想睡的男人……虽然那男人又笨又傲,她暗示的那么明显,他却和她下了一夜的棋,每把还用不同的方法击败她。
当然,诗怀雅的担心里还有对陈与星熊的,她自己也闹不清和陈算是什么关系,她能够自然的把陈约出来喝酒,然后在酒桌上互飙龙门粗口;她和陈在战斗里相互埋怨,却在配合上默契无间;她千方百计想要夺取陈的位置,但当陈真的把职位让给她后,她却觉得这个位置索然无味,反而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把位置还给陈的渴望。
喜欢的人和朋友和说不清朋友还是敌人的人,一起被困在地底让诗怀雅异常紧张,而塔露拉的存在让她的尾巴开始不安的晃动起来。近卫局两个最能打的已经被困在地下了,诗怀雅对自己的单体战斗能力心里有数。
所以,她在净水工厂附近临时加固了工事,派出更多斥候侦查周围,除了炮兵以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塔露拉可能会出现的几条路径。
不久之后,斥候用生命带回了塔露拉前来的消息,这位战士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塔露拉手下逃生,便毅然把塔露拉引向雷区。
他和塔露拉一起被布设在果园里的地雷席卷,近卫局多了一名牺牲者,而塔露拉受到的创伤几乎为零,因为她提前在脚下引发了一次可控的爆炸,把自己推出了雷区的杀伤范围。
然后,她绕道从其他地方逼近,近卫局的火力把她打的摇摇摆摆,犹如提线木偶尚未起舞时的模样,但保护住自己要害的塔露拉迅速修复了伤口,待进入射程之后,便以热情的爆炸回应近卫局的招待。
爆炸带来的烟尘遮掩了近卫局的视野,他们火力没停,但心里越来越没底。果然,当硝烟散去的时候,他们发现绝大部分以“站立的塔露拉”为前提的射击都被伏地魔塔露拉躲了过去。
为了更好的躲开近卫局的火力,塔露拉还给自己临时刨了个坑,当她满身泥土的站起来时,
其操作之诡异,甚至让近卫局的成员呆了一秒。
诗怀雅拿着扩音喇叭喊道:
“塔露拉不是人,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傀儡,就像梅菲斯特的牧群,不要从人的角度去理解这东西!”
她的说法让近卫局的心里安定一些,人们总是对异常之物心存恐惧,犹如海鲜过敏者看到海鲜时,便会臆想出不可名状的低语。
只是,近卫局的第二轮射击来到太晚了,塔露拉的双膝被击中,于是她向前扑倒,手中的长剑作为她施法的延伸,已经够到攻击范围里。
在炽热的气浪里,高地上的重装防御些立刻被掀翻。他们被迅速拖到后方进行烧伤和内出血的处理。在他们空出的地方迅速被几个提着喷管的消防人员占据。
塔露拉的火焰受到了科学技术的压制,不仅如此,数个消防水龙头喷出的水流朝着塔露拉汹涌而来,她人能够对抗这股冲击力,但脚下的土地冲动吸收水分后就变得异常湿滑。
于是,塔露拉就那么被冲了下去,一直冲进雷场。这一次,地雷被触发,爆炸接连响起,
诗怀雅急急忙忙举起红外望远镜观察。
“应该没人能从这样的攻击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