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似是而非的对话结束的时候,金色雾气铺就的道路也来到了尽头。罗夏迷茫的转了两圈,他的迷茫没能持续太久,原本平静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血液从伤口涌,在附近的衣料上扩散。
他吃痛的捂住自己的手臂,眼里出现紫色的环,他的视野实现自新,精心设计的伪装被他的目光洞穿。
“这里是伪装。”
大块头的雇工立刻卸下背后的挖掘工具,很快在这片丛林开辟出一条通路。防空洞的大门暴露出来。随后,炸弹制造师顺利的爆破了大门。
占卜师开始工作,检测到通道里没有威胁后比了个 OK 的手势,但其他人还是谨慎的戴上防毒面具,罗夏抽出一把手枪,感觉周围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傻瓜。
气,冷,抖,热武器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还能不能好了?
他在心里打了一波热拳,看见大块头之人掏出汽油电锯走在最前方,炸弹制造师的武器是一把单手剑,占卜师手里是一把匕首,科西切手里是一把手杖,而华法琳干脆两手空空,好似街头的流浪汉。
我莫不是见证了武器的退化史?他想。
防空洞到处都是人活动的痕迹:烟蒂、空酒瓶、包装纸、纸盒,甚至还在有两个巴掌印的墙壁下找到被撕裂的女士内衣与血迹。
“看起来他们过的还不错。”华法琳说,“酒精,披萨,性与狂欢,看起来叛徒正是如此笼络了他手下的匪徒们。”
科西切突然加快脚步,来到罗夏身边,黑暗里寒光骤现,她用手杖架住了劈向罗夏的剑,
罗夏头也不回的向着另一侧跑开,而科西切则切入他留下的空间,她纤细的手臂爆发出一股可怕的蛮力,推开了袭击者。
这段空间足以科西切拔出手杖里的剑,她非刃秘术师,但她的武器却自带刃之力,于是一道黄绿色轨迹在她与敌人之间绽放。一声惨叫,一具尸体倒地的声音,被科西切甩剑的动作一起切割,剑面上的血珠在墙壁上飞溅。
“你就留在最后面和占卜师看戏就好了。”
华法琳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鲜红的气流在她背后凝聚双翼,让她一下子飞了起来,越众而出,自然也受到了枪手们的集火。
在狭小的空间里,华法琳面对密集的子弹无处可躲,她也没有躲闪,足以杀死普通人十次的子弹在身上爆出一连串的血雾,但也仅此而已。
血雾成为她的掩护,蝙蝠在血雾中涌出,罗夏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听到了枪手们的惨叫,
待血雾散去的时候,华法琳正放下最后一具枪手,或者说放下最后一具尸体。
华法琳回头,她擦擦嘴巴,露出宛如农民伯伯一般憨厚的笑容说:
“这是战斗里的补给,他
们的血液味道好差。”
她轻描淡写仿佛在点评一杯红茶,但罗夏看向地面,那名为人类的干瘪之物引起了他在感官上的不适。但与拉普兰德在仓库里的杰作相比,华法琳留下的这堆可以称得上健全的。
防空洞被叛徒改造的错综复杂,在整夜的推进过后,科西切雇佣的雇工们消耗殆尽,而科西切也剿灭了叛徒在本地建立的势力……除了叛徒和他最亲密的两个同伴。
“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我们还有机会追上他。”
华法琳说完之后,自顾自的展开翅膀飞向夜空,罗夏看向科西切,科西切说道:
“我们另有
事情要做,跟我来。”
罗夏跟着她进入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空气里的味道告诉他,这里是那位刃秘术师手下们寻欢作乐的地方。三个女人在那里瑟瑟发抖,她们既对他们抱有能够解救自己的希望,也害怕他们是另一伙坏人。
罗夏很想扮演前者,而科西切的表情告诉他,在黎明升起之前,他们扮演的是后者。
科西切围着三个女人转了一圈,转而对罗夏说道:
“一个娼妇,两个被绑到这里的良家女子。
我们的运气不错,她们今晚还没被人享用过。”
罗夏皱眉:“她们只是普通人,恐怕问不出来其他情报,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兴趣。”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分辨出来的。”
科西切随意走向一位女性,或许意识到这对师徒并非好人,那位女性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而科西切对她使用法术,很快让她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变得如同绵羊般驯顺。
她很快又搞定了另外两人,转身对罗夏说:
“三个囚徒入手了,如果华法琳能驱逐那个刃秘
术师,我们就把她们关在这里,如果她没能驱逐他,我们就把她们以女仆的名义带回去……总之,我们得把她们饲养起来。”
“你想做什么?”
“囚徒是消耗品,用处还蛮多的,比如你第一次前往蜘蛛之门的时候,非得满足那道门扉的干渴才能开门,而饮料就是一个活着的人。”
星极所说的必然会犯下的罪孽就是这个吗?罗夏想。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罗夏觉得献祭活人这种常有的把戏已经不能令他惊讶了。让他略显踌躇的是,他不想用无辜者的血来开门,而是去抓一个对社会危害极大的恶棍去开门。
这不是正义,也不是见义勇为,更不是正当防卫,他没有权利审判别人,但在客观上,他可能会减少社会的不安定因素,由此他可以宽慰自己的内心,为自己主动施加的犯罪进行一定程度的辩护。
“阿维尼翁肯定有人比她们更该死,”他说,“如果是祭品的话,她们看上去已经营养不良了,精神状态很差,我不认为她们是好祭品。”
“所以我打算养她们。”科西切上下打量了罗夏一眼,
“怎么,不忍心?”
“我不太想做这种事。”
“那么你永远无法打开蜘蛛之门,顺带一提,你也永远无法飞升。当你步入飞升:启明的状态后,还需要至少三个祭品……算上打开蜘蛛之门是四个,你必须消耗四条人命才能让自己做好飞升的准备。”
“我……”
“你必须做出抉择,别让我失望。”科西切说,“想想看,她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如果放她们回去,别人就能从她们那里了解到我们的存在;如果你去大街随意抓人,抓你认为对社会只有负面影响的人,那么抓捕的过程和后续发展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眼下,这是没有风险的最优解,我们不会去招惹新的麻烦,而当她们死去的时候,旧的麻烦也会摆平。”
罗夏忍不住问道:“我们拥有了力量,却挥拳向更弱者?”
“不,如果我们不挥拳向更弱者,那么就不会有力量。这是一个恶人活的逍遥自在,而好人注定成为恶人口粮的黑暗世界,几乎所有的秘术师都认为自己凌驾于世间的法律与道德之上,
所以善恶的评价毫无意义,即便有,我们也只能作恶。”
罗夏看了看昏迷的祭品,又看了看科西切,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旁观他人犯罪是一回事,自己主动犯罪又是另一件事。
在主观上很长而客观上很短的一段时间后,他看向科西切说道:“不是现在,对吗?”
“当然,不是现在。”
科西切拥抱了罗夏,罗夏身体僵硬,看的出来他还抵触着这种行为。不过,他毕竟做出了妥协,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总能把他逼到被迫选择的那一刻。
早上的时候,华法琳回来了,她身上破破烂烂的,回来之后直接倒在囚禁三个女人的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罗夏跑腿回去弄了些吃的,先是给了三个预备牺牲的囚徒,然后是他自己和科西切,而等华法琳醒来的时候,只剩下冰在冰桶里的、带着血水的生牛肉了。
“这是我的午餐?”她目瞪口呆的问。
罗夏挠挠头:“我还以为吸血鬼比较好这口。”
“这是哪个常识里的吸血鬼啊。”华法琳招招手,“我需要的是人的鲜血,你的血闻起来蛮香的,给我一点吧。”
“我不想给。”
“小气,”华法琳抱着手臂,“我不会白喝你的血的,如果你让我喝血,我就教你一点属于大人的快乐,怎么样?”
华法琳想要调戏罗夏,但她的努力只换来罗夏怜悯的目光。他摇头说道:
“抱歉,我不喜欢
小的。”
三十抽两五星齐活。
起源篇 19
“拉斯普钦,你在忙吗,没事来玩象棋吗?”
“拉斯普钦,你上次买的鱼汤很好喝,我们再去喝一次吧。”
“拉斯普钦,我推荐你阿加莎的推理小说,那个火车上所有人都是凶手,真让人意外啊。”
类似的聒噪以极高的频率入侵了罗夏的生活,不用说,这是某只白毛吸血鬼干的。她不去追清算人组织里的叛徒,却待在他身边厮混了起来。
科西切说华法琳是个超级厉害的人物,所以罗夏一开始委曲求全,满足吸血鬼小姐的所有要求,哪怕他洗澡的时候她冲进来要喝他的血,他也是一脸不快但迅速的抬起手臂给她咬,还要忍受她关于他身材的点评。
然而,不管科西切怎么形容,罗夏在这只不到一米六的吸血鬼身上找不到任何威严感,于是,在华法琳第十六次来邀请他去医院停尸间约会的时候,他忍无可忍朝华法琳头顶挥下一记手刀。
这记手刀把华法琳打楞了,看到华法琳的反应罗夏也是一身冷汗。天啊,他竟然对一个吸血阿卢卡化的前具名者出手,是嫌自己作为移动血库的命太长了吗?
谁知道,这记手刀不是他人生的终点,而是一个小高潮。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了华法琳,
华法琳却把他当成了朋友。
“人们总是对潜在的敌人充满警惕,而对陌生人充满克制,警惕与克制约束了一个人的行动。”华法琳说,“随性的举动只可能发生在对另外一个人放下警惕,将其认同之后,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这听起来有些道理,但罗夏还是觉得华法琳只是一个受虐狂,所以喜欢被打的感觉罢了。
那么,华法琳先是为昕旦服务,却又去找赤杯玩耍的理由就解释的通了。昕旦这位女神不擅长开发手下的 xp,但赤杯在 xp 上可是很在行的,效忠于她的具名者与长生者们的 xp 集合统计,简直是一个恐怖兼猎奇故事条目。
“你以为我是抖 m?”华法琳说。
罗夏反问:“难道不是吗?”
华法琳唇齿轻启,两颗尖牙的牙尖露出。罗夏被她搞得有些贫血,想让她喝点别的什么东西,但体验过一次虎牙伤丁之后,他就老老实实的让她喝血了。
“杯之准则有二十六种欢愉和七种痛苦,欢愉比痛苦更多,然而痛苦才是杯的本质。同时,
欢愉与痛苦并不是对立的,例如分娩发生于欢愉与痛苦结合之时。”
罗夏抿出了华法琳的意思,她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确是为了消遣。不过,她也在借机观察他,试探他,现在开始向他传授杯的诱惑。
她希望把他飞升的欲望从对辉光的敬奉转化为对感官的敬奉,如果把漫宿的司辰们比喻成各种有限责任公司,那么华法琳的跳槽和挖人工作都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我拒绝。”
家庭出身使得罗夏偏向于安定:既然他已经踏上了敬奉辉光的道路,并且能够安稳的沿着这条路飞升,干嘛要半途而废再去走另一条路?
他的拒绝没有让华法琳退缩,她反而死缠烂打起来,在他睡觉的时候,她都从她被窝里钻出来,讲道:“赤杯女神对于凡人可是很博爱的。”
“哦。”
(冷漠脸)
“曾有一名凡人名为马西亚斯,他是一名乐手,擅长唱、跳、念经和打鼓,因为才艺而被女神看中,在梦中问他想不想少奋斗三十年。”
“听起来很像是仙人跳。”
罗夏脱了衣服进入被窝,他听到了华法琳的口水声,这证明她要么是想吸血,要么是想要解剖他。他不可能反抗认真起来的华法琳,索性便不再反抗。
幸好,华法琳专注于挖墙脚的工作,没对他产生什么可怕的念头,她兴致勃勃的说:
“才不
是仙人跳!赤杯女神把马西亚斯纳为自己的爱人,让他从短命的凡人很快晋升为具名者,像飞机飞的一样快,神明可能对彼此狡诈,但对于过于弱小毫无威胁的凡人来说,他们言而有信。”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成为第二个马西亚斯,去侍奉赤杯女神,少奋斗三十年。如果这是明码标价我倒是能接受,那么马西亚斯呢,后来他怎么了?”
“比起女神你更关心一个男人?!”
“对于睡一个上下铺的兄弟,我从来都是很关心的。”
“哦,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马西亚斯不睡上下铺了。”华法琳笑的一脸灿烂,“赤杯阉割了他,并把他剥皮。有人说这是复刻石源神转轮之死,从而让马西亚斯成神。
也有人说这是双角斧要求赤杯补偿新司辰们对于她手足至亲的杀戮,所以赤杯交出了自己的情人,好给双角斧一个台阶下。
后来,马西亚斯重新通过孔雀之门飞升,晋升为一位新司辰轰雷之皮,虽然他被阉割,被剥皮,但他从凡人奋斗到一位神明的历史不是很励志吗?”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