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方舟 第405节

罗夏等待了一会儿,看到被注射药剂的塔露拉猛然抽搐起来,震的病床左右摇摆。过了几分钟,她平静下来,医护人员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瞳,又拔出口球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最终解除了三道拘束带。

塔露拉摇摇摆摆的坐了起来,眼神涣散,肤色苍白,表情呆滞,这是药物残留的影响。一旦等她的身体彻底分解药物的成分,就会变回那头凶暴的母龙。

“只有此刻,我认为恢复记忆的博士比记忆空白时的博士更好。”阿斯卡纶看向囚徒,“很多人因她而死,这样的刑罚太温柔了。”

“你觉得这是正义吗?”罗夏问。

阿斯卡纶干脆的回答:“不,是复仇!”

W 那样的从犯都有很多人想要弄死她,罪魁祸首的塔露拉大概就连罗德岛的狗(@刻俄柏)

都嫌弃。他走向塔露拉,塔露拉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由棕色转向玫红又变成金色。

罗夏轻易的入侵塔露拉的精神世界,并在这里留下坐标,这样他就不需要每回把塔露拉折腾醒,而是每晚入梦之后直接拜访这里就可以了。

药物对塔露拉的影响是明显的,罗夏本以为塔露拉的精神世界是燃烧的远征、德拉克之怒、

切城的裂变、科西切之谜、乌萨斯之王、整合再临、争霸罗德岛后快进到药物国度,然而,他看到只有无边无际的焦黄沙漠,和沙漠里不起眼的人形。

罗夏企图跟上旅行者,那是塔露拉在内心中的人格投影,然而,当小小的旅行者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塔露拉的世界崩塌了。罗夏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干涉,就像积木游戏一样重塑塔露拉的精神世界,但他谨慎的抽身而出,害怕自己的干涉会让他永远错失直面塔露拉的计划。

他在入侵之前记住了时间,发现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阿斯卡纶看到僵硬的雕像重新开始活动,于是挥挥手让人重新束缚囚徒,并给她上药。

“医疗部门在介入塔露拉的收容时,是否使用了某些‘精神疗法’?”罗夏问。

“夜魔被派遣到这里,和塔露拉有过接触。”

夜魔在职业分类上属于术师,参与任务极少,更多时候是在调香师治疗她的精神问题——

人格分裂。夜魔的表人格是平凡的女大学生,性格稍显懦弱内向,而她的里人格却大胆轻佻,

常有危险的念头。

因为夜魔的里人格有企图催眠博士的事故,所以她不被允许接近博士。如果控制得当的话,

里人格的夜魔在精神方面的源石技艺对于控制收容物倒是挺有用的。

“为了让塔露拉安分下来,你们为她塑造了温和无害的背景,又把她放入其中。我看到了无边的沙漠和孤独的、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小小旅人,这就是你们为她书写的故事吧。”

阿斯卡纶回答:“如果囚徒能在沙漠里走一辈子就好了。博士,我知道在玩弄感情的领域,

罗德岛号上的专家加起来也比不过你的一根指头,但请好好珍惜我们的劳动成果,一旦囚笼被打破,想要重新把塔露拉的意识囚禁起来就会很难办。”

罗夏原本想要把塔露拉的意识拉进陈的精神,姐妹组队击败科西切,好彻底消除科西切的退路与变数,解开陈的郁结。他一直在鼓励陈,但也知道陈是不可能单刷科西切的,与努力程度无关,纯粹是能力到了上限。

但塔露拉被妥帖的锁在盒子里,罗夏不想做潘多拉,而陈的队友最优解是塔露拉,所以他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后几天,他都躲在陈这里处理公务,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只可怜铃兰一个人空守办公室,以至于小小的沃尔珀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幽怨的情绪。

铃兰怕寂寞的时候似乎会掉毛发,罗夏不想被过敏性鼻炎支配生活,为此,他稍微暗示了一下,几个爱读书的干员立刻聚集在办公室里,去寻找他藏书里的宝藏。虽然大家读书的时候都是安静的,但能感受到同伴的存在后,铃兰不再寂寞,不再掉毛,罗夏的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而在暗地里,他每夜观察塔露拉的梦境,远远的观察她,细查纹理,然后回到自己梦里细细揣摩。有了七八分把握之后,他进去了陈的梦境……以塔露拉的形象进入陈的梦境,用塔露拉的声音测试和陈说话,模仿塔露拉的动作和陈互动……然后被一剑扫了出来。

该说不愧是姐妹,在心灵领域都是一样麻烦。他想。

第二百八十八章 舰桥新客

陈臭着一张脸进行了与科西切的第十三次交锋,科西切在过往岁月不乏凭依到战斗好手身上,这些不同的人生积累下来,让她变成武器大师,以陈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战斗。

陈等同于和剑士、枪兵、弓兵、骑兵、狂战士、魔术师与暗杀者交战,每一次都被打的很狼狈,但受益颇多。

她回到现实里的时候,面对罗夏依然臭着一张脸。罗夏被她盯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

“怎

么了?”

“就是心情不好,”陈说,

“总感觉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很不爽。”

罪魁祸首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陈的噩梦就是博士搔首弄姿企图扮演塔露拉进入陈的梦中,解开陈的心结,组队打倒科西切。他揣摩了塔露拉好几天,又有无形之术相助,但陈总能发现“塔露拉”的破绽,一剑把他扫出她的梦境。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总能创造奇迹,陈把罗夏从梦境里逐出就是最好的例子。罗夏能做的就是消除当晚陈的梦境,让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陈生了一会儿闷气,打开电视看罗德岛的自制节目,随着表现的安定,她的生活待遇也在提高。

日落即逝乐队吵闹的金属乐传来,陈皱起眉头,感觉歌曲给自己心头添了把无名邪火,她关上电视,恰逢罗夏看向屏幕。

“你是她们的粉丝?”陈问。

“我不是,只是罗德岛蛮多人喜欢她们的,特别是极境,多亏了粉丝们的狂热安利,我对她们也有了些了解。”罗夏话锋一转,“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她们阿戈尔人的身份。”

“哦。”

陈对阿戈尔没什么兴趣,她问道:“风笛怎么样?”

“还好,宣传部成功的让她相信,你是执行特别任务,不在罗德岛号上。所以她快活的践行四圃轮作制,又和其他同事搞起种子改良,期望罗德岛早日实现粮食自给。”

陈捂住脑袋:“我觉得她进近卫学校就是一个错误,她应该去学农学!”

“我也这么觉得。”罗夏补充道,“你在龙门的朋友们……准确来说是某位富家小姐,某位酒鬼女社会青年,某位黑帮的高材生,某位闹别扭的男亲戚……”

陈打断罗夏的话:“你不用说的那么委婉。”

“他们希望游子归乡,哪怕你才‘游’了一周,诗怀雅还送了你许多零食,很容易让人发胖的那种。”

“死叉烧猫!”陈嘟囔道。

“今天余下的时光你就好好休息吧,另外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酒?”

“啊?正经人谁大白天一个人喝酒啊。”

“但是你需要。”罗夏说,

“我不懂人心,但每个露出如此表情的人都希望用酒精麻痹自己。”

于是,罗夏难得上午回到办公室后就不再出门,铃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几天办公室有没有博士都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为博士能坐在那里好好工作而安心。

这是孩童微妙的控制欲,是铃兰对她那控制欲强烈的母亲无意识的模仿。

“啊,你在啊。”

临光来借书看,当发现博士不像以往色眯眯的看她尾巴时,女骑士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博士越是正经,越是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女骑士越是不自在。想要被关注,想要自己的身体承载欲望的视线,女骑士羞于开口阐述可耻的愿望,她坐在那里闷闷不乐,被自己的渴望折磨着。

铃兰感觉空气里传来甘甜湿润的气息,抬头一看,气息的源头是临光。她看了眼室内传感器,上面的温度与空气湿度都很正常,于是她凑近之后担忧的问道:

“临光姐姐,你身体不舒服

吗?”

“啊,不,没什么。”

临光慌慌张张的把书塞回去,起身告辞了。听到她用力的关门声,罗夏抬起头来,听到铃兰担忧的说道:“临光姐姐她没事吧。”

“没事,她会让自己舒服的。”

罗夏低下头去,临光的情欲很快被他忘掉了,他目前在准备的是宣传部的工作。

在巴别塔时期,特蕾西娅凭着大义、正统性和跨越阵营的个人魅力,使得人们自带干粮来投,现在罗德岛没有这个条件,想要吸引更多优秀的人才加盟,想要同化更多混日子和别有目的的干员,使之为罗德岛肝脑涂地,舆论宣传显然是必要的。

凯尔希同意他的思路,这个新组建的宣传部分为表里两部分,表面是通过常规的、所有组织都在使用的方式宣传自己,而在内部,则是招募丧心病狂的医学家和具备精神类源石技艺的干员,在尽可能不让干员利益受损的情况下,进行“合理”的“说服”工作。

第一个实验对象便是风笛,率直的瓦伊凡姑娘对陈的消失有些不安,她便去人事部和相熟的人那里咨询,最后问到罗夏头上。

她和罗夏来往时间有限,没能察觉博士身上冰冷而邪恶的变化,于是她被纳为实验对象,

由里版宣传部施加巧妙的引导,消除了风笛的不安,并鼓动她对农业的兴趣,让风笛一头扎进田地里与牧兽相伴,斗志昂扬的工作。

虽然是欺骗,但因为欺骗的目的不是为了加害风笛,所以风笛靠本能驱动,侦测风险的雷达并没有发动。于是实验变成了令人欢欣鼓舞的战果,罗夏迅速拿出更多的名单,那些名单无一不是具备成为“自己人”的资格,但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没有成为“自己人”的干员们。

表里宣传部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为他们排忧解难,至少要骗到受帮助的对象相信自己的困难已经解决,接下来要为罗德岛的明天燃烧自己的程度。

经历过若干次类似的筛选后,能力不足,且对罗德岛的事业并不上心的砂砾们就会被筛出来,罗德岛就可以和这些不良资产进行迅速切割,好聚好散。

配合凯尔希一直建设的内部保卫制度,罗德岛在人力恢复阶段,以低标准招募而埋下去的诸多隐患就能得到处理或者压制,提高组织的凝聚力。

在泰拉世界,能够干涉精神的源石技艺介乎合法与非法之间,就像一只足球队里出现一个基佬,所有人都不像和他出场比赛一样,一支队伍里出现精神干涉能力的施法者,其他干员们也会对此抱有警戒。

非法的典型是伊比利亚活动的黑巫师们,他们对精神干涉系源石技艺的开发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不过在罗夏看来,往人的脑袋里塞源石,从而操控他人的技艺更像是傀儡术,而且技术也太粗糙低劣了一些。

合法的典型是莱塔尼亚的高塔巫师们,莱塔尼亚在前任统治者巫王那里,研究源石技艺是荤素不忌的,人体实验更是开胃小菜,更难为可贵的是,在生产力的发展推进各国制度更迭前进的时候,巫王却企图把封建制倒退回奴隶制。

在巫王支配莱塔尼亚的时代,源石技艺与知识被视为统治阶层的秘术,他们会把秘术授予一部分社会精英,将其纳为自己的附庸架构统治的基础。而那些没有天赋,也竞争不过别人的普通人就变成了提供劳动力的愚民,部分倒霉蛋还和感染者奴隶一起被高塔巫师们的各种实验消耗。

双子女巫的起义终结了巫王的统治,莱塔尼亚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打破了知识与源石技艺的垄断,并采取了对感染者温和的策略,使得莱塔尼亚成为欣欣向荣的学术之国……这种官方历史大概连十几岁的小朋友都骗不了。

莱塔尼亚的改革是自上而下的,双子女皇的起义消灭了一部分体制内的极端分子,但她们没法对莱塔尼亚传统的高塔制度动手,因为这个国家是一座座巫师的高塔拼合而成的,是统治的基础,是把没有主体种族的碎片国家统合起来的保障。双子女皇可以切除身体上的肿瘤,但绝不会给自己脖颈一刀。

对体制问题的束手束脚使得莱塔尼亚残留了大量的封建余孽,一些人认清时代发展的趋势,

或者畏惧统治者的权力而选择改变自我,但仍有一些高塔巫师进行着见不得光的实验,感染者和普通人的性命仍被消耗,但他们手法老道狡诈,使得一切手续都合情合理合法,让人抓不住他们的痛脚。

所以,刻俄柏能被罗德岛的队伍找到是很幸运的,傻气的她被巫师们逮到的下场可想而知。

罗德岛无法复制高塔巫师们为了开发源石技艺而把感染者当人体实验素材的方法,因为感染者与普通人的平等是罗德岛的政治正确,也是一面凝聚人心的旗帜。但并非没有办法,罗夏向凯尔希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无形之术有几千年的历史,无数秘术师已经验证了它的可靠性,而它对于人的精神干涉胜过物质干涉。既然如此,以无形之术为纲编写新的源石技艺,就能为罗德岛拓展出独有的源石技艺体系,而且不需要背负道义指责的人体实验。”

罗夏说:

“现在源石技艺的根基来自虚界的蠕虫,蠕虫的性质类似冬与蛾,所以源石技艺与无形之术有类似之处,两者应该存在可以互相替换的东西。

既然如此,如果能够把克制‘冬’的‘心’与克制‘蛾’的灯加入源石技艺中,那么面对旧的源石技艺体系,就能获得优势。”

凯尔希答应了,罗夏和她都明白想要弥补罗德岛与潜在敌人们的实际差距,不采取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是不行的。但对源石技艺的再定义只是权宜之计,因为他们不可能拿蠕虫的力量对抗蠕虫,最后还要回到如何不用源石也能推动工业化的核心问题。

现在想那些还太长远,所以当务之急是编撰新源石技艺来打造罗德岛的非对称优势……这也是凯尔希优先点出罗德岛的空军力量的原因。

罗夏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工作,他需要精通源石技艺理论的人提供协助。凯尔希想也不想,

就把天火拨给罗夏使用,不知道她是基于纯粹理性的考虑,觉得需要罗德岛首屈一指的学术性人才配合罗夏的工作,还是基于感性的考虑,觉得骄傲的天火能把博士好好折腾一番。

“一个天火可满足不了我,我还需要一位消防员,一位护卫和辅助研究的人员。”他说。

他原本以为消防员会是阿消,结果来的却是温蒂,他以为护卫是他认识的熟人,来的却是史尔特尔,他以为辅助研究的人员是他不认识的人,结果却是梅尔。

暴脾气的天火,体弱且洁癖的温蒂,说话比天火还要耿直的史尔特尔,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梅尔……这个阵容让罗夏相信,凯尔希就是有意迫害他的。

即便有了新项目,罗夏手头文件处理器与科西切囚笼的工作也没有结束。幸好,他现在对于睡眠的需求很少,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过多关注,他每天固定时间上床休息,享受七个小时的精致睡眠,但其中有四个小时是拿来工作的。

或许,我应该开发让干员们在梦里也能为罗德岛工作的源石技艺?

罗夏想,梦里的工作自然不会,也无法被统计到工时里,那么干员们每天只需要正常上班八个小时,然后在梦里工作三个小时,就能完成原本的十一小时工作制,还不必为他们支付加班费。

他进一步想到了改良伊比利亚山区里的黑巫师们的技术,那些与罗德岛敌对的人物在被俘之后,就可以为罗德岛从事重体力工作,一声不响的工作到死。

想着这些吊路灯的事情,他的灵魂里涌出病态的快感。他的销魂快感并非压榨剥削,而是支配,让他人随着自己的意志起舞是件愉快的事情。

于是,他向凯尔希提交了他的想法,凯尔希通篇看下来,只看见满满的“吃人”二字,作为答复,她把博士挂到了舰桥上。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者的阴影(50→49)

“综上所述,事情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赫德雷以单膝跪地的模样向摄政王述职,维多利亚与卡兹戴尔的君主与旁边的三位赦罪师散发出的淡淡气息把他压的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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