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恋姐姐,他们在做什么啊?”铃兰问。
“他们在举行奇怪的仪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和我们无关。”
巫恋敷衍过去,因为警力资源有限,对大鸟转转转酒吧拘押的嫌犯进行的甄别工作进度缓慢。在留了一些人手盯着这边,防止裸男们“被死亡”后,精英干员带着其他人奔向市政府办公楼。
“并不是我推脱责任,,昨晚有三个奇怪的地方。第一,军警方迟到了五分钟;第二,被突袭的酒吧人员似乎有所预知但准备仓促,所以他们第一时间选择抵抗,但抵抗的方式并不合理;
第三,在如今的局势下,晚上那些人怎么抛开公共安全法令组织聚会的。“奥斯塔说。
“那么我有两个不严谨的解答。”精英干员说,“第一,那是伪装成意外的迟到,所以后面有了对你们不太聪明的抵抗。第二,这里边要么存在渎职,要么存在和蠕虫有牵扯的人为这类非法集会大开绿灯。”
精英干员就那么闯入市政府,一天之内,事情便水落石出,几个收受贿赂的当地大人物便被软禁起来,等待进一步的发落。不过很可惜,蠕虫的协助者是通过中间人交易的,必须先找到中间人,才能追踪到蠕虫的迹象。
精英干员的权势超出了奥斯塔的想象,也隐隐让他心动。似乎是读出了他的心思,精英干员说道:“只是特殊时期特殊的处理手段罢了。权力虽大,但它必须被谨小慎微的使用,不然它会伤害民众,动摇民众对体制的信任,进而开始伤害体制。”
“我们小队接下来做什么?”奥斯塔问。
“留在原地直到事情平息。”
“确实,甄别那些客人中藏匿的凶手需要时间。”
“不止如此,蠕虫的协助者本人还没有被逮捕,他们完全可以在此时煽风点火,通过挑起LGBT 被多数人迫害的话题在本地制造骚乱。”
奥斯塔皱眉:“少数群体真的会给他们当枪使吗?一个人如果性取向不正常,那么他会装作正常人,和喜欢的人只是朋友关系之类的,甚至会找一个根本不爱的异性作为掩护。”
“大部分情况是,但小圈子相对大圈子总有种独特的傲慢,他们往往认为大圈子应该向他们妥协,而非他们向大圈子妥协。而结果就是,现实里小圈子的话事人向大圈子低头的时候,
总会让他们恼羞成怒。”
精英干员竖起两根手指:“如果我是蠕虫的协助者,我要引爆当地舆情,就找一个小圈子的话事人向大圈子低头,然后再树立一个大圈子迫害小圈子的殉道者形象,就足以引爆小圈子的愤怒,促使他们向大圈子开战。”
“舆情也归我们管吗?”
“所有的地方人力资源都十分紧张。”精英干员轻声说,“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蠕虫的势力已经进入第一道城墙范围了。”
当人们开始利用移动城邦拼凑建造三道超级防线的时候,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之前被抽签出的叙拉古城邦和部分被放弃的舰队拖延了蠕虫进军一小段时间,但当他们被消灭之后,那空虚和冰冷的军队调转矛头,终于攻入了最外侧城墙的区域。
在城墙之外,还有一系列相互掩护的地堡、小型要塞、游击舰队,他们与蠕虫控制的曾经的文明造物交战。蠕虫永不疲倦,不惧死亡,并能把未能及时治疗的伤员转化,其不可思议的力量也隔绝了绝大部分的攻击。
紧急部署在第一道城墙上的火药武器是个亮点,它曾打了蠕虫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带来了一个月的短暂和平,让联盟有机会把第一道防线的伤员以及非作战人员送到后方,火化那些作战中牺牲的战友,揪出混在队伍里的奸细。
尽管每一项工作都不是尽善尽美,但守军的士气恢复到了可以作战的水平。之前的时候,
联盟忽略了士兵们在面对常理之外的怪物时的精神压力,特别是这怪物昼夜不停攻城,每天都要与打交道,身心被空虚与冰冷的感染浸润身心时,每个人都因为承受了过量的精神压力而处于崩溃边缘。
人充满了适应性,对于经历过怪物一个月的高强度洗礼之后,缓过来劲的士兵们再和老对手打交道就那么害怕了。虽然蠕虫操纵的同胞悍不畏死的攻城很可怕,虽然那些躲藏在蠕虫的军阵背后,在白色雾气里若隐若现的巨大怪兽很可怕,但文明从荒野里竖起超越怪物的高大城墙,他们可以在这道城墙后边守到死!
不过,在后方关注着战事的大人物们却不乐观。在蠕虫的试探性攻击阶段,人员与物资的消耗就溢出了 15%,因而,一些声音呼吁投入我方的精英力量来挽回难看的战损比,另一些人认为毫无意义,两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阿米娅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些消息,她来到博士办公室,想要带领队伍出战。
第四百零八章 艾雅法拉的新衣
以健康之名,阿米娅受到了妥帖的保护,直到博士确保特蕾西亚无法对阿米娅直接身体或者灵魂的影响为止。之后,她作为博士计划的核心一直安全的待在罗德岛。
随着时间流逝,罗德岛招募的成员越来越多,但伤亡也与日俱增,很多时候,她连招募的干员代号还没记熟,就只能目睹从前线送来的骨灰。
“这些是感染者中最激进的部分,也是蠕虫在潜入泰拉社会搞破坏后最容易煽动的部分,
尽管这对他们并不公平,但在我的位置,我有义务压制这些不安定因素,给予他们一个光荣又体面的结局:成为烈士。”
博士如此解释道:“但你不一样,阿米娅,你虽然是士兵,但我们都决心把你推进到底线升变为王后。你绝不能这时候上战场。它们必然知道你的天命,然后它们会不惜一切葬送你的天命。”
“我的天命就是在安全的大后方,看成千上万的人死去?!”
“你救不了他们,阿米娅。”博士冷漠的回答,“每天都有上万人消失在我们的序列里,每天我们都组织同样的人手补充第一道防线。哥伦比亚已至,卡西米尔与乌萨斯不日也会带着生力军加入我们。
还记得你自己曾对失忆时的我说的话吗?你那时候针对的感染者群体,说泰拉没有救世主,
感染者的权益需要感染者自己去争取。你的那番话在这里仍然适用,我们不是救世主,泰拉人的命需要他们自己去挣。”
“我没有傲慢到成为救世主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能帮上忙。”阿米娅低声说。
“确实,这种情况下,在前线陷入绞肉机的时候,只有我这种冷血的人坐的住。性格越是正直,待在后方又无所事事越是良好不安……”
博士揉着眉头:“以我的想法,我肯定要把你关到通天塔建成,敌人攻击第三条防线的时候才会把你放出来。”
“博士?!”
“但谁让你是阿米娅,而我又老了呢。”博士摇了摇头,“阿米娅,不用摆出气呼呼的脸面对我,如果你认真的话,我怎么可能关得住你。”
博士的声音里既有溺爱又有无奈,繁重的工作加速了他的衰老,而他的心衰老的速度比身体快许多倍。所以,他外表尚且年轻,心却已经枯萎,以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想法勉强自己。
“博士……”
阿米娅走过来,她半跪下来枕在博士的膝盖上,就在不久之前,她已经成年。
15 岁的阿米娅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博士,在阿米娅成年之后,她反倒变得稳重起来,气场与特蕾西亚多了几分相似,但在举止行径上又有博士几分影子,以至于大家都同情的看向凯尔希。
博士感觉到在腿上扩散的柔软,阿米娅原本用于发育个头的营养大头被其他部位掠夺。所以他挪开了腿部,阿米娅干脆转身坐在他腿上,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
博士拨开她覆在他脸色的棕色发丝说道:“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
“就算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以其他身份这样坐在你身上。
“阿米娅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博
士,
“你对其他干员开放,却对我和特蕾西亚姐姐抗拒,这让我很恼怒,也觉得很不公平,明明我很久之前就喜欢博士了。”
她跳了下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说:“博士,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真是太好了。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等一切结束,我们会再谈这件事。”
她离开了,博士发呆了几秒钟,想特蕾西亚想要把他禁锢在梦里,凯尔希想要用现实囚禁他,那么阿米娅呢,她为他设置的牢笼又在哪里?
他低头继续批改自己的文件,类似奥斯塔小队的战报在数日内接连发了过来。面对冷酷、
老练、狡诈的敌人,这些空有武器优势的新手们交了学费,这是无可避免的情况,他不可能替所有人保驾护航。
新人们怀着正义感与使命感趁兴而去,败兴而归,其中绝大部分都不需要追责,而剩下的也仅仅是口头呵斥,然后以阿米娅的口吻给予精神安慰与鼓励。
在巴别塔时期,博士就把这套北风与太阳的手法玩的炉火纯青,现在的干员们更是感激涕零,纷纷直言感受到了组织的温暖。这只是博士一天的办公生活里用来调剂心情的小插曲,更多更严肃的事情压榨着他的思考与智慧。
阿米娅离开博士后径直前往医疗区,它位于萨卡兹王庭与罗德岛本舰之间的连接区域,用于收治那些疑似被蠕虫寄生的人。如果确认寄生,那么医生们的办法其实不多,只能让伤员以体面的方式离开,驱逐而不是摧毁蠕虫……哪怕是司辰也只能令其沉睡,何况凡人。
因此,虽然是医院,但这里的安保级别非常高,罗德岛现有的精英干员里一半都驻扎在此地,阿米娅进去之后,就看到夜莺穿戴着辅助行走的机械肢体走动,闪灵既是夜莺的护卫,也是夜莺同行的医生,当夜莺指着某个名字摇头时,闪灵便沉默的走到某个隔离病房,回来的时候,她的剑上残留着一丝无形之术的色彩。
“?!”
博士让柔弱的夜莺当病人的生死判官,这出乎阿米娅的意料。然后她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身影,他们全都如夜莺一样,面无表情仅仅凭借被教导的知识区分伤员的死或生。
她走向担当警卫的斯卡蒂问道:“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战争一开始。”
“大家的心理状态……”
“一开始肯定很难受,但直到一个伤员身体痉挛暴起,杀死了房间里所有的患者、医生与护士后,大家就明白,仁慈有时候要被抛到脑后。”斯卡蒂回答。
“他们是如何鉴定伤员状态的,我觉得那种神秘的知识不可能人人都知道。”
“最简单的方法,蠕虫入侵人体最初一定会产生高烧不退,以及头晕恶心呕吐的现象,无论药物还是源石技艺都无法遏止,但忽然有一天,患者的体温会大幅度下降,直到降低到低于人体的正常值。”
斯卡蒂顿了顿,接着说:“在病患体温大幅度下降的阶段,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阶段,泰拉没有一种病症会有如此现象。但同样意味着,与病人接触的风险性是 100%,因为它一定会操纵受害者起来行动,杀死一切阻拦它们的人。”
阿米娅看向窗外,在那里,通天塔一日比一日更高。从常人的视角来看,这是一座寄托着泰拉希望的巨塔,而在阿米娅的视野里,塔底蕴藏着伟力,这股力量经由隐藏其中的内塔引导而奔向天空,同时模糊物质与梦的边界,在计划里的内塔 135 层,现实与梦的边界将变得最为脆弱。
她能看到塔的伟力,塔的作用,蠕虫也该知晓。所以在这个能观测到通天塔的地方,蠕虫寄宿的宿主非常容易露出马脚,它们对受害者躯壳的掌握程度是与日俱增的。
同时,阿米娅也清楚,将疑似蠕虫寄生者转移到能够感受到通天塔力量的地方,固然可以把埋雷更快的引爆,但同时意味着医护人员与这里的安保人员将承受更大的风险。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阿米娅问。
斯卡蒂点点头:“博士准备了一份特别说明书,每个进入这家医院的人都是阅读过说明书,
充分理解了自身面临的风险后选择加入这里。拯救能拯救的,排除能排除的,他们同样是战士,
默默无闻、奋战在另一条战线的白衣天使。”
“苦难总能把英雄筛选出来。”阿米娅说。
阿米娅注意到辅助夜莺行走的装置与她印象里不一样,她看向斯卡蒂,斯卡蒂解释道:“之前她被袭击过,在所有医师里,我印象里她被袭击的次数最多。”
“这不是偶然,夜莺小姐曾面临一些悲惨的事件,这让她对于蠕虫来说是更有占据价值的躯壳,所以她总会成为被害者。不过,夜莺的小姐告诉我,她并不害怕。”
“因为有个很厉害的女人守在她身边。”斯卡蒂说,“大概是你们陆地人的国家里禁军的水平。”
说话之间,医院有了新的访客,斯卡蒂抄起靠在墙上的巨剑奔过去。现在担任医院的安保的几乎都是深海猎人。第一,他们战斗力可观,用最小的人数配置就能担负起安保任务;第二,
他们是精锐力量,博士不欲把他们消耗在前三道防线的血肉磨坊里,而闲置下来也是一种浪费,
所以把他们放在这里物尽其用。
阿米娅一个人在医院里忙碌,人群来来往往,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但他们都来不及和她打招呼就匆忙路过。阿米娅凭着自己的感觉,找寻到病房里残留着阴冷与空虚气息的地方,在那里,血液尚未被清理干净。
护工们与清洁工们都这一套流程显得十分熟练,阿米娅不去打搅他们,她又去住宿的地方,
看到那里布置暖心,但累的动不了手指的医生护士们可能领略不到房间设计者在装修布置上的贴心,他们倒头就睡,在外面人喊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又缓慢而迟疑的爬起来,开门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出门之后步伐便已经坚定不移。
她又考察了医院食堂,有联盟的资源支持,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厨们得以在新的地方一展身手。
对于厨师们来说,医院的工作同样是一场战争,他们做菜的信念是更好吃,让客人赞不绝口,然而在医院里,营养学家与运动医学家不会由着厨师的性子胡来,他们共同制订了一份要求繁琐的表格,要求厨师们烧制的饭菜必须契合表格上的特定要求。
在饮食上,健康有一半的概率是和难吃挂钩的,因为有许多能让食物变得美味的方式并不健康。所以,对于厨师们来说,营养学家与运动医学家共同制订的食谱,等同于他们在上场跳舞之前,便已经戴上沉重的镣铐。
这场较量于厨师们一开始不利,但人的主观能动性在其中发挥了作用。数十个夜晚的钻研与探讨,数百个怀着期待与挑战欲望而创造出来的菜式,数千个试吃的医生、护士、护工、安保人员与伤员,数万份散发出去的调研报告……
尽管一开始医院的伙食差评如潮,一些士兵将其和前线配发的午餐肉等同,但很快,食堂的伙食一天好过一天,当那些伤员入住,怀着最糟糕的期待品尝到一份出乎意料的美好时,他们配合治疗的情绪也变得积极起来。
阿米娅又过问了后勤保障,心理辅导,药物采购,这些环节都出现过纰漏,但在血的教训之后,医院的运作现在已经十分熟练。
她又回到了住院处,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弑君者正躺在床头,她一头红发乱糟糟的,正在和临床的艾雅法拉说法,可惜小羊的助听器时好时坏,两个人只能依靠连说带比划才能明白对方七八分意思。
阿米娅很容易就知道两人的病情,前者是与蠕虫协作者的交手中不敌,目前已经排除了寄生嫌疑安心养伤,后者则是在随同其他莱塔尼亚出身的干员返回故国的时候,赶上了巫王残党勾结蠕虫的协作者与上层部分高塔领主发动的叛乱。
罗德岛的档案里轻描淡写的记录暴乱的结局是被镇压,但高达数万人的伤亡表明,这几乎是一次内战。其中一半伤亡是在压制暴乱后清算叛乱者以及其家族的时候产生的。
卷入如此麻烦里,艾雅法拉受伤倒是可以理解了。原本,大家计划在艾雅法拉生日的时候为她众筹一件新衣服——不爱打扮的艾雅法拉穿了好几年旧衣服,至今没有买新衣服的打算,
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所以平日里受到她照顾的人决定帮她一下。
而结果,是艾雅法拉赶在生日之前受伤,让原本大家众筹买衣服当做生日礼物的资金转变成了慰问品……可怜的小羊今天依然没有新衣服。
第四百零九章 不能输的战斗(7→6)
出于塑料姐妹的情谊,阿米娅进入病房探望了艾雅法拉。彼时,小羊曾是尚未成年的阿米娅最具威胁的竞争对手,因为两者的属性与定位有重叠之处:同样娇小而受人喜爱,同样执着于目标,同样喜欢博士。
而在术师领域的直接竞争里,博士用行动宣告了胜利者,艾雅法拉出席了绝大部分场次的战斗。
不过现在,阿米娅已经长大,看到曾经的竞争对手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从博士那里得到过的时候,忽然心里又充满了怜悯。最重要的是,艾雅法拉和博士的尺寸并不匹配,就算他们相爱,但有名无实的精神恋爱没法长久。
她陪着艾雅法拉说了些亲切的话,也没有忘记关心弑君者,只是弑君者和罗德岛的大家都不熟,所以她们的寒暄以客套居多。
“我没指望罗德岛能给我什么好待遇,毕竟我和你们的人曾有过节,你们只是因为需要暂时放下了对我的恩怨。”弑君者说,
“只有一个条件请务必满足我,那就是别让红来了!”
“红?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陪着凯尔希……”
阿米娅回头,看到红悄悄打开门,弑君者像是得了 ptsd 一样,大叫道:“(叙拉古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