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有神 第740节

“圣诞夜之后我们会去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一年四季都有花朵和草地,四季如春。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好吗霍尔金娜?圣诞夜我们离开这里去遥远的其他地方。

可能过程会很辛苦,会碰到很多麻烦,我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受一点伤,到最后让你吃到很多好吃的,买上很多好看的衣服,让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所有人看。

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欢声笑语,只有我和...你。”

霍尔金娜是谁?圣诞夜又是什么时候?而声音里的“我”又是谁?

烨由不知道,他又听到了钟声,抽动鼻翼呼吸时莫名的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就像置身在舞池中一样,四周盛装出席的人们围绕着他翩翩起舞,可他不该是在地下室面对一只危险的龙形死侍吗?

烨由就像生锈的玩具一样努力的看着四周,他抽动鼻子似乎嗅到了灼热的焦臭味,整个地下室在他的眼中烧起来了,尽管他知道这些火焰只是他的幻觉,但他还是看到了烧遍了整个地下室的火焰!甚至他连体表灼热的温度都感受的一清二楚,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在火焰中有黑色的人影在翩翩起舞,看不清,摸不着,但那个人的名字却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这时,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呆愣的站在原地的烨由。

现实中,木梆子响起后烨由逐渐变得神情恍惚了起来,他站在积水中一动不动着,面色时而温柔时而愤怒时而悲伤,双眸就像坏掉的圣诞节彩灯一样在金与红之间变化,龙形死侍终于按奈不住他的杀戮欲望了,朝着饕餮盛宴扑了过来,利爪当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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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烨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每个人都是上了发条的人偶,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到固定的时候看向身边同样面目呆滞的木偶抬起手臂说出早已经设定好的台词,所有的事情都早有剧本安排好了,幕后的人静静的看着他在舞台上起跃婉转,他拿着刀剑去杀掉一只又一只龙王,身边无数的人偶们对他呆滞的鼓掌,让他沉溺在虚假的荣誉感中,终日欢愉虚度。

而偶然有一天,这个人偶产生了自我的意识,他忽然想抬头想看看天空,看看今天的天气怎么样,看看是否有鸟雀在电线杆头唱歌,白云是否遮住了夺目的阳光。

可他完全没有按照剧本的一次抬头却偶然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看见了黑色的帷幕,看见了戴着公卿面具的控偶师流利的舞动着十指,根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了每一个人的手足,控偶师要他们笑,他们就笑,要他们哭,他们就哭,要他们死,他们就慷慨赴死。

他也是其中一员,而且他还是主角,每个人都围着他且歌且舞,歌颂他手握刀剑勇者的模样。

但现在勇者想说话了,他不再忍受成为提线木偶的现状了,他偷来了笔给自己画上了一张嘴,手握着玩具一样的刀剑暴跳如雷的要摧毁舞台,他把每一个人身上的线斩断,最后愤怒的凝视着天空控偶师这个庞然大物,向着他伸来的巨手赴死般挥舞手中的刀剑!

够了!够了!这一切都够!他要把所有设计好的剧情毁掉,把所有的阴谋诡计撕碎,他要彻底的...结束这台上演了太多悲欢离合的《哈姆雷特》了!

地下室中,龙形死侍挥向烨由的利爪落空了,在水面上扬起了一道水幕,利爪落偏到墙壁上抓出了五道极深的沟壑。

烨由后仰躲过了这致命的攻击,他低吼着上前一步一拳砸在了龙形死侍的腹部,居然把这个庞然大物给轰的倒退了数十步最后躺倒在电梯井口,梆子声有效的遏制住了烨由激荡的血统,如果是三度暴血的状态下这一拳的力道足够贯穿龙形死侍的鳞片,但现在他也只能做到击退,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情况也越来越糟了。

但起码,他一定要在力量完全失去之前宰了这个杂种!

龙形死侍受到了攻击内脏被震碎一二的情况下并没有失去行动力,反而是被重伤激起了杀戮的本能,嘶吼着按碎了两侧的墙壁从电梯井中脱出冲向了烨由。

三米之高地下室都容纳不下的庞然大物冲来就像坦克碾到了面前,烨由不闪不避深吸口气抬起双手就叩住了龙形死侍两只挥来的利爪,沉重的力量就像飞驰的列车正面撞了过来一样,烨由的身形猛的向后后仰,但在被按倒的前一刻右脚用力向后踩出崩碎了整个地下室的地面!

龙形死侍似乎震惊于面前的人类居然能跟自己角力,像它这种高度进化的死侍已经具有基本的智力了,会思考猎物的行动也做出反应,就像草原上精明的野兽,在偷猎者举起长枪的一刻就本能的逃避。

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给龙形死侍反应了,烨由身体一侧双手抱住了其中一只利爪凶狠的九十度反折,比钢筋还要坚硬的龙骨被忽然爆发的距离给硬生生折断了,龙形死侍剧痛发出嚎叫,他的右臂被从中折断,大量黑红粘稠的血液倾倒在了水面上染红了大片的水域,断臂的龙形死侍暴怒的用另一只手把烨由拍进了墙壁中,再对方还没来得及从墙壁里脱出时将整个身体压了过去!

墙壁中烨由瞬间伸出了手死死的上下撑住了龙形死侍咬来的双嘴,他几乎整个人都在那张巨口的边缘徘徊,尖牙利齿炸穿了他的皮肤,那鲜血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龙形死侍战栗了,他疯狂了,这一时刻这只怪物意识到了就在嘴边的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它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想把嘴狠狠的合拢把烨由咬成碎片!

“滚!”烨由双眸从赤金跳跃成了猩红,最后的力量从双臂中爆发了出来,龙骨状态再现,难以名状的伟力顷刻间将手中的那张嘴一左一右给掰断了!龙形死侍惨叫之间下颚被硬生生的撕裂,后仰之际带起了墙壁里的烨由,烨由右手抓住那只剩下半张的嘴,左手暴戾的洞穿而上刺穿了这只怪物的上颚抠进那容量可怜的脑袋!

龙形死侍骤然停止了动作,巨大的身躯在地下室停滞了,随后瘫倒在水中,积水迅速涌来。

烨由坐倒在这具巨大的尸体上,双臂不住的流血,血脉的力量终于在梆子声中彻底消散了,他现在双耳失聪但却似乎能感受到整个高天原都在震动,他知道现在整个高天原的死侍都被他的鲜血吸引而来了,接下来地下室将会被扭曲的死侍填满。

重物从电梯井中落下,烨由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过去,那是一只渴血而来的死侍,它到达地下室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烨由,看起来他的确是个幸运的家伙,要想杀掉现在的烨由他只需要短短数秒,而接下来的时间完全足够他在同伴到来之前用餐完毕!

没有半点的犹豫,电梯井中的死侍冲了过来,速度极快,一跃而来咬向烨由的喉咙!而尽管失去的力量烨由第一时间就扬手卡住了这家伙的喉咙,尖牙利嘴在他的面前开合不断腥臭的唾沫不住的向他脸上喷。

烨由被死侍扑到了水中,在积水里更是无法呼吸了,抵抗的力量也越来越微弱,死亡也越来越近...

忽然之间,烨由感觉水外死侍的力量忽然消失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有听觉他大概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刀锋划过骨骼的悦耳声,随即沉重的尸体失去力气扑在了他的身上,水里的烨由想把尸体推开但却做不到,最后还是有人帮助了他挪开了死侍一把把他从水里拽了起来。

拉住烨由衣领的赫然是源稚女,亦或者说...风间琉璃。

明亮如灯的瑰丽黄金瞳静默的注视着烨由,曾经的云中绝间姬渐渐的回来了,还是那副被大水冲化的妆容,但在那女孩子气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无论多么高超的化妆技巧都无法弥补的鬼艳之气。

源稚女正在被梆子声带走了,不时之后占据了这幅皮囊的是风间琉璃,那个只想着复仇满腔怒火的艳丽鬼王。

“你一会儿要去找源稚生了吗?”浑身湿漉漉的烨由看着源稚女问道。

“是。”源稚女轻声回答:“一会儿他就要去找哥哥了,哥哥就在这里。”

电梯井中开始不断的有黑色的影子坠下,那些都是死侍,层层叠叠积压在电梯井里争先恐后的想要冲出来找到空气中弥漫的诱人气味的来源。

“有些时候我一直觉得其实你们是一个人。”烨由仔细的看着源稚女的一瞥一眸,他能从这个男孩面容的线条里找到那个柔弱敏感的男孩,又能看出暴戾艳美的极恶之鬼。

在源稚女的腰间那原本巨大的豁口正在快速的愈合,鲜血不再流出,这种需要缝个几十针的致命伤如今无足轻重了起来,这证明着他的血脉正在苏醒,源稚女在最危机的时候放弃了抵抗,把一切都交给了风间琉璃,现在跟烨由说话的只是源稚女残存的最后的意志了。

“烨君,你不能死,谁死了你都不能死。”源稚女认真的看着烨由低低的说着:“你还要杀王将,你还要救哥哥,更要救这个国家,比起我来你才是故事里真正的的救世主,手持着变身器的英雄。”

“这算是遗言吗?”烨由说。

“这次我走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源稚女露出了一个笑容,再冷漠的人都会被这个笑容打动,可能是在存在的最后这个男孩还能保持微笑:“所以我赌你赢,你一定能杀了王将为我报仇,下一次再见到我的时候源稚女就已经死了,你杀的只是一个叫风间琉璃的鬼。”

源稚女是一只跟在源稚生背后叫着兄长、兄长的孱弱弟弟,风间琉璃是一心只想对源稚生复仇,即使把灵魂出卖给王将都心甘情愿的恶鬼。

可谁又知道烨由以后在把挡在王将面前的他捅穿之时,这具身体中那个叫源稚女的男孩是否还活着呢?

“我得走了,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源稚女轻轻的把烨由放在水面上站了起来,他头也不回的伸手捏住了一只扑来死侍的脖子,然后纸一样的将那具肉体撕碎了,地下室中涌入的数不尽的死侍向他嘶吼进攻,却徒劳的撞入了绞肉机一般的屠杀风暴中。

“我相信你还能回来的。”在源稚女的背后水中的烨由说。

“回不来了,烨君,当年我离开鹿取小镇的时候就已经回不来了!”

屠杀之中,源稚女笑着哭着就像厉鬼一样在血肉横飞之中漫步而行,他身上穿着为了会见源稚生准备的和服,如今和服染血就像猩红的舞衣一样在水中荡漾,黑发如瀑散乱在空气里,每一次抬手都有曼妙的红色曼陀罗盛放。

人间五十年

思えば此の世は

常の住処にあらず

草の叶におく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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