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找谁?”
雪乃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衣兜里,悄悄的将手枪的保险打开。
但这个奇怪的人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依旧低着头站在门口,危险的信号传递至大脑,雪乃用枪指着他的头,眉头紧皱,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你是来找北原空,很遗憾他出任务了,今天早上走的,运气好入夜之前会回来,运气不好几天都不一定能返回,如果你不是找他,那可以请你出去吗?你走错房间了。”
但门口的声影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雪乃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心底开始紧张起来,厉声道:“三秒钟,请你出去,顺便关上门。”
“出去?”
那声影终于开口,那声音就像指甲在黑板上划过,极度嘶哑尖锐,仅仅是一开口就让雪乃寒毛竖立,差点直接开枪。
他终于缓缓抬头,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极度扭曲恐怖的脸,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就像是重度烧伤患者的脸,就连眼皮也消失不见,空洞的眼眶矗立在脸上看起来无比猎奇。而最显眼的是他额头上有一道三角螺旋状的疤痕,就像被尖锐的物体插入爆头一般。
虽然整个人都难以辨认,声音也极度扭曲,但雪乃还是认出了他是谁,她迟疑道:“你是……大贺同学?”
就在说话间,他突然一抬手,一块小石子精准无比的击打在雪乃手腕上,吃痛间手枪飞了出去,而腿脚不便的雪乃面对近在咫尺的枪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缓缓走进。
“大贺同学,很高兴你没事。”雪乃看起来很冷静,手腕的疼痛并没有让她面部表情发生变化,甚至看都没再看一眼地上的手枪,平淡的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活着就代表希望。”
“活着?希望?”已不成人形的大贺太阳笑了起来,就连笑声也显得无比恐怖,让雪乃想要捂住耳朵:“雪之下同学,你看起来过的不错啊。”
他不慌不忙的拖了张椅子,坐在雪乃对面,咧开嘴笑道:“至少比我好多了。”
“我能活下来完全是出于侥幸,既然你也到了这里,那至少代表我们大家都安全了,不出意外我们能在这里等待游戏结束。”
“侥幸?是北原空救了你吧?”
大贺太阳依然笑着,但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般出路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再怎么努力只会让人感觉无比的诡异,恐怖,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真好啊,雪之下同学,有北原同学照顾你真好啊,他为了你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呢,哪怕是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雪乃心下一沉,极度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脸上却还是无比淡定:“大贺同学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原来你不知道啊……”
大贺太阳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阴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心底狂躁的怒意与仇恨:“雪之下同学原来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太幸福了,你一直被他好好的保护着呢,就像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公主一样。”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如同他扭曲的面部肌肤一样,露出了严重烧伤的皮肤,胸口心脏位置狰狞的伤口尤为显眼。
就像被人用尖锐的物体来回插入了无数次。
“为了你,他可是非常残忍的把我杀死了呢。”
“他一开始找了很荒诞的借口把我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开始和我随意的聊天,其实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本着都是同伴的想法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大贺太阳用手指轻轻的滑动着胸口的皮肤,随意的说道:“他一开始只是聊一些很平常的东西,还给了我一些口头上的许诺,甚至让我一度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
“我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他总能出乎我的意料啊,我再怎么想也无法预料他的目的居然是想要杀死我呢,北原同学,真是个不错人啊。”
“是吗?”雪乃平静的答道:“但你好像并没有死,大贺同学。”
雪乃静静的看着大贺太阳,语气平缓,心底却盘算着一切可能的办法,她已经猜到了北原空的做法,因为他和自己说过大贺太阳的为人,所以在了解到他的过往之后,能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在这种世界中他的做法虽然残忍,但绝对是正确的。
闲聊中听北原空说过类似于这种题材的小说作品,在每个轮回者小队中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意外,作为队长的主角不得不以最稳妥的方式行事,而每次游戏的新人是最不稳定的,选择直接弄死他们还不算最残忍的应对方式,而有些小队甚至将新人当成猪狗牲畜‘养’在队伍里面,每次完成任务后用他们的奖励积分强化队伍里核心成员的身体,兑换各种武器,而他们则暗无天日,任人刀俎。
“他在我腹部刺了一刀,我向他求饶,但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又在我胸口连续刺了七刀,但他好像发现杀不死我。”大贺太阳最后指了指头上的疤继续说道:“最后他把匕首插入了我的额头,然后用燃烧瓶把我点燃。”
他笑道:“很残忍,对吧。”
“他本就是杀人犯,来这里之前就是了。”雪乃点点头,扑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度平常的事情:“所以,大贺同学,如果你想复仇的话,找错人了,并不是我让他对你做出这些事,可以说我也是毫不知情,你想杀了他的话等他回来之后再说吧,我并不会阻止你。”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死不了?”
“这不是我想关心的。”雪乃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想说的是,这一切其实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不管北原空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至你于死地,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纠结你为什么避开他来找我,所以我可以理解你在怕他吗?”
雪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些天隐隐有种被人观察监视的感觉,原来是大贺太阳一直在远处看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军事基地,也一直藏在暗处观察着北原空与自己,他选择这个时间找上门来肯定不是来聊天这么简单。
虽然自己也和北原空说过这些事,两人也相互商讨过这件事,只是没什么头绪,现在自己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安抚大贺太阳,或者利用北原空看能不能让他产生忌惮心理。
“怕他?与你无关?”
大贺太阳再次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对啊,我怕他,怕他再次杀死我,所以我只能等他离开再来找你。”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知道他原本就是杀人犯,知道他的危险性还和他保持这么近的距离,难道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吗?”
“不敢面对他,所以来找我麻烦吗?”雪乃皱眉,嘲讽道:“大贺同学可真是一个男子汉呢,所以你想对我做什么?”
‘啪、啪、啪’
大贺太阳开始鼓掌,一脸兴奋的激动道:“雪之下同学还真是聪明啊,所以我就是来对你做些什么的。”
“北原空和你说过吗?我其实是一个强.奸.犯呢,所以他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所以为了预防才想要杀死我的吧。”他隐隐开始压制不住情绪,低声狞笑道:“他想要杀死我啊,但他算漏了,他往我胸口捅了无数刀,可我的心脏在右边啊,幸运吧,然后他发现杀不死我,他以为我觉醒了能力,就往我脑袋上丢出了匕首,然后我死了。”
他的笑声渐渐放大,随后变得癫狂:“我确实觉醒了能力啊,但他最不应该的就是拔出我脑袋里的匕首,你知道吗?雪乃酱,系统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啊,如果那把匕首一直插在我头上,我可能会重生失败啊,但他拔出了匕首,呵呵,哈哈哈哈……”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没关系吗?”雪乃轻声说道:“既然死过一次,大贺同学不是应该更加谨慎才对吗?”
“对啊,但是没关系,我看见他们的车去了市区,所以没关系的,雪乃酱。”
大贺太阳温柔的安慰道:“就连那把手枪也是你私藏起来的吧,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能力对我造成威胁呢?你看手枪就在地上,爬过去,捡起来向我开枪吧。还是等我对你做出什么事之后再选择自杀呢?”
“他喜欢你的吧,你也喜欢他的吧,毕竟你们都住在一起了,但是我不介意的,毕竟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啊,雪乃酱。”
“我和他的关系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雪乃叹了口气,无奈的轻声说道:“其实我和他并不是恋人关系,他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也仅仅只是为了照顾我而已,大贺同学,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仅仅只是比较亲密的伙伴关系罢了。”
“其实,我很早就看出了你喜欢我,但这个世界确实不是恋爱的好场景不是吗?所以我对他的感情和你其实是一样的,我无法对他对你做出的举动道歉,因为就算道歉也无法消除你对他的憎恨。”
“但请你不要将怒火转移到我身上,我的目的就是想活下去,你想杀死他我不反对,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建议。”雪乃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你可以理解他喜欢我,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想活下去。”
“给我一些建议?”大贺太阳笑了,他搂住肚子狂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给、给我建议?他也是这么说的啊,你们两个还真像呢!他说如果我想追求你会给我助攻,结果他做了什么?我真蠢啊,蠢的无可救药,还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别人杀死,太天真了。”
他抹干眼角泪水,翘着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吊儿郎当的说道:“好吧,说说你的计划,雪之下同学,我们该怎么杀死北原空?”
雪乃开始沉默,大贺太阳摆着腿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等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开口,只是好久知道,她才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伤:“大贺同学,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但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家世。”
“既然我们都活了下来,就表示有希望完成这场所谓的游戏,有希望回到现实,我家……”
“停、停……”他打断道:“我知道的,你最爱的北原同学可是全都告诉我了,所以不用再和我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