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这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件道德有亏的事情，恶名声是要被人给记一辈子的。
历史上盗墓最出名的人大概是曹操，然而人家不怕名声变臭他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两件。
当然，作为二世皇帝，扶苏是不可能去“盗墓”的。
她只不过是在“修缮”先皇陵寝的时候，顺便“拿”两件纪念品出来罢了。
死后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现在只不过是贡献出来自己的一两件收藏而已，始皇帝想必也没什么理由抱怨吧。
不过就算是抱怨也没用，扶苏上位以后被各种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甚至被逼的本人去冒险启动十二金人，结果陷入危机之中。现在的二世皇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乖乖女了，虽然依旧仁慈守礼，但有必要的话她也可以变得强硬起来。
只要能让她的子民活下去，什么事不能干？
换个角度来说，扶苏在始皇帝生前一直对其心怀畏惧，如今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冒犯其威严，少女反而有点小兴奋呢......
咳！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广而告之，扶苏在交代了一些事情给心腹大臣之后，只带着少数精锐侍卫和内宦，领着众人来到了始皇陵墓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被带来的只有江流等人而已，项梁被留在了咸阳城中。
看来二世也是有所顾虑的，担心对始皇帝有着深仇大恨的项梁会一时冲昏头脑做出什么事情来。
相比之下，江流他们就显得很“可靠”了，毕竟这群奇装异服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六国遗族，而且还自我介绍说是来自遥远的异国。
“虽然这么说，但卿等看起来倒与我华夏之民没什么区别。”
在部下寻找陵寝入口的时候，扶苏百无聊赖之下突然和立香聊起天来。
顺便一提，虽然江流在前世看的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有对皇陵建造过程的描写，里面常常有将民夫统统坑杀，以防备位置和陵墓结构泄露出去。
但实际上这种事多半都是虚构，是为了增加故事的传奇性。
皇陵这种大工程是根本瞒不住人的，能够将其掩埋的只有时间而已。
历史上秦始皇从继承王位开始就修建自己的陵墓，整整修了三四十年，甚至在他死后，陈胜吴广都起义了，陵墓还没彻底完工，前后动用的民力不下百万，规模之大堪称这个时代的奇迹。
而那些民夫也没有被坑杀，在陈胜吴广打到关中的时候，章邯领着这些刑徒去打仗了，还在历史书上留下了一笔。
这座始皇陵的方圆范围是要以千米为单位来计算的，周围的小型陪葬坑有四百多个，那个大名鼎鼎的兵马俑，其实也只是大一点的附属陪葬坑而不是主体。
这还只是正常世界中的始皇陵，在型月历史上的始皇帝......他的陵墓一定更加夸张吧。
就算里面埋着个光之巨人的石像，江流也不会太惊讶的。
“嗯？”
立香从欣赏风景的状态回过神来，看向提出疑问的二世扶苏。
“额，这个倒是真的，光看长相的话确实差别不大。”
“说起来，匈奴也自称是炎黄苗裔，虽然和西域诸国混血，但相貌上也与华夏之民很是接近。”
二世惆怅地望向远方群山之间：“不过即便是同为诸夏的七国都无法和平相处，更何况是和蛮夷呢。
无论长得多么相像，只要是异族之人，只要是他国之人，操持着不同的语言，使用着不同的文字，彼此之间风俗、文化、信仰都截然不同，想来肯定是无法相互理解的，战争也只是寻常之事罢了。”
“所以始皇帝取缔了六国文字、统一了度量衡，为的就是让天下奉行同一套标准和观念。”江流突然开口，平静地说道。
“或许他只是开了个头，没有真正做到这一点。
或许，即便是二世陛下您这一代也无法做到，但只要他留下的体制继续运行下去，那么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总会有一天能成功的。
到那一日便不分你我、皆为华夏。”
“......”
无论立香、玛修还是扶苏，都惊奇地盯着江流看，大概是一直以来话都很少的他，突然作出这么一番言论，让她们觉得很稀罕吧。
“......总觉得，先生比我更能理解父亲。”扶苏苦笑了一声，“如果在生前见到了先生，一定会将您拜为上卿吧。”
“哈，随便说了两句，陛下不要见怪才好。”情绪平复下来，江流突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热，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似乎说了些不太符合自己性格的热血言语。
当他暗自有些尴尬的时候，没注意到saber平阳公主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刚才那些话，她从自己兄长那里听到过......当时那个人还不是皇帝，甚至连太子也不是。
实际上，平阳公主并没有能见到“天可汗”的盛世，在唐朝建立之后早早就去世了，当时她才三十多岁。
然而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家兄长的大志了，毕竟那个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才能。
即便会引来他人的妒忌，也绝不会学着历史上的典故自污藏拙，仿佛在说“太阳难道会畏惧乌云吗”一样，无论干什么事情都让人无话可说。
而那个人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比如哪怕是胡人，只要让他们说汉化、学汉字、学耕田，那么也一样可以当作我们的子民来看待。与其担心被其反噬，不如让自己强大到无所畏惧，吸引他们主动来投。
老实说，平阳公主自己并不是很能理解其中含义，如果不是风云际会的话，她或许一辈子都只是个比较喜欢习武骑马的贵妇人而已，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局限在一家一姓之内。
但她也隐隐知道，或许正是秦始皇和自家兄长这种人，才是真正能胸怀四海的君王。
不过眼前的这位嘛......
平阳公主看了一眼江流，暗暗摇了摇头：有能力却没有野心吧。
从日常行为中就能看出来，他有着作为领导者的优秀素养，但并不愿意显露，或许是怕麻烦不愿承担太多，或许是没这方面的欲望。
至于自家主上......额，她就算了，虽然是个好人，但感觉不适合当上位者呢。
“好！”
此时，远处一道惊喜的声音模糊传来。
“快去报告陛下，我们找到了！”
第254章：什么是大手笔啊！
说是“盗墓”，实际上作为秦朝现在的主人，以及秦始皇的继承者，扶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理由很简单：始皇陵还没有真正修建成功呢。
作为一个大孝女，来视察一下工作，缅怀缅怀先帝不行吗？
至于走的时候手上是不是多了点东西......老秦人的事，能叫偷吗？
这叫借！
大不了用完了再还回来嘛！
将普通人体质的侍卫留在外面把守，陪着扶苏进入陵墓内部的只有江流等人，以及被秦国雇佣的术士。
始皇帝酷爱炼丹，为了长生不老在全天下征集能人异士，虽说引来了不少骗子和别有用心的人，但也确实得到了一些有能力的人才，按照型月体系来说，这些人都是炼金科的魔术师。
只不过在华夏，改变物质形态和性质，制作出梦幻之物的技术被称为“炼丹术”，属于仙道的一个小分支，最高追求是完成“不老不死”的课题。
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其实和追寻“第三法灵魂物质化”的爱因兹贝伦相似，只是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造出过“完成品”。
但就算是秦始皇集结全天下的技术和资源也没能做到，或许是没有出现过吧（虞姬那样的属于“自然产物”）。
这些术士是始皇时代就在秦国任职的了，虽说后世的魔术协会强调隐匿原则，魔术师们也大多心高气傲，不把自己和普通人看作同一个物种，但在古代的东方，这时候的术士还是比较“谦逊”的，并不会觉得服务于现世的君王有什么好丢人的。
扶苏本身并不热衷于神秘和长生不老，所以没有追捧这些术士，但她很欣赏术士们的种种神奇能力，所以也并不是完全弃置不用。
这次探索皇陵便用到了他们，因为皇陵的设计本身也有他们参与，对其中的机关和布局结构较为熟悉。
当然也就是熟悉而已。
知道有什么机关不代表就能破解，就好像大多数希腊英雄都了解赫拉克勒斯的信息，但打起来还是会被暴揍一样。
别的不说，光是进门就遇到的结界就够术士们头疼的。
因为是连接了地脉所搭建的结界，所以根本不能强行打开，也无法将其消耗干净，所以术士们合力在结界壁上开了一个临时性的小“孔”，才让众人得以进入。
而光是这一道结界就耗了半天，里面却还有好几道，越接近始皇帝的沉眠之处就越强......
流沙、弩箭、地陷、水淹之类的经典陷阱不必多说，虽然麻烦且种类繁多，但江流等人都身手不凡，自然能逢凶化吉。
显然始皇帝也考虑过如何对付他们这样的非人类，所以额外加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对灵体专用的结界啊、能固定空间的法阵啊、踩上去就会召唤出来机关傀儡的陷阱啊，还有一不小心就会走散的幻术迷宫......
给人的感觉这里不像是陵寝，反而像是rpg里的迷宫副本，而且狗策划还是个不考虑游戏平衡的，为了搞死玩家什么难度高上什么，让江流等人备受摧残。
不过还好，有术士作为带路党，还有江流这种大佬照顾，虽说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化险为夷，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伤亡。
在途中，众人路过了那个在后世有着鼎鼎大名的兵马俑陪葬坑，立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引起了二世的注意。
“哦，是陶俑啊......嗯，也难怪你会感兴趣，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作品。”
扶苏微笑着说道：“父皇即便在地下也不愿离开他的帝国、他的军队，于是前后数十年都在打造一个空前强大的死后帝国，并且没有使用大规模殉葬，而是以陶俑的方式来替代。
这些陶俑，每一个都是特制的，其原型是大秦最精锐的将士，让能工巧匠比对着塑造而成。”
“每一个都不一样吗？”立香惊奇问道。
她虽说也听过兵马俑的名头，但细节上了解的并不算太多。
“是的，没有一模一样的陶俑。”扶苏微微叹气，“只是这个陶俑就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而这还只是数百陪葬坑的其中一个......父皇啊，您是那么伟大，但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自己呢？”
“或许正是因为他不懂得克制，才会开创前无古人的伟业吧。”江流接道，“只能说有利有弊，没什么人是完美的。”
“江流先生说得对......先生对天下大势的见解着实不凡，这次事情结束后，不知先生能不能留在秦国呢，孤很希望能多聆听一些教诲。”
离开之时，江流多看了一眼那排列整齐，隐隐散发着兵戈之气的陶俑军阵。
‘......竟然做到这一步，真是夸张。’
虽然用肉眼观察不出来，但江流的见闻色足以达成类似透视的效果了，能看出这些兵马俑并不是真正的“陶俑”，内核与守卫陵寝的机关傀儡差不多，但要更加复杂、强大。
或许无法和从者相比，但基本上每一台都拥有双足飞龙级别的魔力核心，战斗力则无法判断，毕竟是集团化的军队，不真正动起来，谁也不知道这千万台机体有多么恐怖。
只是给自己弄陪葬而已，始皇帝的这手笔也太大了。
然而很快，江流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大手笔？兵马俑还远远称不上。
跟主墓室的大场面比起来，兵马俑就是一堆烂泥！
在找到缝隙进入结界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一直都有油灯长明，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灯油竟然如此神奇，辉煌的光辉照得洞内宛如白昼，而扶苏与江流等人所看到的是
世界！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能作为棋手的，恐怕也只有一人而已。
其广阔难以言说，难以想象竟然会是在地下，或许是结界扭曲了空间的缘故，这里几乎形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面积之大难以准确测量。
上方，是遥不可及的高耸穹顶，镶嵌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浩如繁星的宝石，在光辉的映照中折射出绚烂而梦幻的色彩。
这些宝石绝不是随意摆放，而是按照真实天空中那些星辰的位置，一一对应进行排列，甚至画上了这个时代的“星座”，群星拱卫着一圆一缺两颗硕大的宝石，宛如日月，整个穹顶模仿了人类已知的整个宇宙观，让人震撼不已。
而地面上则山川起伏，从三山五岳到五湖四海、长江黄河，每一块现实中的土地，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的部分，然后按照古时的划分，列为九州，各自有一个巨大的秦国小篆作为标识。
河流正是传言中的水银，然而空气中却没有一丝异味，那些水银丝毫没有挥发，而是宛如真正的河水一般缓缓流动且永不枯竭。
......即便猜到了墓室会是什么样，但其规模着实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就连江流也久久无法释然。
这真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江流可以肯定，始皇修建这里，除了消耗大量的时间与资源外，肯定也用到了仙道技术！
不然绝不会有如此夸张的一幕，这宛如是一个异空间了！
江流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绪，无意间瞥到旁边的仙鹤型长明灯，视线从琥珀色的灯油上扫过，刚吸进去的空气差点没呛到自己。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