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在同一时间，东京街头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处游行，交通受到了极大阻碍，警局急忙出动大量人手来维持秩序，以防出现暴力事件，而TPC也派遣了调查人员。
只不过与往常不同，这次TPC的工作人员不能穿制服，只能便衣行动因为游行人群抗议的对象就是他们。
事件是在半个月之前渐渐露出骚动苗头的。
随着某位高层提议进行“TPC全面军事化改革”，不断有人提出类似的观点，认为只依靠巨人来对抗侵略者是极不稳妥的，作为人类社会的护盾，TPC必须增强自身的军事实力，以应对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威胁。
这种观点自然在TPC内部掀起了讨论的浪潮，并且迅速分出了数个阵营。
保守派认为，当前的模式不能轻易改变，TPC是依靠各大国的支持而建立起来的，在一开始就对组织的武力进行了自我限制，这也是能与各国和睦共处的基础。
就算是其他国家主动提出来，TPC也应该拒绝才对同意的话只会增加不稳定因素。
简单来说就是希望“维持现状”。
改革派认为，随着宇宙人和怪兽事件越来越多，TPC本部的战斗力明显不够用，包括胜利队在内的战斗小队无法保证消灭所有怪兽，最多对一些弱小的怪兽进行歼灭，而这明显是不够的。
但为了避免影响现如今的和平局面，可以选择和主导文明走向的几个大国合作，将一些技术有限制地交付出去，均衡而稳妥地提升人类文明整体实力。
并不仅仅增强总部的战力，而是把世界各地的支部一起强化，这样就可以保持相对的“平衡”，又能对抗层出不穷的超自然现象。
然后是相对狂热的“激进派”，他们认为人类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时期，必须有足够的觉悟和力量来推动社会发展。
这些人大多来自宇宙开发局，他们所接触到的宇宙人和地外文明，绝大多数都带着对人类和地球的恶意。其中想要将人类作为奴隶贩卖的宇宙人便不下于四个，明确有海盗文明习惯的地外文明不下于三个！
因此，他们推断宇宙总体而言是倾向于丛林法则的，而对于连星际旅行都没能大众化的人类文明来说，宇宙极为危险且黑暗。
要想不任人鱼肉，就只能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乎，“激进派”认为应该大力推广那些被封禁的跨时代科技，争取早点让人类文明进入下一个阶段，而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社会动荡完全可以承受，只是一些必要的“阵痛”而已。
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动用武力，以TPC为主导来引领人类宇宙开发局是最了解TPC技术实力的。
除了这三种主流的阵营划分，还有极少数的极端分子，他们的想法就连激进派都觉得疯狂。
这些人认为必须设立一支特殊的纯攻击性部队，不仅仅要以强硬的手段歼灭敌人，还要保证在己方受到攻击后，以“至少对等”的程度进行报复，有必要的话可以动用核武器和其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所谓的“敌人”，有可能是宇宙人也有可能是超古代怪兽，甚至是迪迦奥特曼！
谁也不知道巨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保护我们，却不从我们这里索取任何形式的酬劳，这种单方面的付出是虚浮而可疑的，肯定存在着我们所不了解的内情。
极端分子们觉得迪迦是一个不稳定要素。
以此为论点，还出现了要释放正木敬吾，制造“属于我们的巨人”这种口号。
当然，无论是什么阵营，讨论都只是流于口头上罢了。
泽井靠自身的手腕和威望压制了各种矛盾，让这次大讨论没有演变成武力冲突。
只不过，类似的观点渐渐泄露了出去，引起了社会上的种种热议。
毕竟是成长在和平时期下的一代人，近期发生的各种怪兽袭击事件已经让民众十分不安了，因为有TPC和巨人保护才能勉强平静下来。
但“邪恶迪迦”事件引爆了民众一直以来的不安。
巨人也有可能是邪恶的仅仅这点就足够让人们寝食难安了。
迪迦本身作为异类，能被人类接受的原因，只有他无条件保护人类这一点而已。
社会大众一直以来也倾向于认为迪迦是“天生的正义使者”，没有对巨人产生过怀疑（其实是江流和泽井故意引导舆论的结果）。
但邪恶迪迦打破了这一固有印象，就算正牌的迪迦将之击败，再一次保护了人类，大众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相信巨人。
然后，不知是偶然还是有心人作怪，正木敬吾曾在TPC工作，并且所有的巨人石像都被TPC收藏了起来这些情报泄露到了外界。
一时间舆论哗然，什么样的阴谋论都有，但左右逃不出一个“TPC是幕后黑手”的套路。
大概是好莱坞看多了，民众很容易就把TPC和电影里的反派组织划上了等号。
当然，这么多年以来TPC所积累的好口碑也是有用的，大部分民众其实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真的相信好莱坞大片剧情的只是少数人。
然而，即便是相信TPC的人们，现在也开始要求TPC公布机密资料，公开正木敬吾事件的始末，以及对巨人石像的各种研究数据，甚至是将石像移交给“更负责任的大国”。
最后这条泽井已经查明是某个国家在浑水摸鱼，但其他主张却是民众们的不安所酝酿出来的。
现在，TPC内部还没能统一意见，社会舆论却已经向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正如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不信、怀疑、嫉妒、憎恨、诽谤……世间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喀！”
大古移开右脚，低头看向被自己不小心踩到的小东西，然后一阵无言。
那是一个照着迪迦奥特曼的样子所做的塑料玩具，最近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厂家也大赚了一笔反正巨人应该是不在乎版权的。
大古捡起这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具，奥特曼的右脚被他踩断了，瘸了腿的样子看上去分外狼狈。
“要真相！”
“正木敬吾为什么会进入TPC？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
“那个人只是替罪羊而已，明明是TPC自己在开发人造巨人！”
随着气氛的逐渐高涨，话题被引向了关于TPC的阴谋论，进而质疑起了巨人的立场。
“迪迦到底是什么？他有什么目的？”
“TPC在愚弄我们，巨人只不过是他们的战斗兵器罢了！”
“巨人的力量不应该被TPC独占！”
“抗议！强烈抗议！巨人也不是人类，我们必须有对抗的手段！”
“如果迪迦也像正木敬吾一样暴走该怎么办？”
“我们真的可以相信一个异类吗？”
“靠我们自己也能保护地球！”
“人类不需要迪迦！！！”
大古看着狂热的人群、慷慨激昂的演讲者，以及面容扭曲的拥护者，他手中握着残破的儿童玩具陷入了迷茫之中……
第321章：天使与人性
“你怎么看，聪一郎？”
“难以评价啊。”
泽井来到江流身边并肩站着，从巨大的屏幕上看着东京各地的混乱情况。
“简直就像是一场狂欢。”
“他们并不关心真相如何，只是自认为站在了正义的一方，而TPC也顺势成为了需要被打倒的邪恶而已。”
江流摇了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查清楚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了？”
“泄密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职工作者而已，没有高层的指挥，也没有被宇宙人洗脑，只是认为‘民众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就把资料发到了外部网络上。”
泽井叹了口气：“我倒希望是有反对派在针对我，这样的话起码知道谁才是敌人，只要有明确的目标便不足为惧。”
“然而现在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我们的敌人。”
江流歪过头去，看了一眼屏幕：“我们可以杀死山一样高大的怪兽，但相比起来，看不见的人心要更难对付。
聪一郎你不用自责，就算这个文职人员没有泄密，也迟早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有可能是宇宙开发局，有可能是高层，有可能是后勤，甚至是我们的办公室……你不可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
“星火燎原一旦出现这种思潮，有些事就无法阻止了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并不单纯。”
江流沉吟道：“从TPC内部出现扩军的声音，到情报泄露，再到社会舆论对TPC不利，现在甚至发展到了质疑迪迦的地步，这种走向也未免太糟糕了，甚至糟糕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泽井也是个中老手了：“果然是有人在暗中鼓动吧！”
“没错，而且......不一定是‘人’。”
江流闭上眼睛沉思了十秒，忽然开口：“让下面的人做好战斗准备，或许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明白，我之前就安排过了，虽然TPC内部也很混乱，但不会影响到战时值班。”
“很好。”
江流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这次会是谁呢？但不管是谁，我都要好好招待一番这位客人。”
“大古……”
泽井聪一郎犹豫道：“是不是该把他召回来？”
“不用了。”
思考了一番利弊，江流还是摇头道：“相信他吧，他的内心没有那么软弱，只是一些质疑声而已，他有明辨是非、坚持本心的能力。”
“看啊，是天使！天使出现了！”
“天使！”
“好美……”
神圣而美丽的幻象出现在天空之上，让许多人看到了这梦幻的一幕，骚动的街头因此有了一瞬的安静，游行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那是身穿长袍、背生双翼的女性，容貌隐匿在光辉之中看不清具体的样子，然而那高洁的形象却完美符合人们对天使的想象。
“那是什么……是神、神的使者来拯救我们了吗？”
“肯定是这样！啊啊，神啊，请把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吧！”
大部分人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对天使的虚影投以好奇和敬畏的目光，但原本就有信仰在身的人们却很快陷入了感动之中，甚至有人因此而落下眼泪。
这一幕也被摄像机捕捉到，送回了TPC总部，江流、泽井、居间惠，以及胜利队众人都沉默地看着影像。
天使的虚影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便在阳光中消散了，失去了崇拜对象的信者们伤心欲绝，而那些普通人也深深记住了这一幕，世界观开始动摇。
至于TPC这边，众人则是陷入了难言的死寂，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对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的外星人和怪兽的他们来说，单纯的一个虚影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也不会因此就突然大彻大悟、遁入空门什么的。
只不过是人群对天使虚影的反应让他们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那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新城队员眉头紧锁：“再者说，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这种事，怎么想都不是偶然的。”
“我同意新城队员的看法。”
居间惠正色道：“即便还不能确定天使虚影的真相，我们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首先第一步我们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收集足够的情报，然后再探究天使虚影和骚乱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我认为这个幻象不会只现身一次，肯定还会出现。”
江流建议道：“改变原先的轮班计划，现在大家每两人为一组，在东京市内进行轮换巡逻吧。”
“在天使幻象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采集足够的数据来调查它的本质。”
宗方指挥看向众人：“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大家要注意安全。”
众人齐齐称是，作战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在散场的时候，大古特意追上了江流，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