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劫心中微微一沉,成熟的魔术师可以看出从者大致的能力值,但他视野中的那个男人却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一样。
虽然相貌外观能看得一清二楚,但除此之外的什么都看不到,无论是属性还是职介都模糊不清。
‘隐藏真面目的魔术或诅咒吗?’
狮子劫扭头看了一眼仍在豪迈大吃大喝的Saber,心中一阵无奈。
“我说Saber啊,你没看到那边有敌人出现了吗?”
“唔、看到了。”赤之剑士咽下一大口,神情自若,“怎么了?”
“作为从者你不该有所表示吗?”狮子劫扯了扯嘴角。
然而叛逆骑士无动于衷,还顺手拿过来饮料含住了吸管。
“真好喝……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家伙又没打架的意思。”
“是吗?”狮子劫一怔。
“没有杀气。”
莫德雷德眉头一皱,去掉了发出空响的吸管,开始把玻璃杯中的冰块一个个扔进嘴里,不在意地咀嚼着。
“怎么了?还是说,其实是御主你想打一场?反正我没意见就是了。”
狮子劫连忙否认:“别说蠢话了,这里可是千界树的领地,还在那个Archer的射程之内,在这里主动挑起争斗是自找麻烦。”
“那家伙就是Archer,我确定那天晚上射箭的就是他。”莫德雷德指了指手搭在轮椅上的青年,“怎么办?”
狮子劫:“……”
那边,菲奥蕾见到Saber主从二人时,一开始也小小震惊了一下,但到底是大家族的天才少女,秉持优雅是最基本的素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等到赤方主从交流完毕之后,她才示意让江流把轮椅推了过去。
“哦?”
狮子劫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敬佩地注视着向这边靠近的菲奥蕾。
“真是稀罕,竟然会有小姑娘看到我这张脸后不惊叫逃跑,反而主动靠过来。”
老佣兵开着有些自虐的玩笑,现场的氛围似乎轻松了不少。
双方都很清楚,菲奥蕾主动靠近狮子劫,这一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她没有开战的想法,否则的话应该拉开距离才对。
越是靠近,御主的安全就越没办法保证,从者动起手来的可能性也就越低。
况且,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行动不便的菲奥蕾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可谓是自信坦荡又诚意满满。
“现在可是白天,又是在繁华的城镇之中,圣杯战争的规则便是远离普通人,在这里开战也未免太没有常识了。”
菲奥蕾以十分从容的态度微笑说道:“作为此次圣杯大战的东道主,我可不能给千界树一族抹黑。”
“嚯……圣杯战争的规则吗?”
狮子劫先是认真看了一眼菲奥蕾背后的江流,然后再看向轮椅少女。
“但这个规则是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联手干涉之后的结果,有这两大势力的监督,圣杯战争及各种亚种圣杯战争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魔术师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群体,为了完成仪式,无论会造成多少牺牲都不在乎,之所以老老实实把圣杯战争隐藏于夜幕中,只是畏惧着教会的代行者和协会的杀手而已。
但千界树是不一样的吧,这次的大战是你们向魔术协会宣战的狼烟,据我所知教会也选择站在你们的对立面,现在的你们已经没有必要遵守这种低效率的规则了吧?”
“不,我们有理由去遵守。”
“是什么呢?”老佣兵深深望着菲奥蕾,似乎要透过墨镜看穿她的心思。
菲奥蕾似乎并不在意,毫无畏怯地与之对视。
“身为御主的【矜持】!
既然与史诗中的英雄签订了契约,那么至少也要拿出能与之匹配的器量和信念。
如果将无辜的普通人卷入,只会让英雄的刀剑生锈吧?”
“……原来如此。”
狮子劫沉默片刻,继而道:“跟看起来不一样,您是位远比资料里更加坚强的人物。”
第416章:夜晚的黄金
“……啊,不然的话,由我们千界树来雇佣狮子劫先生也是可以的哦。”
“哈哈哈,您开玩笑了,我已经接下这个任务了,自然会好好完成,况且连报酬都已经事先支付了,我作为一个佣兵,姑且也是要讲信誉的。”
“那可真是遗憾,如果能跟狮子劫先生合作,我们的胜利便无可动摇了。”
“我也只好说抱歉了,菲奥蕾小姐。”
两个御主出乎意料很聊得来,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气氛并不像是互相敌对的两个阵营,反而像是长辈和晚辈在聊家常,尽管这个长辈的脸实在有些煞风景,但菲奥蕾却笑颜如画,显得很是和谐。
不过,只要认真听就会发现这两人只是在相互试探、敷衍而已。
从头到尾所提到的情报信息只有对方的名字和身份而已,也几乎不会谈论有实质意义的话题。
狮子劫作为一个老油条没让菲奥蕾捞到半点有用的情报,最后试探着拉拢他也被轻轻带过了。
看来这个男人虽然长相凶恶,信誉和职业道德却无可挑剔,让棕发少女略显失望。
千界树并不缺钱,如果狮子劫是那种只为利益而活的佣兵,黑方的战力就又能增加了,可惜他不是……
狮子劫似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接着他站起身,拿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
“今天先聊到这里吧,就不打扰您和从者的休闲时光了……喂,Saber该走了!”
“啊啊,我知道了,催什么嘛,真是的!”
赤之剑士听话地跟了上去,但在临走前瞪了江流一眼。
江流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叛逆骑士。
结果莫德雷德歪着嘴角,不爽地说道:“你这家伙明明是个Archer,自己的御主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你却一点都不紧张,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原来是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啊江流一时失笑。
“虽然是Archer,但我对近战也略知一二。”
“嘿……好啊,以后有机会的话过两招,让你体会一下【Archer】和【Saber】的区别!”
并未反驳莫德雷德的话语,江流一脸微笑的目送对方远去,心中波澜不惊。
“哎呀,让我刮目相看啊,Master。”
江流转而低头看向自家御主:“我本来以为你并不擅长和人交涉的。”
“确实不擅长……唉,真是紧张死我了。”
菲奥蕾长长松了一口气:“不仅要注意对方的表情,还要分析其话语中的隐藏含义,另外保证自己不会说漏嘴这简直就是一种刑罚。”
或许压力真的很大,菲奥蕾额上甚至冒出来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因为她的体力很差。
“还好结束了,继续说下去我大概就要撑不住了。”
“不过我们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对方可比你熟练多了。”
“……唔,不管了,今天要过得轻松点,先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去吧。”
菲奥蕾彻底放松下来,没骨头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接下来就靠你了,Archer。”
“乐意效劳,女士。”江流淡笑问道,“接下来去哪呢?”
在工业革命之后的时代,这座小镇是少数仍然保留了旧日风光的地方,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值得一看的地方并不少见。
有着最出色的护卫骑士,菲奥蕾难得放纵了一次,直到黄昏时分才心满意足踏上了归途。
而她在回到千界树城塞之后,便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并重新认识到自己仍处于战争时期这个事实。
【已经确定了职介为Ruler的从者的行踪】
引擎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一辆运货的小型皮卡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司机是个上了年纪但精神还很不错的男人,专注而平静地观察着道路情况。
因为是在黑夜,所以即便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但他车速依然不算快。
忽然,从窗外传来了敲击声,白皙的手掌在玻璃上印出一道痕迹。
换作平常,这种“灵异事件”肯定会把男人吓得不轻,但现在他却淡定异常,熟练而从容的停下车后,打开了那边的窗户。
“怎么了?小姐。”
从后面的车厢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然后便是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随即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出现在司机视野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老人家还是忍不住想要惊叹。
这位少女应该还只是个高中生,事实上她也确实穿着不知何处的学生制服。
华丽的金发被束成长长的辫子,剩下的一部分则剪成利落的短发,是有点不伦不类的发型,但这无损于她秀美的姿容。
凛然而又圣洁,虽然年轻却能从那双眼睛中感受到坚强而纯粹的意志。
司机当时就是被那凛然的气质所打动,相信她并非坏人,故而放心让她搭上了车。
只是不知她现在为什么要停下?
“谢谢您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只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一个人行动了。”
“一个人?你是要下车吗?”
司机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又是夜里,把一个柔弱的少女放在这种地方……
不行!
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是会内疚一辈子的!
“还请您相信我,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而且我也能保护自己。”
“……是吗,我知道了。”
不可思议的是,司机竟然被如此轻易的给说服了,就像是孩子信任父母那样理所当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就这样放下心来开车离去。
金发的少女目送皮卡离开,等车灯光彻底消失,她才深深吸气,表情变得肃然起来。
转身看向星光所照射不到的黑暗里,少女沉声喝道:“出来吧!”
“哟,晚上好啊,Ruler。”
一个魁梧健壮的轮廓从黑暗里渐渐走入星光之下,展现出令人生畏的虬结肌肉。
与被称为“Ruler”的少女一样,他也有着一头金发只不过较短。
虽然是在晚上,但他依然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看到嘴角咧开的弧度。
身高都快接近两米了吧,配合上那身肌肉,说一声“巨汉”也毫不为过,但有趣的是他并不会给人以迟缓、笨重的印象。
与大多数从者不同,他穿着相当现代化的服饰,甚至是时髦过了头,到处都是金灿灿的装饰品,简直就像是不良少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