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汗混合在一起，顺着身体的轮廓在皮肤上缓缓下滑，并最终滴落在地面上。
嘀嗒、嘀嗒、嘀嗒……
红色的液体混合了尘土，变得无比浑浊，很快就完全渗入到砖石之中，只留下深褐色近乎于黑的污渍。
嘀嗒、嘀嗒、嘀嗒……
当砖石和泥土也来不及吸收这些血水时，便将那坑坑洼洼的粗糙地面填平，甚至是满溢出来。
嘀嗒、嘀嗒、嘀嗒……
血一点一点从体内流失，明明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男人却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严重失血的他开始恍惚，视野中仿佛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蚊子，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手脚也冰冷而麻木，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每一次呼吸都必须竭尽全力，但即便如此，窒息感仍然挥之不去。
“呵呵……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明明都要死了。”
浑浊的视野中出现了模糊的娇小轮廓，耳边传来稚嫩、悦耳的童音，但在男人听来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反而恐惧无比。如果不是手脚被束缚住无法动弹，肯定已经疯狂逃离这里了。
然而他没有任何力量和手段去反抗对方。
手脚肌腱被切断，身上被开了数个“可以持续长时间流血”的伤口，却偏偏没有杀死他，而是把伤势维持在一个微妙的标准，让他能感受到死神慢慢靠近，无法一下子坠入黑暗。
有时候，伤口要是不符合标准的话，甚至会被缝好，然后再重新切开一个让对方满意的……
如果可以去死的话，男人早就选择自尽了，然而在这个恶魔面前，他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
实际上，如果可以苟且偷生的话，男人并不介意背叛家族。
但是他无法回答恶魔的问题，在家族之中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的他，根本接触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也就是说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而且，他觉得就算自己能交给对方重要情报，对方大概也不会放过自己。
因为这只恶魔根本不是在“拷问”，其残虐的行为也并非为了得到什么利益或收获，仅仅只是出于“兴趣”罢了，远远超出“严刑逼供”的范畴。
不管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哪怕毫不犹豫地背叛，并且卑躬屈膝的请求对方，最后的下场也一定是凄惨至极的死亡！
“……他不说话了，妈妈……嗯，那就杀掉吧。”
有些娇憨的稚嫩童音再次响起，明明听起来就像是朝母亲撒娇的小女孩一样，但却意味着死亡和绝望。
男人已经连挣扎和喊叫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缠着绷带的小手伸向自己胸口……
“噗！”
跳动着的心脏轻巧地离开原本寄宿的身体，手法之巧妙和自然，宛如有着数十年执刀经验的外科医生一样。
只不过从这件事的性质来看，与其说是外科医生不如说是法医……
看了一眼彻底变成空壳的男性魔术师，脸上有两道浅痕伤疤的银发小女孩摇了摇头，噘着嘴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唔……又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会不会是找的对象不好呢？”
温柔的女性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抹笑意说道：“杰克的拷问技术这么厉害，我不觉得他有隐瞒什么，大概只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但是，如果更深入的话，遇到别的从者……妈妈会很危险的。”
小女孩想了想，好一阵子才眼前一亮。
“对，杰克自己去就没问题了，谁也抓不到杰克，谁也伤害不了妈妈！”
那个女声再次响起，但却有了一丝担忧：“但有可能与别的从者相遇吧，我虽然不是魔术师，也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但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
我不希望小杰克受伤呢……就这样，不断狩猎心脏，就能让杰克你活下去了吧？
那我不要那个什么圣杯也无所谓。”
“不行，没有圣杯的话，从者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小女孩再次摇头：“杰克会再也见不到妈妈的。”
“那就没办法了……”
女人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整理好心情，脸上露出圣母般的温柔笑容。
“不过在出发之前，杰克你要吃得饱饱的哦，总是生吃也腻了吧，妈妈来帮你料理一下好了。”
“……这是第五个了。”
考列斯脸色发青地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男性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和浓烈的血腥气，让年轻的魔术师几乎要吐出来。
但考列斯还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好歹没有出洋相，否则就要被身边跟着的这人嘲笑一整年了。
“看来那家伙已经上瘾了，真是受不了，到底要杀多少人才愿意收手啊？”
“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直到自己的肉体也被毁灭掉为止。”
说话的是一名容貌艳丽、身材火热的成熟女性，穿着与考列斯风格相似的衣服，证明她也是千界树一族出身。
赛蕾妮可艾斯克千界树。
出身于黑魔术世家，本人具有相当出色的才能，虽然比不上考列斯的姐姐菲奥蕾，但在千界树内部也是极为少见的优秀魔术师。
这次考列斯与赛蕾妮可被指派来调查家族魔术师神秘死亡的事件。
与上一次被赤方袭击时的案件不同，那时出现的尸体只是单纯的“被杀掉”而已，伤势看似骇人，但大多一击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
但这次的不一样，连续五名千界树一族的魔术师，都在被百般折磨之后死去，并且失去了自己的心脏。
“这种作案手法……虽然死者并不是女性，但基本可以确定了。”
赛蕾妮可露出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畏惧的表情。
“达尼克叔父说得没错，我们的Assassin相良召唤出来的从者，应该就是英国伦敦的都市传说：开膛手杰克。
但相良那家伙失去了联系，多半已经……最糟糕的是，现在我们的Assassin正在猎杀我们！”
第419章：让我们燃起狼烟
“Assassin背叛了吗？真是个坏消息。”
站在王座旁边的达尼克听完了考列斯的报告后，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登时恶劣起来。
“相良豹马，原本以为他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才，但姑且还是能承担起作为御主的责任，然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可恶，无能的家伙！
竟然连区区暗杀者都无法控制，更是沦落到被自己的从者干掉的悲哀下场。”
作为黑方阵营千界树一族的领导者，达尼克起初是对这场战争抱有十足信心的。
尽管魔术协会的刺客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但大圣杯依然在他手中，具有绝对的主场优势，胜算远远高于赤方。
但他没想到的是，尽管时间仓促，一贯官僚作风横行的魔术协会这次却反应异常迅速，不仅以最快的速度逐渐了御主团队，更是拿出了质量优秀的圣遗物，召唤出并不逊色于千界树一族的从者阵容。
现在赤方出场的英灵：莫德雷德、阿喀琉斯、阿塔兰忒、坂田金时，每个都是一流从者，另外尚未现身的三骑，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反观黑方阵营，虽然总体实力并不弱于对方，但从者质量参差不齐，真正值得夸耀的只有上三骑而已。
除此之外，哪怕是布拉达曼特也顶多和赤方从者持平，尤其是狂战士和暗杀者……现在暗杀者还叛变了！
这让达尼克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毕竟黑方从者间之所以出现这么大的差距，一定程度上是他当初特意压制的结果，不然的话以千界树的财力完全可以准备更好的圣遗物。
但这也怪不到他，毕竟当初也没想到一场家族内部消化的圣杯战争，竟然会变成十五骑从者参加的圣杯大战……
当然，现在黑方阵营依然很强大，达尼克的信心并未被动摇。
大圣杯已经到手了，家族城塞也做了最大程度的防御加固，剑、枪、弓这三骑士毫无疑问都是最顶级的战力，完全不输甚至要优于对方。
虽然失去了一个暗杀者，但只要在正面战场获得胜利，这种小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嗯，没问题，我们千界树优势很大！
“诸君不必担心，开膛手杰克只不过是一个幻灵级别的弱小从者，根本没有和英雄正面对抗的能力，至今为止只敢对一般魔术师动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考虑到其传说，女性或许会被针对，需要注意一下。但他没有能力入侵我们的要塞，对我们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是、是啊！”
齐格飞的御主戈尔德赞同道：“现在先把什么暗杀者放到一边去，最重要的是对付魔术协会派来的家伙啊！”
“固守就可以了吧。”
赛蕾妮可是Rider布拉达曼特的御主，现在白羽骑士正跟在她身后护卫。
“反正大圣杯在我们手里，着急的是他们，我们只要不断加强防御，等他们攻过来的时候迎头痛击就是了。”
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这场战争几乎百分百可以说是千界树的胜利。
他们有伟大的统帅，也是罗马尼亚的王弗拉德三世！
也有神话中最强的射手，毫无疑问的希腊第一英雄赫拉克勒斯！
这两人配合起来守城的话，根本没有从者能突破封锁抵达城塞，甚至在半路上就会被全灭！
“赛蕾妮可说得对，胜利已然被我们握在手中了。”
达尼克自信满满地对所有御主和从者说道：“这座城塞绝对不会被攻下，对方也没有进攻的手段！”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弗拉德三世突然睁开了眼睛，神情散漫的江流也微微凝住，仿佛在倾听着什么一般。
“呵，终于来了。”
黑之Lancer愉悦般的低沉着声音说道：“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是正大光明攻过来的啊。”
“或许太过正大光明了。”江流接着说了一句，“这可不是区区几个人行动就能引起的动静。”
“……Archer？”
菲奥蕾疑惑地看向自家从者：“你在说什么？有敌人吗？”
“没错，那些家伙正在朝这里进发，而且很快就到。”江流点了点头。
达尼克微微一怔，下意识瞥了弗拉德三世一眼，见到这位王露出狩猎者一般的凌厉笑容，顿时再无怀疑。
“现在，全员登上外围城墙，迎击敌军！
另外通知所有战斗用人造人，在城塞外集合守卫千界树！
还有，把城外森林中所有魔术陷阱启动”
“唔，这个好像不用了。”江流突然插嘴。
达尼克顿了顿：“什么？”
“对方不会经过森林，会直接在城堡外围的荒野上出现。”
江流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上方：“在我的感知中，他们貌似是飞过来的。”
“什么？！”
“哇哦！这可真是太Golden了！”
金发的狂战士趴在护栏上望着下方飞快向后倒退的风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宛如到了游乐园的小孩子一般激动不已。
“在飞、这么大的城堡竟然在飞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