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拉赫穆并不执着于和从者们战斗,有时候宁可放着从者不管,也要去残杀躲起来的人类,桀桀笑声从未停止过……
“喵呜!”
奋力击退了一只拉赫穆,将一脸恐惧的小男孩纳入保护,气喘吁吁的豹人开始抱怨了起来。
“如果库库尔在就好了,让她把这里一下子炸平!”
“不行的,羽蛇神也有她要守护的城市……她跟那些人约定过的,只要顺从女神就能活下来,现在她是不会抛弃那座城市的。”
段藏闪身来到豹人身边:“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喵呜!”
豹人气愤之下,再次挑中一个拉赫穆冲了上去。
段藏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稍微一动就能听到吱吖的声音,不禁眼神一暗。
和十一魔兽的战斗已经让她的机体处于磨损状态了,想要和拉赫穆战斗无疑过于吃力……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退缩!
从者们竭力抵挡着拉赫穆的袭击,战斗进行的相当艰难,本以为会就这样被淹没在数量的暴力中,没想到
拉赫穆竟然撤退了!
毫无征兆,突然之间就撤退了,仿佛蚁群一样井然有序飞快退走,只留下略显茫然的从者们。
片刻后,众人都聚集在了乌鲁克的神殿之中,从者们与幸存下来的人都聚在谒见之间,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表情严肃的坐在御座上。
“……原来如此,Beast吗?”
听完立香的话,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没想到梅林竟然……所以才会出现那个魔兽女神啊。
现在真正的灾厄降临到了美索不达米亚,终于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本王一直都在委曲求全,因为御座之上不能没有王的身影。
但既然已经是最后了,本王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吉尔伽美什王……Beast究竟是什么?”立香仍然没能完全理解其含义。
“你不知道吗?”
贤王微微蹙眉:“那是伴随着人理的繁荣而出现的灾厄,从人类的弱点和兽性中所诞生的最本质的恶,也是毁灭世界的【兽】!
原本的话,需要七骑冠位从者来与之抗衡,英灵召唤也是为了这一点而设立的保险装置。但人理濒临毁灭的现在,这种保险机制早已失去了效果。
现在,能对付那只【兽】提亚马特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第639章:让我们高举救世之旗!
“……向现在存活着的所有人宣告!”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吉尔伽美什在阳光照耀下来到神殿的高台,向所有聚在广场上的乌鲁克居民说道。
“本王早已对你们说过,乌鲁克的灭亡是注定且不可避免的,你们可以逃跑,可以沉溺于享乐,也可以投身于冥界……但诸君选择了战斗,即便明知终将迎来灭亡,也依然决定与之抗争!”
不管是普通居民还是士兵,亦或者从者们,甚至连雅典娜也站在人群之中,静静聆听着贤王最后的演讲。
“……不过,本王还是要说一遍:乌鲁克将迎来灭亡!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与诸位的力量强弱无关,也与勇气和懦弱与否无关,乌鲁克的毁灭是因果的轮回,人力所无法改变的命运。
但是,乌鲁克的毁灭不等于我们的毁灭!
就算最后只有一人存活,吾等的英姿也将存在于他的灵魂之中!
即便最后会消亡,即便无法留下后代,人的思念和纽带依然会传递下去,这才是文明的本质!
不是血缘的传承,而是知性的延续!”
吉尔伽美什王的声音回荡在这末世的孤城之中,让每一个幸存者都能清楚听到。
“吾等将闪耀于胜利的黎明,用这束光明连接起新的时代!”
顿了顿,贤王话锋一转。
“所以,本王在此命令:活下去!
就算是逃跑也要活下去,为了向后世传达吾等的荣耀!
……从乌鲁克向北,走过那片平原,抵达北壁【巴比伦尼亚】。
如果【巴比伦尼亚】也沦陷的话便继续向北,进入黑色的杉树林,寻找名为‘拉格什’的城市。
那里有新的土地,也有足以让你们延续下去的资源。
活下去,然后等待!
结局究竟是原初的母神将吾等灭绝,还是吾等向母神发起叛逆?
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前,你们有存活下去的义务!
然后,记住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记住曾经在此地屹立的名为乌鲁克的城市,让它的名字在千年之后的世界熠熠生辉吧!”
“啊啊啊!!!”
“噢噢噢噢!!!”
……
“这座城市一下子就空了起来呢。”
雅典娜在栏杆边俯视着乌鲁克,随意地对旁边的女祭司问道。
“还剩下多少人,西杜丽?”
“还有三百一十一人。”
在乌鲁克地位颇高的女祭司面对雅典娜高高在上的态度,竟出奇的没有多少抵触,反而十分适应的样子。
或许是职业习惯吧,雅典娜无意识间就会流露出身为女神的气度,而西杜丽显然也是很熟悉应付这种人了。
“连上你就是三百一十二个了?”雅典娜眉头微皱,“我想吉尔伽美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乌鲁克的毁灭是注定的,你们就算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明白。”
西杜丽柔和却坚定地说道:“但留下来的都是明知毫无意义也不愿离开的愚蠢之人。”
“……包括你?”
“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只不过……”
西杜丽回头看向王宫深处,面纱之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至少,应该有人陪他一切见证乌鲁克的毁灭,要不然那位王……就太过寂寞了。”
本来的话,那位王的身边应有一位绿色的人相伴,但现在他已是孤身一人。
面对这样的吉尔伽美什,西杜丽无法抛下他独自离开,那些选择留下的士兵也是出于类似的理由。
“愚蠢……”
雅典娜摇了摇头,离开阳台去往谒见之间。
“虽然愚蠢,但并不可笑。”
现在,乌鲁克阵营的全战力已经聚集在吉尔伽美什的御座之下,无论是他召唤的从者还是迦勒底的旅人,甚至连雅典娜也暂时在他麾下,羽蛇神将她守护的人类送往拉格什城后也赶了过来。
唯独不在场的就是江流!
不知为何,现在没人能联系上他,就连立香都不知道他的动向。
只不过,自吉尔伽美什以下,没有人会怀疑江流的立场,也不会质疑他的勇气,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在最后关头登场,只是不知道那一刻究竟何时到来。
“迦勒底的,说说你的看法吧。”吉尔伽美什看向了立香,但对话之人却不是她。
【唔……应该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吧,事情已经发展到最严重的状态了。】
罗曼医生的声音传过来,让众人打起精神专心听了起来。
【如今在乌鲁克的南方之海,也就是波斯湾的海面上,出现了以“亿”为单位的魔力反应,全都是之前袭击乌鲁克的那种拉赫穆。】
“一亿以上吗?全都是那种鬼东西?”
牛若丸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宁愿和地狱中的无量恶鬼战斗,也不愿意和那种东西接触。”
“哦哦,源氏的小姑娘,不要把【鬼】和拉赫穆比。”茨木童子抗议道,“就算是恶鬼也要比那玩意顺眼多了。”
【孕育出这些拉赫穆的,毫无疑问就是那片黑色的海洋,也是原始海洋提亚马特!】
“提亚马特……是海洋?”立香略有不解。
“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话中,世间所有生命包括神灵,都是由‘咸水’提亚马特与‘淡水’阿勃祖孕育的。
而提亚马特又是生命的母神,她既是神明也是‘原始海洋’。
那些拉赫穆就是从她的权能之中所诞生的新生命。”
“新生命……这位女神是哪里出问题了吗?非要制造拉赫穆那么诡异的东西?”
在雅典娜的照料下,基本恢复行动能力的安娜提出疑问。
“她是想用这个来取代人类吗?”
“不,虽然拉赫穆确实是用来取代旧人类的‘新人类’,但这恐怕并不是出自‘母亲’自身的意愿。”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伊什塔尔,作为苏美尔众神之一,而且是地位极高的天之女主人,她对提亚马特的熟悉程度无疑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
“‘母亲’在创世之后便被舍弃了……被诸神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
伊什塔尔幽幽说道:“她孕育了最初的生态系统,也是初代诸神的母亲,然而她存在的意义便是不断的创造!
不断用新的生命情报覆盖旧的情报,用新的生态系统取代旧的生态系统,这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本能,只要她活着便会不断创造出新的生命。
在创始之初,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在地表环境稳定,生态系统确立之后,她的权能便反过来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
“……所以诸神将她杀死了吗?”立香和玛修紧张问道。
“杀死?不,这是谁也做不到的。
马尔杜克神只是撕裂了她在表层世界活动的身体而已,其权能与神性的核心是无法被摧毁的,诸神无奈之下只能将她放逐到了世界内侧的不可测领域里。”
【是指虚数空间吧?】
罗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那位女神却从虚数空间回归了世界表层。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其权能便自行运转,开始以地表的生态环境为目标,进行系统性的清洗……而拉赫穆便是最初的“新人类”,新的生态系统的支配者。】
“恐怕……母亲并没有主动攻击我们。”
伊什塔尔若有所思又带着一丝悲凉地说道:“就像当初一样,即便被诸神背叛,她也始终没有反抗过,只是孕育出魔兽作为本能的自我保护而已。”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与她自身的意志无关,只要她存在于世上,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吉尔伽美什沉声道:“不需要犹豫和怜悯,吾等只要奋起一切对原初之母发起叛逆就好了!”
说完,他环顾四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探查清楚提亚马特目前的状态,以及……那个理应存在的圣杯的下落!”
在乌鲁克那边为圣杯的下落而发出疑问时,在波斯湾的混沌之潮中,一个衣着华丽到恶心,佝偻着身子的古怪人影正一步步走着。
他平稳地踩在如同黑泥一般的原始海洋之上,这象征着“孕育”的海水能轻松改造现有生命体的基因序列,甚至连从者的灵基都能被扭曲,但此人却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