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迦摩的攻击还没有结束，那道流光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遁迹于虚空之中，在几乎同一时刻从四面八方数十个角度向他发动攻击，一次又一次地贯穿着他的身体。
“唔！”
即便是江流也不禁感到一阵虚弱，半跪在地。
原本无法侵蚀他的黑泥，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慢慢爬上他的身体……
“呵呵呵……就这样沉溺于污浊又甜腻的海洋中吧，就算是前辈也会臣服于我的‘爱’，变成我的一部分。”
迦摩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悦笑容：“将前辈也溶解掉，我会变成什么样呢？啊啊啊真是令人愉快啊！”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江流抬头望着形体逐渐朝着“魔王”发展，外表越来越限制级的迦摩，虽然身处逆境却没有动摇，眼神中反而有些无奈的意味。
“不过你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迦摩冷冷道，“事到如今，不管前辈你怎么巧舌如簧，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是这个问题啊……你是将【爱】和【恶】对等，以此来融合的吧？”
“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迦摩不屑道：“人类的一切恶念都来自对欲望的追求，是最为自私而又丑陋的爱，以此衍生出的不信、杀意、怜悯、憎恶、恨意、情欲这不就是人性的暗面吗？”
“嘛，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在我看来不是。”
江流漠然地注视着迦摩，言语落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宛如烟雾般在他身后缓缓形成。
那就像是水中的倒影，隐隐约约看不见真容和轮廓，但体型却相当之大，宛如用山峰雕刻的神佛。
在这道影子形成的那一刻，迦摩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甚至比之前太阳王劈开虚空的时候还要剧烈。
与此同时，她愕然发现自己和【此世一切之恶】同化的速度降低了，而且总有一种生涩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
就像是在胶水之中游泳，亦或者齿轮里卡住了一颗石子……
“你做了什么？！”
迦摩情绪有些失控，大声地质问江流“那道影子又是什么东西！”
“你误会了，迦摩。”
江流就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自顾自说道：“人的爱与欲虽然会衍生出恶，但【恶】本身却没有那么浅薄。”
某个瞬间，迦摩失去了对黑泥的掌控，本来离成熟体只差临门一脚，随时都有可能进化为【兽】的她，此刻却被卡在了这一步之遥的地方，让她郁闷难言。
“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恶】是不需要爱和欲作为前提条件的。”
江流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没有理解【此世一切之恶】的本质。
真正的【恶】无需证明，也无需理由，其存在本身便是破坏与黑暗的根源。
如果用印度的神话来比喻……对，掌管‘破坏’的湿婆，也并不是因为喜好才去终结世界的。
嗯，这样很难理解吧，还是让你亲眼看一下吧。
没有救赎也没有忏悔，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堕落本身，为了证明人类的【善】而存在”
海量的黑泥被漆黑的轮廓吸入，宛如卷起了一场海啸，但不管多少黑泥倾倒而下，都尽数消失在无限的黑暗之中，没有半点波澜。
最终，甚至就连通往【此世一切之恶】的孔洞本身也被漆黑轮廓掌控，在剧烈的空间波动中，化为了黑影背后的奈落之渊，缓缓旋转的漆黑之环……
“所谓的【绝对恶】！”
江流站起来张开双手，而他身后的黑影也真正凝聚出了真正的模样。
颤栗……
在那身影进入视野的瞬间，迦摩就忍不住颤栗了起来，连超越主神的灵基都无法压制这种恐惧。
因为她立刻就理解了一个事实：对方是她的上位存在。
绝对无法反抗也绝对无法打倒，那是超越了第六天魔王波旬的黑暗，来自根源的终极之【恶】！
“你应该也是知道善恶二元论的吧？
这个【此世一切之恶】可是有着安哥拉曼纽的异名，虽然被召唤的只是一个普通青年而非恶神，但污染了圣杯的恶之概念，却毫无疑问来自那位【绝对恶（安哥拉曼纽）】。”
那是三头六臂的魔神！
不仅没有邪恶、狰狞之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神圣。
然而，这却绝非维护善与秩序的护法神，而是散布恶与破坏的黑暗之源！
“看来，我和【此世一切之恶】的相性比你更好啊，迦摩学妹。”
黑暗的魔神缓缓伸出手，将已经陷入呆滞，没有丝毫反抗的迦摩握在手中。
在巨大的魔神面前，迦摩渺小的仿佛一个掌上宠物。
“哦对了……刚才你说要超越谁来着？”
庞大的黑暗倾覆而来，迦摩的身体开始崩溃，宛如被湿婆燃尽一般的剧痛袭击了她。
“为、为什么！
我明明是爱神、明明是爱之魔王……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不要不要不要、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凄惨……啊啊，所以我才讨厌人类！”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迦摩，精神和肉体的防线被一并突破，就像是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鬼魂，其虚弱之处显露无疑，竟然在眼中泛起了泪光，软弱的样子仿佛普通少女。
“不要啊、不要过来！
好疼、好疼……所以我才讨厌拥有肉体！
求求你，不要……啊啊啊呜呜呜呜……我只是想要报复而已，我只是想要泄愤而已为什么我只是尽忠职守，却要被湿婆烧死啊！
为什么我只是给予人类爱，却要被说成是魔王啊！
我不要、不要啊！”
迦摩已经放弃了自尊和矜持，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爆发了出来。
“我想高高在上的俯瞰人类，才不想这么卑微的退场……这种结局我一点都不想要啊！
我……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当什么魔王了，我也不要什么身体了，反正只是会痛而已！
求你了……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不要啊……呜呜呜……”
“……”
江流目瞪口呆！
第700章：我迦还蛮大的
江流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想他出道以来什么样的敌人没遇到过，无论是凡人中的英雄，还是神话里的神魔，或者幽冥下的魑魅魍魉，可以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
然而迦摩的表现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哭了？
这……江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硬是愣了好一阵子。
一开始他还想着有可能是迦摩在伪装，想要找机会翻盘或者逃脱之类的，但他很快就发现迦摩的反应绝非作伪，她是真的在大哭！
这位女神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以至于她那强大的力量完全派不上用场，被江流轻轻松松镇压了下来。
要知道，即便没有升格为【兽】，但迦摩的灵基还是扩张到了极为庞大的规模，要是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话，就算没有胜利的可能但还是会给江流造成不小的麻烦。
结果，心态崩了之后她就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
从前江流遇到的敌人，个个都有着自己的矜持，有的哪怕实力远不如他，也会展现出战士的尊严，坚持到最后一刻。
像迦摩这样心理如此脆弱的……还真是头回见！
就算屑如豹人（大河），怂如无惨，动不动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没说直接哭出来啊！
看着在魔神手中不停哭泣的银发女神，江流也是犹豫了一阵
然后二话不说就双掌合十把她拍死了。
“嘭！”
看似是普通的合十，但在拍击处却有一道道由不知名符文构成的圆环生成，宛如星轨一般不断旋转，将迦摩完全禁锢其中。
蓝色的堕落之炎在黑暗之力的碾压下化为无数流火，之前被迦摩吸收的诅咒此刻也泄露出来，结果如同飞燕还巢一般回到了大魔神背后的奈落之环里。
作为【无形体者】，仅仅这样无法杀死迦摩，但消弭于最深沉的黑暗中，却能让她重生的时间无限延长。
考虑到杀死她的人是江流，这份因果将一直存在，基本上她只要重生，江流就会有所感应。
换言之……她已经没机会了。
明明都已经求饶了，但还是被江流毫不留情的消灭，迦摩的遭遇令人同情才怪！
开玩笑，这可是【兽】的幼体！
而且和提亚马特及江流自己不同，迦摩明显是对人类有敌意的，跟盖提亚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能放过她呢？
现在她心态被搞崩了看着很可怜，但她要不是遇到了江流，那可怜的就该是全人类了……
虽说她的外表相当有吸引力，梨花带雨的样子也足以勾起人的嗜虐心只能说不愧是欲望的神明，甚至还说了“什么都会做”这样的话，但江流还是没有留下她。
嗯，女色虽好，可江流也不是色中恶鬼，而且他已经有了烽与赫柏这两朵带刺的玫瑰。
纯粹作为玩物留下来虽然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但江流还没有鬼畜到那种地步。
反正他不会承认真的有一瞬在认真考虑这种事……
对已经触碰到那层境界之壁的迦摩来说，她存在本身对世界便会构成威胁，在虚数空间或者奈落的深渊中熟睡，是她唯一的结局。
当然，这个世界是由无数的可能性组成的，迦摩也并非毫无希望了。
就像小提亚马特一样，只要不使用【兽】的灵基，得到强力的约束，那么是有可能在表层世界显现的。
想到这里，江流瞥了一眼后面被烽和Saber保护的间桐樱，眼中闪过莫名的色彩。
“好了，这就结束吧。”
江流心念一动，三头六臂的黑暗魔神缓缓闭上眼睛，庞大的身躯渐渐消散为黑暗融入空间之中，那仿佛直通深渊的黑暗星环也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江流眉头一皱，感受着体内那强盛许多的负面能量，他心中升起无可奈何之感。
“唔，果然还是有些吃力啊。”
这次吸收了【此世一切之恶】，让大魔神发生了蜕变，看似是好事，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作为同时拥有光与暗两种力量的“人”，江流其实一直都在竭力保持两者的平衡，或者让太阳王强于大魔神。
因为地、风、水三尊机神和太阳王是一体同心的关系，所以一般情况下让太阳王保持对大魔神的优势地位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江流在平时也竭力避免使用黑暗面的力量，只是时不时用一下附带的储存空间而已，毕竟没人比江流知道被黑暗吞噬会有多可怕……哪怕大魔神只是他的一部分，绝无反噬的可能，他也不肯放松警惕。
可这一次实在是太过火了！
圣杯本身的魔力倒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安哥拉曼纽（绝对恶）的概念也一同被大魔神吸收，得到的强化之大，丝毫不弱于吸收一个神之权能，甚至还要更强！
这导致大魔神和太阳王又回到了分庭抗礼的阶段，而且说不定还是大魔神比较强一些……江流需要较为小心的维系平衡，能动用的力量反而比之前少了。
江流也暗自感应了一下，发现在不触及【十之约束】和【黑暗大魔神】的前提下，他能自如发挥出来的力量大概就是羽蛇神那种强力的主神级，和他在《弑神者》时的状态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