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对面对魔力再怎么高,罗盘也必须用魔术对敌。
因为他的战斗风格就是如此。
“为了今天我已经筹备六十多年了,区区一个突然出现的魔术师就别给我在这里阻挡了啊!”
“轰隆!”
看都不看。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地,天草左手直接向后甩手,那黑键洞穿了巨大的火球之后,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在魔术阵当中停滞于空中,然后翻转剑身如流光一般向着两人的侧边飞射而去,接着又锐角转弯地自侧面径直向着罗盘的太阳穴飞驰而去。
完全是应接不暇的攻击速度。
【绿之庇护】
同样是看都不看,两面绿色的护盾屏障便是交叠地挡在了黑键的前端,将它格挡飞了出去。
但紧接着罗盘想要用打刀攻击的想法被天草狂暴的太刀乱舞彻底地打断,只能坚固防御。
【兽之强化】
又是一本魔导书翻开,魔力的光辉化为只能使用一次的魔术,将那罗盘尚未掌握的魔术加持到了右手的手臂之上。
原本纤细的手臂膨胀开连衣服都撑破,如猩猩一般黑色的毛发长出,将远超正常强化魔术数倍的力量赋予给了罗盘。
盾牌挡住,打刀挥舞。
“铿!”
这一次,从罗盘右手边挥出的斩击哪怕是天草也不敢使用再用黑键去硬接,而是使用上了太刀。
两者交叠在一起,却是不分胜负。
这是罗盘他第一次凭借人类的身份不取巧以正面地形式和从者角力在一起。
两人不停地用力、不停地斜着微微交错转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一步了——为了救赎全人类,我需要这个大圣杯,需要这份奇迹啊!”
“刺啦、刺啦。”
天草的表情逐渐脱离稳静。
沉默了六十年的情绪,随同话语一起爆发了出来···他已经被逼到了必赢不可的绝境。
罗盘被他压着向后方退了好几步。
别说是本次圣杯战争的其他人,哪怕是贞德——那位被烧死依旧歌颂着神名,在本次圣杯战争当中担任裁定者的贞德,或许在突然之间面对天草四郎的真实话语也会措手不及吧。
因为他没有说谎。
这就是他的真心,他的真物。
这是为了救赎全人类所踏出的一步、这是为了消灭死亡与伤痛所挥出的一剑。
作为从者的光辉,天草四郎时贞是三流的。
但是。
向圣杯的渴望、寄托在圣杯之上的期望、融汇于手中长剑之上的炽热,却是其余所有从者都不能比拟的——他不是因为强大而坚韧,而是因为坚韧而强大。
没人知道身为教徒的他,在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回忆着生前的岛原之乱时死去的己方和敌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嘭!!!”
被天草节节逼退,但罗盘左手边的圆桌盾却是出其不意地横向拍出,第一次以并非是防御而是门板一般的方式攻击,将天草直接拍飞到了一边的墙上。
“可恶!”
从倒地的状态站起,似乎撕裂了伤口和勾起了毒伤,天草四郎一口血吐了出来,但那抬起来的头上,那双因鲜血染红的眼睛岂止没有放弃,反而是更加浓厚的战意。
“天草时贞四郎,我不会说你的愿望是错误的、也不会说人类需要用自己的手实现救赎、更不会说仅仅是为了见到某人而阻碍在你面前。”
罗盘的话语,很冷。
圣杯战争,即是信念的战争。
从者降临便是为了将自己的愿望寄托于圣杯···所以,当自己的愿望在他者面前显得渺小,被融入他者之时,便已经‘输了’。
比如原著的阿塔兰忒。
她被召唤出来的原因就是希望天下间的孩子能够得到幸福——而这个愿望,在天草四郎时贞那‘救赎全人类’的愿望包括范围之内。
所以哪怕是一开始选择和黑方一起反抗强行改变了御主契约的天草的她,最后也选择了站到天草的一方,为他而战斗。
愿望即是繁星。
无数的人类以自身的所有投射到星空之上的光辉。
但正因是星辰,在更浩大的光辉之前便会被掩盖收纳。
“我站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嘭!”
左手的盾牌下端用力砸在地面上,罗盘高举起右手的打刀,身侧与身后一本本魔导书从魔导书库当中飞出,翻飞着书页在魔力的光辉之下绽放着魔术的术式。
那一刻,天草四郎时贞看着罗盘,眼神有点愣住了。
面前这个人···
他不仅仅只是一个耍小手段,想要从他手中夺取去圣杯,将人类救赎取走的,无人性的魔术师。
那来自于天的启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让他仿若从罗盘的身后看到了重叠的虚影。
“我也是为了拯救整个世界,将全人类的重量放在身上而站在这里,想要获得大圣杯的人啊,天草时贞四郎!”
伴随着无数魔术的倾泻,试炼者罗盘没有任何一丝动摇和退缩地向着天草四郎时贞而去。
第040章愿你能拯救你面前所有的不幸,救世主
“铿锵!铿锵!铿锵————”
与上方的神话大战相比,空中庭院最底层的白刃战反而就显得相当的小家子气。
渺小又不华丽的两人。
独一的圣人与众多救世主中的一者。
在这不被人注视的角落当中,赌上了各自的祈愿,不断交错着。
然而战斗从来没有‘大气’与‘渺小’的区别。
战斗从来就是只有生与死。
依托于魔术、技能以及圆桌盾,罗盘这个区区的人类获得了与天草货真价实赌上性命战斗的资格。
在本次圣杯战争出现的十六名从者当中,除去本就只能打辅助的莎士比亚之外,或许最弱的就是天草四郎时贞了吧——哪怕他能压着弗兰肯斯坦打,但只要对方解放宝具的话,想必他也会很苦恼吧。
天草的宝具有两个。
一个是左右手能够控制任何魔术基盘的能力。
但这对于从者而言并无什么用···甚至就是对罗盘也一样。
因为他六十多年选择加入的是圣堂教会而不是时钟塔。
不过他本身就是极东的圣人,或许选择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言。
导致的就是这个能力似乎除了对大圣杯有用之外,完全就没有发挥出它的优势来。
仅仅只是加强了洗礼咏唱,以及附带了心眼和心眼(伪)而已。
而天草另外一个就是将这左右的魔术回路与灵脉相连,让过剩的魔力加载进入而暴走,然后形成巨大、吞噬一切的破灭型宝具——但这个宝具所需魔力实在太多,如果不确立御主之外的魔力提供根本无法启动。
也就是说,用不了。
“铿锵!”
两人对刀之后,又再度交错而开。
罗盘的眼中倒映着此刻天草的模样。
而这样的他,还在之前下方森林中的时候被静谧所变化成的莫德雷德在背上砍了一刀,并且于空中庭院这里吸入了静谧的毒。
哪怕是有塞弥拉弥斯的魔术治愈,也并未完全治愈。
并且天草唯一拿得出手的,因为特化洗礼咏唱而拥有对包括从者在内的灵体的破坏力——对他这个活人而言,都根本无用。
“铿锵!铿锵!噗嗤——”
从哪一刻开始呢,双方的身体之上开始被伤痕所覆盖?
均等的搏杀战斗是不可能一面倒的优雅获胜。
天草是从者、是英灵、是孜孜不倦学习并准备了六十年的求道圣人。
为了将人类全部转化为第三法的形态,不再拥有死亡和饥饿,然后紧接着不再拥有争端与伤害——如圣人一般乃至将杀死他、屠戮他教友甚至无辜者的所有敌人都原谅掉的他,为这一天付出太多了。
他祈祷着,人类成为完全体,永生之后不再伤害他人的一天。
但另一边也同样。
哪怕被天草四郎炽热的双目看着,明明不论论年纪、论准备、论身体能力而言都落入下风,罗盘却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崇高的英灵就让步。
生死,没有高尚与否可言。
用左手的盾牌挡下天草的太刀与黑键、用右手的剑给予他细微的创伤,用魔术攻击且逼迫对方,用技能来治愈自身。
就如同玩着现实版的游戏一般,罗盘坚定地一点点积累着自己的胜利可能。
天草的愿望没有错误。
···当然,能不能说得上完全正确又是另外一回事。
换做是别人的话,或许会在这份正确性下信服。
原著当中哪怕是贞德也迷惘过。
但罗盘的背后所背负的,也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重量。
那是六十多亿人类的沉重。
那是一个世界的重量。
一个希望。
哪怕他并非是唯一的救世主,并非是天灾之下唯一的主角···但当那天亲自目睹有人愿意为了人类负重前行,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改变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比不上那些无名的英雄,也能自豪说服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
对。
战胜伟光正的天草的,并非是大义凛然的大道理,而仅仅是‘自私’。
非常非常自私自利的一个理由。
罗盘想要活下去。
并且他也想尽可能多的人类活下去。
“你曾经见到过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