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吕府的管家走了出来,也不说话,对着她一拜,然后表情奇怪地看着她。
“李管家,夫君还未下葬,为何紧锁大门?府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貂蝉一脸疑惑地问道。
李管家一脸怜悯地看着她,突然叹息了一声。
“大夫人已经令人抬走将军的遗体出城下葬去了。”
“什么!?夫君的尸首还未找全,为何急着下葬?缺了首级,夫君如何能够入土为安?”
貂蝉大惊。
管家摇了摇头。
“大夫人已经请木匠雕了一尊首级,放置在将军的棺木内作为替代。”
“一尊木雕?这如何使得!”
“大夫人执意如此,小人也无可奈何。”
“妾身已向曹丞相要回了夫君首级,大夫人准备将夫君安葬在何处?妾身现在立刻赶去,兴许还能赶在夫君下葬前……”
管家面露苦涩,看着貂蝉的眼神怜悯之意更胜了,只是貂蝉急着让吕布入土为安,没有察觉。
“夫人,并非小人隐瞒,而是大夫人不让小人告知将军的埋骨之处,另外……”
看着貂蝉楚楚可怜的脸庞,管家一咬牙说道:
“大夫人让我转告夫人,您已经、已经被休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是吕家的人了……”
“什么!?”
貂蝉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了……
管家看着貂蝉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一脸叹息地摇了摇头。
如果将军尚在人世何至于此。
只可惜貂蝉名为夫人实则只是将军的妾室,现在家中一切事物都由将军的正妻严氏接管,偏偏严氏善妒,将军在世时独宠貂蝉,早已让严夫人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将军的面子不敢发作。
现在将军被杀,严夫人执掌吕家的一切,将军尸骨未寒便将看不顺眼的貂蝉逐出家门。
只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能如何。
在这乱世之中,能求得一方庇护,安稳的活着已经不容易,哪还有能力管别人。
貂蝉抱着吕布的首级,浑浑噩噩地走在下邳城中。
一些看上她的美貌,起了歪心思的人,看到她手中抱着的那颗狰狞的首级,纷纷在心中大呼晦气,然后躲得远远的。
古人本就迷信,更何况此时整座下邳刚经历一场大战,这种时候谁敢贸然接近一个抱着脑袋的女人。
街上的行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疼惜她的丈夫逝世、被夫家扫地出门、来自好色奸臣的窥视、世人如瘟疫般的躲避……
一时间,貂蝉心灰意冷竟觉着天地之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怀中的头颅也似乎越发冷硬了。
恍惚之间,貂蝉猛地抬起头,一座涂成白色的城楼出现在她面前。
白门楼到了。
三天前,吕布在此地被捕并处决,大量曹军士兵镇守于此。
三天后,除了少量镇守城门的士卒,大部分曹军已经撤离,此地几乎人去楼空。
貂蝉抬头看向上方的白色城楼,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头颅。
“夫君,黄泉路上且慢行,妾身这就来……”
说着,她便顺着台阶爬上了城楼。
也不知得到何人保佑,这时正巧曹军守卫换防,竟无人发现她。
无怪曹军懈怠。
且不说城外围绕着数万曹军,光城内就有近万曹军驻扎,其中更有曹公亲卫的虎豹骑,哪个蠢货现在敢在这下邳城里闹事?简直是活腻了。
一刻钟后,貂蝉顺利登上了白门楼,进入了城楼的房内。
貂蝉将白纱悬在城楼房中的横梁上,准备好了凳子,然后抱着吕布的脑袋踏上了凳子,将自己细嫩白皙的脖颈套入了白纱中。
“夫君,愿来生你我再做夫妻。
妾身下来陪你了!”
貂蝉说完,踢倒了脚下的板凳。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很快她的视线就暗了下来。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将那颗早已腐烂的头颅紧紧地抱在怀中,紧紧地,死也没松手……
翌日清晨,曹操正要早餐,士兵突然来报,言在白门楼发现了自缢而死的貂蝉尸首,以及她怀中抱着的吕布首级。
啪!
曹操手中的筷子掉到了面前的矮几上。
他脸色瞬间一黑,怒喝道:
“昨晚镇守白门楼的是谁?玩忽职守,立刻撤职降为士卒!”
待到士兵领命而去之后,曹操突然感觉兴致阑珊,昨天升起的激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将貂蝉夫人厚葬了吧。”
他随口吩咐道。
“是!”
侍卫领命而去。
然而不久之后,侍卫又折了回来向他汇报了新的情况。
当他听到貂蝉怀中抱着吕布的脑袋,怎么掰也掰不开的时候。
曹操沉默了片刻,语气低沉地吩咐道:
“不用分开了,就让她们合葬在一起吧。”
至此三国天骄吕奉先,身体与首级分别葬在了下邳城不同的地方。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三年之后。
这几年,徐州动乱不堪,先是经历了徐州之战,吕布势力被踢出逐鹿中原的棋局。
刘备说服曹操,让自己镇守徐州。
翌年刘备杀曹操使者,复反叛,随后被曹操轻率大军击败,刘备二弟关羽为保刘备家眷,不得不投降曹操。
下邳几经战火,最终归于曹操治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下邳靠近孙家和刘表的地盘,迟早会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夜已深。
城内一片漆黑,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巨大的陵寝。
一列列曹军士兵却丝毫不敢怠慢,在城墙上来回巡逻。
走到白门楼附近,一名士兵突然轻声叫唤起来。
“哎呦!什长,我内急!”
排头的什长立刻笑骂道:
“就你小子多事!马上就换班了,给我憋着!”
士兵大急。
“什长,我真的来不及了!再不解决,我就要拉到裤子里面了!”
“什长,你还是让这小子去吧,不然他真拉在裤子里,晚上岂不是熏得我们都睡不着。”
“就是!这小子的屎又臭!”
“哈哈!”
一旁的同袍纷纷调笑起来。
眼见马上到换岗的时间,最近整个徐州也无战事,什长心一软,便随手一挥。
“你小子下次再这样,我让你直接拉在裤子里面!快去!”
“谢谢什长!”
士兵连忙躲进了旁边的城楼里面,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解决。
最近徐州无战事,这城楼里面平常没什么人进去,一般多当做仓库在使用。
士兵轻手轻脚打开了城楼的门,钻了进去。
城楼内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
一阵风刮来,也不知道那扇窗户没有关严实,竟发出一阵怪异的呜咽声。
士兵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
不过一想到外面还有九名同袍在等着,他便稍微心安了点。
磨磨蹭蹭找到了一个角落,正准备解开裤子,酣畅淋漓一场。
哐!哐!
一阵怪异的响声从头顶传来,吓了他一大跳。
他连忙把裤子穿了回去,轻手轻脚地来到大厅。
那个怪异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搬动盔甲。
有人偷盗盔甲!?
士兵顿时警觉起来。偷盗军械可是死罪,一旦被发现连他们这些值守的士兵都要受到责罚。
不过如果能够抓住小偷,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够直接升为什长。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心头一阵火热,连手也不解了,悄悄地向二楼摸去。
来到二楼,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响起的风声,以及那个一直不停歇的铠甲声。
士兵来到发出声音的房间外,然后猛地推开门。
“大胆毛贼!竟敢、敢……”
然而他叫道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他分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