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很快将目光投向了神像的背后。
好巧不巧,神像后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贤弟,是你吗?”
壮汉大声问道。
无人应答。
壮汉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神像后面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滩黑色,隐隐泛着暗红色光泽的污渍。
滴答!
一声清脆的滴水声传来。
壮汉这次听清楚了,声音就是从神像后面传来的!
壮汉忍不住走近了一些,打算看清楚。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壮汉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终于找到‘水滴’的来源了。
一条血红色细线从神像背后沿着台座一直流了下来。
壮汉沿着红色细线一直看上去,神像脖子上的断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血水似乎正是从那个东西里不断涌出来的。
只是壮汉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团黑呼呼的东西。
壮汉便沿着神像走到了前面……
噗通!
壮汉猛地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无头神像,牙齿哒哒!的只打颤。
神像脖子的断口处,一颗脑袋就这样静静地摆放在上面。
这颗脑袋披头散发,双眼死不瞑目地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巴大张,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脸上写满了惊恐,不是他的贤弟又是谁?
壮汉怎么也想不到,瘦子居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斩下了脑袋,然后还被摆在了神像之上,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如果对方瞄准的目标是他,恐怕此刻他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逃!
快逃!!
壮汉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身体便已经下意识地行动起来,直接从地上手脚并用爬起来,然后转身冲入了外面的大雪之中。
刺骨的冰冷让壮汉的精神为之一清。
他一边跑,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身后。
那座破庙渐渐隐藏在了冰雪之中。
突如其来的凶杀完全打乱了壮汉的打算。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壮汉不敢待在原地,他顶着风雪,踩着足以淹没小腿的积雪,向远离破庙的方向跑去。
大雪之中白茫茫的一片,几乎无法辨别方向。
“哈!哈!”
壮汉喘着粗气,奋力向前跑着,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脑中现在只要一个念头:跑!跑的越远越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壮汉气喘嘘嘘终于慢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在大雪中跑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了,终于是累得跑不动了。
壮汉缓缓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用力喘息着。
过了许久,壮汉缓缓站起身,正准备辨别一下方位。
突然他的眼神一下子呆滞了。
那座诡异的破庙不知怎么,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漫天飞雪之中,破庙就仿佛一只巨大的怪物,趴在雪地上,嘲讽地看着他。
惊恐瞬间爬满了壮汉的脸。
“啊!”
他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跑。
然而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一抬头,那座破庙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时,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两日后,大雪初晴。
大半个徐州几乎被白色覆盖。
一只几十人商队出现在了官道上,向着下邳慢慢走来。
咴~!
拖着货车的马匹正走得好好的,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抬起前蹄,惊恐地大叫起来。
“吁~!”
一旁的车夫立刻拉住缰绳,耐心安抚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时队伍中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遁声向管道前方望去。
一片雪白之中隐隐有一大滩暗红色的污渍,在那片污渍之中似乎包裹着什么。
两名跟班在领队的命令下,上前查看。
很快他们便惊呼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护卫们立刻拔出武器,护在商队四周,同时一脸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很快两具埋藏在雪地之中,被残忍地斩断头颅的尸体被商队从雪地里扒了出来。
不久之后,这两具尸体被交给了县衙。
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之后,并未在他们身上找到路引之类的身份证明。
这起大雪中发生的惨案被县衙当成两名外乡的流浪汉被人谋财害命草草结案。
这两具尸体也被两名杂役用板车推着送往了城外的义庄。
这两具尸体都是成年男子,加起来足足有两三百斤,再加上刚刚下过大雪,路又十分不好走。
而且义庄位于下邳城外五里。
他们还未赶到义庄,天便已经全黑了。
他们只能一人打着火把照明,另一人推车,走一段距离之后轮换。
就这样磕磕绊绊总算赶在子时之前,抵达了义庄。
这里常年由一名瞎眼耳聋的老头看守。
两名杂役赶着回去,也懒得打招呼,直接拖着板车就进了义庄。
整座义庄就像一座废弃许久的宅子,里面放置的大多是一些无法验明身份的流民的尸体。
这里许久没人打扫,地上铺满了落叶、稻草等杂物。
阴风阵阵,满是破洞的门窗发出诡异的呜呜声。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就好像有一只顽皮的手正拿着落叶玩耍一样。
一条条巨大的白纱悬挂在房梁上,被风一吹,立刻飘荡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幽灵在义庄上空飞来飞去。
义庄的大厅内,用长条板凳将好几具棺材架在半空中,更多的遗体则直接用一张破草席裹着,随意地扔在地上。
望着草席下那一具具人形凸起,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
整个义庄到处都是破洞,空气通畅,可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棺材里的,草席包着的,零零散散加起来竟有一二十具之多。
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恶臭。
其中一名手持火把的李姓杂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连催促道:
“这义庄感觉好邪门,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你这么不是说废话吗!这里是义庄,专门放死人的地方!
赶快过来搭把手,把这两个家伙搬进去,我们就可以走了!”
另一姓赵的杂役不耐烦地催促道,仔细听却能够发现,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颤音。
他似乎是想通过大声说话的方式来应该自己心中的强烈不安。
“来了!来了!”
手持火把的杂役一脸不情愿地将火把找了个地方插上,然后配合着同袍一起,将一具尸体搬下板车,连拖带拽搬进了义庄。
将尸体随意扔到门边附近的角落之后,李杂役心惊胆战地打量着义庄里的一切,眼睛时不时飘向地上那一具具盖着草席、白布的尸体上,却又像是触电一般,马上移开了视线。
“你还在磨蹭什么?赶快搬完另一个,我们就可以走人了!”
赵杂役连连催促道。
“哦。”
两人走到外面,从板车上搬起了另一具尸体。
正当赵杂役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李杂役突然一松手。
噗通!
这尸体重量本来就不均衡,他这突然一松手,尸体全部倒向了赵杂役这边,大半个尸体一下子压在了他身上。
“姓李的!你**作死啊!”
赵杂役差点骨头都被压断了,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李杂役没有回嘴,反而一脸惊恐地指着那具尸体。
“他、他刚才动了!”
“放屁!我怎么没感觉到!”
赵杂役大怒。
“赶紧扶我起来!”
李杂役没有还嘴,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尸体掀开,把赵杂役从地上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