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这说不定是自己在卜卦一道精进的机会，因此他准备好好作答一番。
思索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认为”
“先不说这个！”
他突然来了个大刹车，然后对玄姬反问道：“玄姬，你因为是命运主宰我们，还是我们主宰命运？”
“诶！？”
即便是玄姬，也被叶凌这手突然刹车刹了个措不及防，因此嘴中不由发出了可爱的惊呼声。
但是，在听到叶凌的问题后，她的大脑连忙快速思考。
想了一会后，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切都在命运的引导之下，没有任何事物是例外的存在！”
其实叶凌的问题换而言之，就是在询问她的命运观。
而在她的视角看来，这明显就是叶凌害怕答出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所以提前和她绕圈子。
真是可爱啊~
居然为我着想到这个地步吗？
但是，她认为双方的命运观不可能有本质的不同才是，因此，她在分析到这一层后，果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这一次叶凌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然而
“不。”
叶凌轻轻摇了摇头，面色认真的说道：“我认为真正的修士，一切选择都是命运的必然！”
“可是，这真的是命运的引导吗？”
“还是说，是这名修士自己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然后被冠以命运的指引呢？”
“命运到底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还是说我们选择的结果会被称之为命运？”
“最起码在我看来，我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必然的结果，这的确符合命运的必然性，但这也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命运！”
老实说，就以卜卦师的命运观来看，这个观点已经达到了离经叛道的地步。
每一个卜卦师的命运观可能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世间万物都在命运之下！
可是，叶凌的意思却很明显，他承认了命运的存在，但却认为命运并非是操纵万物的缰绳，而是因为先有了世间万物的选择，才有了命运这个概念。
这已经是涉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了，但从结果而言，其实两者是一起出现的才对。
世间万物的行动，形成了命运，而命运的出现，概括了世间万物的行动。
因此，真要说叶凌和玄姬的命运观有什么相同点，或许只剩下那脆弱的必然性了吧？
“你……”
老实说，玄姬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叶凌的这个观点。
讲道理，换做任何一位卜卦师，她都会将这样的观点嗤之以鼻，可是，当对象是叶凌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况且，叶凌的说法未必就没有说服力，不如说，正是因为将她的命运观戳中了痛点，她才会如此的不屑。
而往往像是这样，她想要忽视的问题，其实才是一切的核心。
因此，她收声仔细思考了起来，同时，她对叶凌发问道：“所以，我们卜卦出的是什么呢？”
她的这次发问，直指问题的核心！
的确，如果按照叶凌所说，一切虽然是必然，是被套上了名为命运的外套，那么卜卦师所卜卦出来的结果又是什么？
仅仅就是结果的必然性？
却与卜卦师感知到的命运法则毫不相关？
“命运。”
叶凌深邃的黑眸越发明亮，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绝非是在否认命运的存在，但我想表达的意思也十分明确。”
“命运的确是存在的，可是我们卜卦师真正得到的结果，是基于一切情报的推演。”
“这就像是计算题，有了问题，有了算法，那么得到结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我想和你说的是，对于有些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那么他们身上的复杂度就会高到算法也无法解决最少现在的算法无法解决的程度。”
“那么对于这样的人，他所做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在命运之下的选择，可是，这未尝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再一次，他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观点。
目前，就算不是卜卦师，甚至不是修士的人都知道。
气运之子是大道选择的结果，他们的命运其实都在大道的控制之下，同时也就是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最终的结果都几乎是无法更改的，唯有完成了大道布下的任务，他们才算是解脱。
可是现在，按照叶凌的意思，这并非是大道的安排，而是这些人自己的选择。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些付出一生，只为了完成自己使命的气运之子，就相当于无功无过在大道的层面上。
毕竟，他们是忠于自己的行动，而非是大道的任务。
可是
“你这样的说法，我不认可！”
玄姬感觉越来越离谱了，连忙出言反驳道：“那么，他们身上笼罩的，能够遮挡卜卦之术的气运先不说，我就问一点，他们为什么在完成任务之后，这层气运就消失了呢？”
的确，气运之子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可是一旦他们的使命完成，这份气运就会被天地收回，而他们再次回归普通人。
“不是这样的哦。”
叶凌再次摇了摇头，轻笑着问道：“所谓任务”
“有谁真的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的吗？”
“一切都是等到身上的气运消失之后，才会将前一个大事件视为任务吧？”
“而这样的任务，到底真的是大道的安排，还是说”
停顿了一下，看着越发迟疑的玄姬，他继续问道：“这不过是我们认为它是任务呢？”
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看待问题的时候，是以自己的角度出发，而不会有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思想。
玄姬并不是笨蛋，只是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灌输的理念，那就是气运之子的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
那么既然气运之子的命运无法改变，那么命运自然是存在的，而世间万物都在命运的操纵之下，这个观点也就成立了。
但现在，叶凌的说法正在逐步瓦解她这些年的命运观……不，就连三观都在被重塑！
此刻，她只感觉有无数的大道至理，正在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大脑。
有一种新的思想，构建出了她心中真正的命运观。
“真要说的话”
见到玄姬露出了明悟的神色，叶凌笑着说道：“我认为命运是必然的。”
“就像是”
“人被杀，就会死。”
“购物时花出的钱，会落到别人的口袋之中。”
“这些都是必然！”
“但是，我们可以选择不被杀，又可以选择不购物。”
“这些选择权其实都在我们手中，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最终没有力量，只能选择被杀和购物。”
“可一旦拥有了力量，或者说，能够支配自己的人生，那么选择权就广了。”
“我可以选择老死，也可以选择将钱捐出去，必然性是存在的，但这个过程却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而这，就是我的命运观！”
这一套长篇大论下来，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命运观。
但他也必须这么说，毕竟如果不这么说的话，他害怕玄姬无法理解。
因为他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挑战目前主流的想法了！
553.卜卦一道，通关！
“果然……”
沉思良久，玄姬抬起头，对着叶凌明媚的一笑，说道：“你是不同的！”
“反而是我，太过于执着于所谓的命运，认为命运才是一切的根源。”
“但现在仔细想想，在我从你那里知晓了熵的概念后，更加应该关注的应该是信息的本身，而非是虚无缥缈的命运。”
“是啊……”
她想是看破了什么一般，突然说道：“这世间的一切，说到底不过被冠以命运之名，都是我们人类的借口而已。”
“将失败归咎于命运，又或是将最近的倒霉称之为霉运。”
“而一旦成功，这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好运顶多是在谦虚强者的口中成为谦辞。”
“但真要说的话，不管是霉运还是好运，这都是一个人的命运。”
“可这份命运，那都是自己前面的选择。”
“是我在执迷啊！”
这一刻，她的身上散发着道韵，这是她对天地大道感悟又加深理解的表现。
“的确。”
看着这样的玄姬，叶凌笑道：“命运说到底是我们将一切事物行动的高度概括而已，它不过是个词汇。”
“如果专心于词汇本身，却忽略了这个词汇的含义与规律，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对玄姬说道：“我认为好运和霉运也不是就完全不存在。”
“打个比方，一个什么都没有学习的人，得到了一张只有选择题的试卷，那么他虽然做出了选择，但那都是他无意识的选择。”
“而这里的分数高低，其实就是他运势的体现。”
老实说，这里他更想解释为量子态，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般，这是一个可能高分也可能低分的叠加态。
但要让他一个普通人，去和玄姬解释量子力学这样高深的学科，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因此，他只能再次将运势给搬出来。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事物，其实也可以总结为客观规律，只是目前还没有相应的理论做支撑而已。
“嗯？”
听到了叶凌这新的说法，原本有些恍惚的玄姬，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她一直所坚信的理念，其实都是错误的，这对她的打击也不小，甚至可能会动摇她一直以来所构建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