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可真有活力啊……”
缓迈的声音响起,老妇人走了进来,她才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位。
“姜姨。”
即墨朝着老人点头致意,五万岁的老妖怪此刻表现地特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后生,非常符合良渚礼待人事的核心价值观。
从初夏到盛夏,他们一直借住在老妇这里,老妇的屋子算是良渚城中的豪华房了,足足包含了沿街的五座土屋,还有玉佩,丝绸,这些都暗示着这个老人身份的不同寻常。
不过即墨四人都没有去询问这件事,因为在涿鹿的十多年,让他们有些厌烦于和贵族们扯上政治上的关系。
作为拥有了太多超前知识的遗存者,无论在那里,只要展露出这些知识,总会被卷入各种各样的漩涡之中,而即使他们想要做出改变,也只能带来一些更加方便的工具,而整个社会的运作形式却依旧牢不可破。
所以他们现在更加愿意做些便利的小工具,或者研究一些医术,说不定有的时候能救救突发性休克的路人,比和一帮贵族周旋要舒服得多。
“哎,出去捕鱼啊?”
姜姨点了点头,算是回了即墨的礼,五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心底里感叹面前这个“少年”的懂礼,不由得将其和自己的几个孩孙比较了起来,不由得叹息这个少年的懂事。
“我孙子要是也像你一样知礼就好了。”
“姜姨您的孩子也很好啦,人也有一身的力气,又乐于助人,好福气啊。”
“哎,和你比起来就太小了,你看你,和我孙子一般大,就这么懂事,对自己妹妹们那么好,还有一个秀慧的伴儿,不挺好。”
“啊,这个嘛,哈哈,我运气好,运气好。”
即墨的微笑透着一点点的小尴尬,但更多的是幸福。
这样的时光,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真的是怎么也不嫌长,怎么也不嫌无聊。
这一百二十三年,却比那不为人知的五万年更加充实。
“你小子就偷着乐!”
老太太笑骂了一声,将一叠织好的麻布递了过来,姜家媳妇织的,相貌很好,良渚一绝,据说为了这个儿媳妇姜老太花了不少心思。
“你去抓鱼,别忘了给殿儿他们带些吃的。”
殿儿是姜老太的孩子,家中的长子,现在已经带着他的儿子在良渚外的河道上筑坝,虽说他那一辈就他一个孩儿,不过这家伙开枝散叶的本事相当厉害,不过三十四岁,他的长子就已经能扛着锄头跟着他一起去劳作了,剩下还有三个捣蛋精特别擅长搞事,如果在加上丹朱作为反应物,苍玄作为催化剂,那么整个良渚都会响起一片追打小孩的闹声。
幸运的是苍玄总会睡懒觉,不幸的是每次都是即墨负责道歉,再把这帮小家伙提溜回家。
请不要在意为什么总是即墨负责收拾烂摊子,你可以把这当作一个设定。
关上门,将这叠麻布夹在腋下,刚准备出发,就见三个高矮不一的小鬼窜了过来。
“墨叔墨叔!你是要去找我爸爸和哥哥了吗?”
其中最高的那个首先喊了出来,咧着大大的笑,可以看到还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
另外还有一个男孩跟在他身边,捧着一张比脸还大的饼,一个才四岁的小丫头趴在缺门牙的背上,挂出来一条长长的鼻涕。
“是啊,还有,别叫我叔,我和你大哥一般年岁。”
某个老妖怪恬不知耻地吹嘘着。
“好的墨叔,知道了墨叔,墨叔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缺门牙不为所动。
“不行,那儿太危险,更何况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有什么用?”
“可墨叔你不也是细胳膊细腿的吗?男人就应该像我大哥一样,黑黑壮壮的才好!才有女孩子喜欢!”
缺门牙这么骄傲地喊着,还颇有些鄙夷地看着即墨有些纤瘦的身材:
“我大哥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
“哟?”
即墨笑了,回过头赏了这个缺门牙一脑袋崩,翻了个白眼:
“我也不用打死老虎,能把你逮回来就行。乖,找你妈去,别让你妈整天操心你在哪里。”
“哦……”
缺门牙捂着脑袋,撅着嘴,缩着头回了住的土屋,等即墨转过身,又把头探出来,看着即墨的背影,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夹着麻布,即墨就走上了行程,先是在离屋子七十二步的地方找到了买早餐的老汉,说是早餐摊但实际上就是在自家门口挖了个坑,里面装些炭火用来烤饼,便算是个店了。
即墨在这里用那叠麻布买了七张大饼,找了两把粗盐和五颗茭白。
这饼还是即墨特意改造过做法的,更加好吃了些,当然,也带动了老头饼摊的客流量。
老头实诚,每次都多给即墨两张。
右行七十七步,那一家是买饭团的,做饭团的那个少妇贼抠门,能做实心的绝不做夹心的,做的大的绝对是空心的,即墨只能挑五个最实沉的又最小的,付了两颗茭白半撮粗盐,讨价还价了半天才从少妇那里要来了一顶荷叶做包扎才作罢。
等忙活这些要带到堤坝的早餐,即墨又往回走了。
他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不。
只见他走到摆在街角晒着的芦苇柴草那里,手探进去,拨弄了几下,捞了个缺牙门出来。
不理这小子的求饶,径直把他提了回去,姜家媳妇见自己的二娃子又被提了回来,早有准备地拿了根藤条,等即墨走出去关上门,就听到里面响起了缺牙门的哭号。
贼大声的那种。
“切,跟我玩捉迷藏?”
即墨轻蔑一笑,潇洒离去。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