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他瞧见林怜在旁边四处张望，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围观老人当中老头居多，而且都有些闲钱，包括之前误以为包兴是非洲人的练单杠耳背老人在内，人老心花花，特别看重“固精守阳”这一功效，长命百岁倒是次要的，更希望重振雄风。
“这个……刘大师这藏传神药怎么卖啊？”
有一个老人扯着公鸭嗓高声问，陆瑟严重怀疑这是刘千鹏事先收买的托儿。
“卖？我们不是来赚大家钱的！”刘千鹏做出高风亮节的样子，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卖！今天我们带来的药全都免费赠送给各位！实在不够的话，再给没分到的老寿星紧急调配一车过来，顶多付一些调配费就可以了……”
看到这里陆瑟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毫无新意的街头卖假药骗术，养老院肯让刘千鹏进来，搞不好也是收受了不少贿赂。
直到这时林怜才惊讶地捂住了嘴：“穿唐装的好像是以前的副校长刘千先生啊！”
陆瑟实在难以忍住吐槽的欲望：“人家叫刘千鹏！刘谦是变魔术的！”
刘千鹏和释宝刹表演完毕后，刘千鹏双手背在身后笑容满面，释宝刹擦了擦头上的汗负责给老人们发药。抢免费药时老人们特别激动，有两个捂住心脏好像要犯病立即去世，吓得工作人员赶快过去搀扶。
然而当刘千鹏的目光不经意转到陆瑟这边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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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老年复仇者联盟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刘千鹏阴沉着脸走向陆瑟，“你小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陆瑟不慌不忙，眼镜反射着白光道：“怎么不敢？你有那么多证据落在我手里，反倒是你不太敢见我吧？”
刘千鹏用眼角余光看见老人们正在争抢免费神药，并未注意自己这边，于是哼了一声道：
“那些事已经通过别的渠道泄露出去，让我引咎辞职了，我还怕你作甚？总之没有你黑进电脑系统，我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咱俩的帐总有一天要算，我和你势不两立！”
陆瑟正要回应，却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从口袋里拿出非智能机，看见发信人是焦青青。
【陆瑟，书法协会会长庞大海朝你那边去了，保安不让我进，在我绕进来之前，你要坚持住啊！】
12级智能生物板起了脸，心想光是刘千鹏一个还不够，庞大海竟然也来凑热闹！
在另一个次元里，刘千鹏搞不好真是何其美校长的儿子，而本次元里庞大海已经是青姿集团董事长任鸿德的好友。
有这两层关系在，陆瑟不打算把关系弄得太僵，得省下精力来对付林氏集团。
这时林怜怀着毫不虚假的笑容开口道：“刘……刘副校长，好久没见，您过得还好吗？您的这些藏传神药也卖给我一些吧，我爸爸身体虚，可能需要进补一下的。”
刘千鹏看了看当初就让自己不知道怎样应对的见习修女，从背后抽出来一只胖手摆了摆：
“林……林二小姐，你父亲年纪不大，我这些药都是给老人专门调制的，不怎么适合他，另外只要林总想要，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也是取之不尽吧？哪里需要我献丑？”
包兴之前在冬山一中上学，跟做过冬山一中校长的刘千鹏没少冲突，准确的讲，是没少被刘千鹏敲头罚站。
此时此刻，包兴想起鲁迅说过要“痛打落水狗”，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胸膛，讽刺道：
“刘副校长是害怕林氏集团董事长吃了假药，出现不良反应，才不敢卖给林怜，担心付不起那个责任吧！”
刘千鹏瞪了包兴一眼，包兴直往陆瑟身后躲。
“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而且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刘副校长了，现在我做回老本行，是武术界的刘大师！”
“陆瑟！陆瑟在哪儿呢？你给我出来！你撕了《兰亭序》书帖，你女朋友又在我车上乱涂乱画，我饶不了你！！”
一听就知道是庞大海到了，庞大海在养老院里似乎是有不少熟人，他这一嚷，有三五个老头从人群中间挤了出来。
“老庞你说什么？他就是撕碎了王羲之《兰亭序》真迹的陆瑟？”
“好哇这小子损毁不世之宝，还看不起书法协会，我们一定帮老庞你出这口恶气！”
还有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用戏腔叫道：“八大协会同气连枝，今天我也要代表戏曲协会惩罚他！”
这阵势一出，把陆瑟吓了一跳，首先他没料到养老院居然是八大协会的大本营，其次，这些声称要收拾他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
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用出手打陆瑟，只要就地一躺，说是陆瑟给他们气的，陆瑟的东极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就得立即赔到破产，让林琴不战而胜。
“等等！大家冷静！”陆瑟叫停道，“我不小心扯坏的只是无名氏临摹的《兰亭序》书帖，跟王羲之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还有你们再不去抢药，藏传神药就该被抢光了！”
一个往前站的老头哼道：“免费药早就抢光了，我们在等刘大师调车过来呢，反正老庞说了，你撕坏了疑似王羲之真迹的国宝，而且还是当着书法协会会长的面……不可原谅！应该上炮烙，下虿盆！”
林怜眨眨眼睛疑惑道：“我知道炮烙是妲己发明用来烤人的，可菜盆是什么东西？把人烤好之后卷着生菜吃吗？”
包兴见林怜表情淡定还隐含着一丝欢快，心想咱们都要被围攻了你咋不着急？但还是抽空解释道：
“那不是菜盆，是虿盆，陆瑟告诉过我，当年纣王命令嫔妃们跳脱衣舞，有七十二人不愿意跳，就被丢进充满蛇蝎的深坑里面喂了毒虫，后世就称之为【虿盆之刑】了。”
林怜若有所悟，她灵机一动，忽然双手拢在嘴边，冲着渐渐被老人们包围的陆瑟喊道：
“不要怕！你只要给老人们表演一段脱衣舞，应该就不用下虿盆了！！”
包兴几乎绝倒，陆瑟额上淌下一滴冷汗，老人们表情难以形容。
“给我们表演脱衣舞是什么意思？我当年可是舞蹈协会的台柱！陆瑟你是不是平时也说过舞蹈协会的坏话，说我们的水平还不如脱衣舞？”
陆瑟心道你的脑补能力也太强了！这时戏曲协会的老太太念口白道：“凭空污人家清白！俺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怎会看你这小辈跳脱衣之舞！”
老不正经的健壮老人手里拿着抢来的免费药，低声道：“让你跳舞有什么意思？倒是跟你一起来的修女万一肯跳……”
话未说完，不知被谁被绊了一跤，下巴正好磕在台阶上，疼得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纵是他经常锻炼也好悬没死了。
活动室里的老人们推推搡搡，有的声讨陆瑟，有的在问免费药还有没有，有的被挤倒了爬不起来，有的胸闷，有的气短，有的在吃救心丸……
几个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中止了刘千鹏和释宝刹的神药派发活动（刘、释都很不高兴），又好劝歹劝，让老人们尽量保持镇静。
这么大动静，难免传到相邻休息大厅里，爱丽丝的“耄耋精怪”模特也起身来看热闹，爱丽丝没能画完，噘着小嘴用小碎步跟了过来。
“老大爷，您再坚持一会儿，爱丽丝画完给您买新鞋还不行吗？”
在爱丽丝后面，郁博士兴高采烈地带着B-12赶了过来。
他见老人们乱成一团，工作人员光是维护秩序就手忙脚乱，没人给犯病的老人送药，正是智能机器人表现的大好机会。
“不要怕！”郁博士很没同情心地容光焕发道，“AM科技公司的送药机器人来拯救世界了！”
B-12开始在老人中间乱转，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哪个老人需要药物，老人们也没有养成从机器人托盘里取药的习惯，结果不但没帮上忙，反倒让场面更加混乱。
一个没见过B-12的老人迎面遇上这个亮闪闪的铁家伙，还以为是美帝国主义派来的杀人兵器，惊叫一声差点当场嗝屁。
庞大海也在人潮中被挤得够呛，不过他还是翘着脚对陆瑟（可能的方向）吼道：“陆瑟！王羲之真迹你这辈子都赔不起！你先赔我车！你女朋友画的就相当于你画的！”
陆瑟在一片嘈杂当中没有听清，但是爱丽丝像小松鼠一样“扑棱”竖起了耳朵。
“什么？爱丽丝是画画了，但是又没在你的车上画！凭什么要顾问赔你钱？如果真是爱丽丝的错，爱丽丝会自己赔给你的！”
这时林怜好不容易挤到爱丽丝面前，护着爱丽丝要把她往人群外面拖。
爱丽丝见陆瑟还在漩涡中心，摇着头坚决不肯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林怜的清澈双眸中写满了困惑，“好像是一部分老人要求陆瑟跳脱衣舞，另一部分又不同意……”
爱丽丝一听，满头金毛既像是碰到了静电，又像是要变成超级赛亚人，气得把画夹和画笔都丢在地上了。
“这里的老人怎么这么无耻！顾问就算宽衣解带也是给爱丽丝做模……总之这个养老院恐怕是收容老流氓和碰瓷惯犯的地方，咱们想办法救出顾问就马上撤退，然后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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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总得有人死一死
恰好释宝刹保护着刚认的师傅刘千鹏挤出人群，从淘宝上买的武僧鞋差点没踩到爱丽丝。
“站住！”爱丽丝叫道，“去帮我把顾问……把陆瑟救出来，会给你报酬的！”
释宝刹听到“报酬”二字眼睛一亮，刘千鹏却道：“陆瑟是我的对头，怎么可能救他？挤死才好！”
说完这些才发现林怜也站在旁边，很失望地看着青姿学园前任副校长，刘千鹏不由微感尴尬，不过覆水难收，说了也就说了。
“怎么，你也是陆瑟的对头？”
庞大海被人流挤得不由自主，如果他的大肚子里有孩子，估计早就被“人流”了。他莫名跑到刘千鹏的旁边，大可以唱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或者“是谁～是谁送我来到你身边”。
刘千鹏方才听到了庞大海和陆瑟的对话，知道庞大海是书法协会会长还跟陆瑟有仇，这送上门的盟友不能不巴结。
“庞会长，我久仰大名，书法什么的我是个初学者，但是非常羡慕书法大家，平日里敬字惜纸……没想到陆瑟竟然以折磨书法爱好者为目的撕毁王羲之真迹，实在是罪不容赦！还以为他罗织证据，威胁我诬陷我之后，就该恶贯满盈得到惩罚了呢！”
养老院的一片鸡飞狗跳之中，庞大海早就失去了冷静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原来陆瑟以前就不是个好东西吗？咱们老一辈兢兢业业，俯首甘为孺子牛，没想到培养出来的新一代任性胡为，道德水平令人发指！必须给他们教训才行！”
“恐怕普通的教训都不够。”刘千鹏煽风点火，“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庞会长，咱们不如找个茶楼一叙？”
庞大海往陆瑟的方向看了看，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即使是想让陆瑟赔自己汽车清洗费，一时也挤不过去。
于是庞大海一咬牙：“好吧，就暂时放过陆瑟，咱们先出去聊一聊。”
释宝刹护送着刘千鹏、庞大海往活动室外面走，爱丽丝数次试图打断他们的交谈都被无视，现在只好冲着他们的背影拉眼角、伸舌头做鬼脸。
“这些人真讨厌！倚老卖老！诅咒你们100年都买不到合适的鞋子！”
与此同时，陆瑟和包兴被十几个老人挤在中间，有书法协会的，有曲艺协会的，有舞蹈协会的，有民俗协会的，也有什么都不会以为能从陆瑟那里领到免费药的。
“哎哟！”“妈呀！”
包兴被挤得呲牙咧嘴，他回头看向仍保持相对镇静的陆瑟：“快想点办法啊！再不想办法我就变成糯米饼了！”
“你变不成糯米饼，顶多是黑芝麻饼。”
吐槽了一句后，陆瑟调整好爆音手表，将震动档位开至最大，然后抓住包兴一只胳膊，哑着嗓子道：
“跟着震动全身，别光靠爆音手表，你也要自己动！”
包兴不明白陆瑟的用意，但还是打摆子一样全身震颤起来，爆音手表在最大档位很快耗光了电能，所幸包兴很快掌握了羊癫疯的秘诀。
“大家小心！地板漏电！有人触电了！”
陆瑟此言一出，周围十几名老人都往后一撤，他们或是想凑热闹，或是搞不清楚状况，但任谁都不想死。
尤其是包兴姿势扭曲，浑身巨震，像极了触电，为了装得更像他还翻起了白眼。
“哎呀老天爷啊！”一个老太太悟住眼睛道，“这恐怕是没救了吧？”
“快散开！这小子被电得都变成炭黑色了！”
依靠陆瑟的主意和包兴的表演，两人终于突破重围，瞅个冷子快速跑出圈外，和等待多时的爱丽丝和林怜会合。
林怜比爱丽丝高出许多，发现局势变化也要早得多，她事先弯腰捡起了爱丽丝的画夹（对巨乳星人来说弯腰真的很费力）。画夹虽然被踩上了脚印，毕竟里面有金发萝莉的劳动成果。
“话说，”林怜很珍惜地把画夹抱在胸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似的，“咱们现在回休息厅，教老人们上网还来得及吗？”
陆瑟回头看了看，目力所及中，有三名老人僵直在地板上，由工作人员满头大汗的做心肺复苏。
“那个，咱们这次‘银发关怀’活动不变成‘临终关怀’就不错了，但这也不是咱们的责任，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爱丽丝嘟嘴道：“会有老人死掉，跟林琴、林怜穿得像黑白无常也有一定关系吧？”
虽然被挖苦，林怜还是把画夹还给了爱丽丝，爱丽丝看到林怜胸口上蹭到了赃脚印痕迹，稍微有些抱歉。
“那个……谢谢你帮爱丽丝捡画夹。爱丽丝是大人不会欠你的人情，现在就帮你去找林琴，然后一块儿回学校吧！”
※※※
进入养老院不久，林琴就对陆瑟、包兴教授老人们上网感到无聊，自己一个人悄悄走出了大厅，来到了跟大厅相通的避风庭院。
有人说猫能预知人类的死亡，林琴在梦境中做过黑猫，又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她对“死亡”也有相当的敏感度。
“大厅里有2个老人大概挺不过这周了吧？但是让他们不要把珍贵的时间花在学习上网上，他们也不会听。”
高跟鞋走起路来毕竟比学生鞋要累，林琴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在树荫中将右脚的鞋脱下一半，揉了揉被黑丝包裹的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