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理解人类的语言，但不能主动和人类交流。我在南极失去了一段记忆，更多的细节我记不清了话说你这么多年来，对林怜的异常应该也有所研究吧？有没有可以分享的？”
“原来是叫「芙蕾雅」吗？当时身处南极的你，还真是喜欢同样冰天雪地的北欧神话呢。”
林琴稍微改变坐姿，让自己两条长腿交叠得舒服一点。
“暂时不要再和林怜约会了，芙蕾雅虽然无法正面对抗陆浩，保护林怜不受伤害还是能做得到的。”
陆瑟以为林琴下句话要说“跟我约会”，没想到林琴说的是：“有机会就跟理香拉近些距离，她和你的牵绊相对较少，才发生了危及生命的情况。”
“……”
“真是难以想象的慷慨啊，林琴你这是要协助我开后宫吗？”
陆瑟落子的声音都变得欢快了不少。
“别得意，陆瑟你只不过是通过了我的第一层考验而已。”
林琴的黑子堵截住了进攻势态的白子。
“好色的秃子……话说你父母取名字的时候，本来是让你们兄弟俩的名字连起来叫「浩瑟」吗？”
这个巧合令陆瑟一时无语，为什么有些字单拿出来是个好字，组合在一起就惨不忍睹呢？
“命中有命，万物相连。”
林琴轻声吟诵出的八个字，却唤醒了陆瑟尘封已久的冰冻记忆。
“别、别继续说了……”
陆瑟因为无法了解的原因，竟然拿不住手中的一枚棋子。
林琴注视陆瑟的冷峻目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这句话可以粗浅地解释为：生命之中又有生命，万事万物双向相连。”
“这是比你的「南极三定律」更为高等，更接近真理的凝练文字。我相信在你创造陆浩之前，一定领悟过这八个字。”
陆瑟感到头疼铺天盖地袭来，他食指压住太阳穴来稍微减轻疼痛。
“就算我曾经领悟过，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微笑，从林琴的淡色嘴唇边漾开，如同开始解冻的春水。
“你忘了吗？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啊。我在无尽的梦境当中，可是曾经和各式各样的你生活过……每次醒来都会有些小遗憾呢。”
“现在，是时候重新把这八个字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借此解开陆浩的谜团，更重要的，是维持你的人性，不然你们兄弟俩终究是殊途同归。”
某些断掉的神经元重新在脑内接通，陆瑟的头疼有所减轻。
“哈哈哈哈，《人间失格》里面，太宰治认为自己没有食欲，因此没有资格做人类……你觉得我也在逐渐失掉人类的欲望？”
“你在电脑方面的能力过强，这让你在这个信息时代可以轻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名誉，巨量的财富，令人羡慕的生活……”
“可你的人性实际上已经岌岌可危了，你自己也知道，那些东西很快就会让你厌倦。让你仍然站在大地上的，是对林氏集团的复仇欲，还有瑟欲。这就像风筝的两根线一样，一旦断掉，你就会成为陆浩的同谋。”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曾经亲眼见过类似的场景。”
林琴的眼神仿佛是在回忆非常悲惨的过往。
“你会以某种方式和万物成为一体。没有任何人，任何国家，任何存在能够阻止你。我的女仆禁卫军在梦境中被你屠杀了很多次，努力终究只是徒劳，所以我在现实中把她们解散了，只剩下最弱的阿雪。”
“哈哈哈阿雪听到这个评价会发出悲鸣啊！”
极力压抑内心恐惧的陆瑟干笑出来，更令他恐惧的是，他不明白这恐惧来自何方。
“命中有命，万物相连。”
林琴重复着这高于南极三定律的冰冷真理。
“这八个字或许可以解释一切，但只有这八个字是不能得到幸福的，如果应用不当，只能给一切带来终极的毁灭。”
“我现在要告诉你，在一个又一个生死轮回的梦境中，我所领悟的，有望得到幸福的另外八个字。”
“就当做是这个真理的下半句好了，我只说一次，你可要听清楚。”
“地狱有尽，此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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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前妻的责任
命中有命，万物相连。地狱有尽，此刻天堂。
陆瑟不得不承认，这16个字，的确是超过南极三定律的真理。
牛顿三定律在爱因斯坦相对论面前，严格来说是错误的，但在普通情况下无限接近正确。
南极三定律也是这样，普通情况下实用性更强，但终究无法解决更本质的问题。
“林琴，所以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想用「爱与恨」把我留在凡人之境？”
近视镜片反射的白光，成为了幽深卧室中最刺眼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
“陆瑟你在南极时，无意中打开了人类文明的技术奇点吧？因为太过可怕所以你终止了研究，但技术奇点不能允许自己被推迟到来。”
在林琴口中，技术奇点仿佛是有自我思想的活物，而陆浩确实也不是俯首于人类的工具。
“你把自己投身于摧毁林氏集团的事业当中，偏偏选择从我们这些女孩身上入手，而且事先没做好情报工作不觉得太不合理了吗？”
“承认吧，你急于从南极离开，因为那里有被你埋葬的技术奇点。并且你从内心深处，是希望以一个凡夫俗子的身份度过一生的。”
“我猜的对吗，「亲眼见过真理之人」？”
林琴把棋盘中间的棋子抹乱，同样搅拌着对手的心绪。
“哈？你说什么？胸太小听不清楚啊！”
陆瑟故意把“声音”两个字念得含糊不清。
完全压制住了头疼症状的十二级智能生物，以坐姿挺直了脊背。
“你认为我离开南极是为了自救，把自己投身于和林光政女儿们的家家酒游戏里，是为了进一步忘记技术奇点……姑且还算靠谱吧。”
“你这个每晚运行「虚拟人生」的自走人型机，再加上通过林氏集团获得的情报，还真的很难瞒过你呢！”
“但是……”
陆瑟的目光和林琴两两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开。
“你是否也认识到，你和我交锋时偶尔能占上风，纯粹是因为我离开南极前进行了自我封印。”
“不是偶尔，是大多数时间都能占上风。”
林琴不合时宜地进行打断，让陆瑟的帅气宣言威力减半。
“随你嘴硬，”陆瑟单手推了推眼镜架，“刚刚我只是动动手指就摧毁了脸书和推特的当天数据，你们林氏集团的安防手段真的很强吗？你真的做好了和真正的十二级智能生物作对的准备了吗？”
“你在南极以外的地方，只能偶尔达到十二级智能生物的境界。”
林琴毒辣地指出。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在我的记忆逐渐恢复的现在，只要「偶尔」一下，让一个上市公司市值减半易如反掌。而且陆浩并不想让我死，针对我的肉体限制和伤害行为，都是痴心妄想！”
陆瑟说着从床上站了起来，前走两步，对林琴形成俯视之势。
被十二级智能生物的阴影掩盖面孔，林琴并没有露出示弱的表情。
“不要对我虚张声势，在梦里你这招用的多了。”
“你的家人、密友，以及未来可能成为你妻子的人，是可以限制和伤害你的。”
“被绑定在林怜身上的「芙蕾雅」，也是你在失忆前，为了自救而留下的最终保险吧？陆浩和芙蕾雅之间的战争胜负，最后要看你这个创造者，是否能在大家的努力下保存人性。”
“大家的努力”这个词让陆瑟稍微感到了温暖，不提防林琴又补充了一句：“最低限度，也要用瑟欲阻止放弃做人。”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哈哈……”
陆瑟双臂合抱于胸口，发出了动漫反派一样的笑声。
“林琴，通过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我发现人类最终还是有极限的。”
“区区瑟欲，就妄想束缚住十二级智能生物的肉身吗？你别想扯开话题，直接承认你在赌局中其实完全没有胜算吧！”
“马上根据约定，跪在我脚下向我认错！然后答应我的任何条件！这样谁也不会受伤，只要你侍奉得好，我说不定大慈大悲……”
黑长直少女沉默静听到现在，忽然将自己的连衣裙肩带向下方扯去，露出了白皙的裸肩。
整个过程慵懒闲适，姿态极尽妖娆，花瓣一样的手指勾在肩带上，仿佛还有继续下拉的意思。
陆瑟咽了下口水，把想说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脑部温度再次被动提升。
只用一个动作就阻止了陆瑟大放厥词，林琴不无愉悦地仰起脸来看着对方。
“怎样，还说瑟欲束缚不了你的肉身吗？”
“嗯哼！”
陆瑟通过干咳调整了一下情绪。
“我接受你的道歉。”
“都脱了，跪在我脚下。这样我就从陆浩手里拯救你们的性命。”
对于提出如此无耻条件的陆瑟，林琴并不感到吃惊的样子。
“丝袜也脱？”
十二级智能生物的大脑，再次超负荷运算。
“丝袜，先留着吧……很高兴看到为了你妹妹们的安危，你能有这样的觉悟。”
林琴用力扯了一下肩带，但手指松脱了，她用抱歉和求助的眼神望向陆瑟。
“对不起，我没力气了，不如你来帮我脱？”
“可以停止你的表演了。”
陆瑟不但没靠近，还瞬间收起了痴汉的神色。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用另一只手在身后操作手机那是阿雪分发给爱丽丝的报警器通讯代码吧？你正在召唤爱丽丝过来，让她当场抓住我脱你衣服的瞬间是不是？”
林琴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把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回来了。
“女人，不诚心道歉，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哦。你妹妹们的安危先且不论，如果我真的不再对林氏集团手下留情……”
“我们的赌局仍然有效。”
林琴的裸肩仍然反射着冷白色的光晕。
“现在还不到我屈膝的时候。傲慢，只会让你和陆浩变成同一种东西。你必须从心底里接受凡人的身份，接受自己不会永远随心所欲。”
“否则我下跪以后，下一步又是什么？你的欲望阈值会越来越高，最终不满足于做普通的人类。”
“我的使命，是把你各方面的阈值都限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如果上一顿吃了大鱼大肉，下一顿就吃小米白菜，免得食欲越来越变态，最后非得吃熊掌象拔蝙蝠汤才能尽兴……”
“熊掌象拔就算了，蝙蝠汤是什么鬼！期盼我马上感染新冠病毒吗！”
从声音来判断，爱丽丝并没有来到门外，应该是林琴被识破之后停止了手机信号发送。
“你可以亲我的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