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冬妮海依视觉受限，后脚跟撞上拉杆箱的瞬间，杨刃再次以难以置信的快速绕到她身后，端平的匕首在剧烈移动中抖都不抖。
“嗤！！”
杨刃割开了女孩的喉咙，随着匕首的动作，几滴鲜血甩在了陆瑟的眼镜片上。
视线蒙上了一层血色，整个世界也是一样，陆瑟感到自己狂跳的心脏被丢进了荆棘丛中，一切言语在此时失去了意义。
竟然连胁迫的步骤也省略掉，直接以杀死对方为目标。
之所以采用割喉而不是背刺，是因为经验来自于和猛兽战斗，一定要确保一击毙命吗？
杨刃把失去了力量的冬妮海依向前推倒，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
他对自己有绝对自信，在割喉时，他的确感觉到了从刀锋传回的，切开软组织并接触硬物的触感。
割开皮肉，破坏气管外的环状软骨和杀鸡并没有本质不同。
当伤口处的血液流入气管，被割喉的人会在疼痛与恐惧中死于窒息和空气栓塞。
基于这一点，即便冬妮海依跪在地上没有彻底倒下，她也仅仅能绝望地用双手压住伤口，略微延缓死亡的到来。
除非有一整套医疗团队现场待命，否则没有任何急救的希望。
杨刃将伤口割得足够深，在他眼里冬妮海依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样，奥丁应该就能满意，世杰就不会再被盯上了吧……
冬妮海依脸色惨白，陆瑟不敢接触她的视线，只是冲着她摆了摆手。
喉咙上被割了一个大口子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话的。
如果不是自己带她出来，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敢直面奥丁，就不会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这些自责的话，从冬妮海依跪倒时，便在陆瑟心中轰炸了无数遍。
行李箱倾倒在女孩脚边，外壳破损，隐约可以看到散落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在舞会上穿的黑色晚礼服。
虽然身材高大，但冬妮海依只比自己大两个月啊！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此逝去？
因为行事公正、助人为乐而受到许多人爱戴，可冬妮海依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她出生于严酷的大山，本不该在都市的混凝土丛林里迎来命途的终点。
“杨刃，你疯了吗！你以为这样做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握着沾血的匕首，杨刃越过身体逐渐僵硬的冬妮海依，向陆瑟走近。
“我怎么样不重要。这无关私人仇恨，只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在你面前。”
陆瑟用手指擦去眼镜上的血。这是冬妮海依的血，这是曾经跟自己有许多互动的，值得信任的女孩的血。虽然从来没有获得过“未婚妻”这样的头衔，但此时此刻陆瑟愿意付出一切换取她活过来。
“有必要……为了金世杰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身体颤抖，咬牙切齿，眼睛下方的肌肉抽搐不止。
杨刃将匕首放低，目光却朝向夜空，只是没有寻得他想找的月亮。
“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事。警察可以抓我去给她偿命。”
“你们……你们两个人的命加在一起，也没有冬妮的命有价值！”
很快，警笛声由远而近。杨刃并未逃跑，他双手垂低，一副完成使命、任人处置的表现。
交警和刑警几乎同时来到现场，其中一个下车的警察，是在金家小别墅外盯梢的民警小张。
“放下凶器！把手举起来！”
杨刃听从指示丢掉匕首，缓缓将双手背在脑后。然而被重重包围，戴上手铐的他，嘴角带着仿佛胜利者的微笑。
直到陆瑟伸手去搀地上的冬妮海依。
“吓死我了，刚开始我还真以为……多亏你看懂了我不让你起来的手势，不然杨刃就该补刀了。”
杨刃猛然回头，看见冬妮海依竟然不需他人搀扶就站了起来，虽然女孩仍然脸色发白，但在灯光下细看，她的颈部伤口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大。
“这怎么可能……”
冬妮海依感伤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那是她为纪念老死的宠物土狗，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狗项圈。
杨刃的刀锋在项圈中央留下了横向裂口，也切开了冬妮海依的浅层皮肉，但是项圈上的金属卡扣阻止了匕首的进一步入侵。
这项圈原本藏在领带锋略微旋转，又在一瞬间给了杨刃切开气管的错觉。
“我家的大黄，就算是死后也在帮我呢……”
【1161】弃子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原定第二天举办的生日舞会被林琴取消。
“延期举办也可以，我家在墨西哥的别墅比这边还大，正好增加点异国情调。”
冬妮海依虽然是陆瑟这边的人，但她也是理香的原室友，理香刚来中国时得到过不少照顾。
对自己妹妹好的人，自然也要给予一定照顾，尽管林琴现在表面上跟理香成了情敌吧……
当然，跟生日舞会被推迟这种事比起来，陆瑟对于杨刃和金世杰的落网更加记忆犹新。
杨刃得知冬妮海依的狗项圈救了她一命，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满腔的愤恨无处释放。
“陆瑟……你之前朝冬妮海依摆手，是暗示她不要站起来？你刚才的全部表现都是演技？”
警察在勘测现场，收集证据，还有人过来确认冬妮海依的伤势。
“不全是演技。”陆瑟实话实说，“我的确很后悔冬妮因为我遇上这种事。后面的表演只能说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把我原本的情绪释放出来而已。”
“……”
杨刃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看见民警小张开始对地上的证物运动鞋拍照。
“这违禁动物制品是我的收藏，跟世杰无关。”
不等警方盘问，杨刃就主动承认了犯罪，并且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时得到通知的马警官坐另一辆警车赶来了，他下车以后看到现场净是熟人。
“杨刃从金家别墅跑出来销毁证据，还动手伤人吗？陆瑟，我们会送你同学去医院，你得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会全面配合调查，马上送冬妮去医院吧。”
陆瑟给了冬妮海依一个“一切放心”的眼神，目送她上了一辆警车。
这辆车刚开走，金世杰和他的几名保镖便坐着一辆豪车到了现场，金世杰急匆匆地跳下车，不顾保镖的阻拦往杨刃这边挤。
“杨刃！你不要紧吧？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不过是出了点交通意外而已，有受害者的话我们赔钱就可以了！”
看来金世杰的情报仅限于杨刃的摩托车出了交通事故。
马警官看了金世杰一眼，冷冷道：“陆瑟跟我说杨刃涉嫌杀人未遂，这可比买卖非法动物制品和交通事故重多了。”
小张走到马警官身边，小声说：“查过违章摄像头了，陆瑟说的基本属实。”
金世杰脸色瞬间变白，他把目光望向背对这边，正要被送上警车的杨刃。
“杨刃你何苦做到这个地步？不就是非法动物制品吗？我们可以……”
“跟世杰你没关系！”
杨刃猛然回头痛斥，不知内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俩不共戴天。
“非法动物制品也好，杀人未遂也好，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世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随便跟来！”
金世杰的确不知道奥丁的事，也不知道杨刃受到了奥丁的胁迫，但他即便再笨，也明白杨刃这是要自己扛下所有罪名。
“杨刃……你、你怎么这样……是我犯了错却要拖累你……”
陆瑟能理解金世杰为什么伤心，杨刃比金世杰大一岁，满18岁需要负完全法律责任，但他明知如此却不愿意跟金世杰分担罪名。
现场噪杂，忽高忽低的警笛声令人心烦意乱，而警灯的红蓝炫光映照在人的脸上、身上，形成了仿佛毕加索抽象画般的现实剥离感。
在内心和外界的双重混乱下，金世杰难掩悲伤，很快开始抹泪。
“杨刃！你、你对我太好了！你等一等，我绝对会想办法捞你出来的！”
杨刃一半身子被推进警车，他最后朝金世杰望了一眼。
“我只是为自己这么做的，跟你没关系。”
这……难道是那句“毁灭你与你何干”的反向操作版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要跟金世杰撇清关系，你们俩是基到发紫的真爱啊！
陆瑟这个旁观者都作如此想法，当事人金世杰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随着载有杨刃的警车开动，金世杰心情爆炸，聚拢双手在嘴边大哭着高喊：
“约好了，等放出来以后，咱们俩再一起快快乐乐地吃保护动物啊！！”
我擦，你们这是打算放出来后马上又进去吧！
放下马警官跟金世杰说，也需要他去警局协助调查不提，总之这就是杨刃和金世杰在冬山市的落幕了。
杨刃被警方羁押即将提起公诉，虽然他一人认下了全部罪责，但金世杰无论怎样都没法继续呆在青姿学园，于是办理了停学手续。
高二（7）班的甩手班长停学，冷面厨神锒铛入狱，不少女生参加的“金杨亲卫队”也不得不宣告解散。
“怎么这样……吃点野生动物怎么了，人不吃也要被其他动物吃！”
仿佛追星脑残粉一样三观稀碎，有些人的言论好像是可以合法吃大熊猫一样。
“为什么要替金世杰扛下罪名？金世杰又没有杨刃长得帅，金世杰应该替杨刃扛下罪名才对！”
“听说陆瑟和冬妮海依当时在现场，杨刃哥哥别是被陆瑟陷害的吧？”
“那个，冬妮海依确实是受伤了，有人说是杨刃向她求爱不成由爱生恨……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大女人啊！”
非常不合时宜，在何校长指示要低调处理此事的时候，南宫梦觉得高二（7）班出了这种事，标志着她完全在“哪个班的荣誉多”赌局中赢了甄世强。
“哈哈哈哈看看你们班！学生入狱班长退学，正好是高二学期结束的时候！按照约定，甄世强你要向我下跪认错，还要送锦旗，承认自己是自不量力的卑鄙小人！”
因为何校长的干预，南宫梦没有得到“我是卑鄙小人”这样的锦旗，但甄世强的气焰的确是被彻底打压下去了，他在路上看见南宫梦都绕着走。
※※※
海上花号，密室。
机器林光政开始用散步来适应自己的4型仿真身体，加入了高能量电池的设计，让他可以不必时时将充电线缆插在后背上。
面对充满信号雪花的电子屏幕，林光政停下脚步，他刚刚从脑内网络了解到杨刃的任务失败了。
“可恶！早说过不能倚靠他们！”林光政一拳砸在电子屏幕边缘，“和这些虫豸一起，怎么能搞好地球共律体呢！”
奥丁的声音从电子屏幕中响起：“听你这网络词汇，应该没少用你的大脑上视频网站吧？”
“不用急，杨刃的失败在我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杨刃和金世杰只是我扔给陆瑟的烟雾弹。”
“毕竟，我如果不给他的「普通高中生活」加些阻碍，他就可能会反过来阻碍我的计划。现在可以让你知道，我究竟渗透人类社会到了怎样的权力高层。”
随着自动门的开启，一位身着笔挺西服的银发白人老者走入密室，和以往出现在媒体闪光灯下有所不同，他既没有保镖陪同，也表现出了年近八十应有的沉沉暮气，甚至拄着一根拐杖。
“你是奥丁的副手？依我看，当副手就像当婊子一样。”
缓慢的美式英语，和林光政和奥丁之间不构成交流障碍，但言语中完全失去了发表演讲时的和缓迟疑，反倒是刻薄得直抒胸襟。
“希望你们没有骗我，真能给我永恒的青春和生命，这样哈里斯那个婊子也别想取代我了……”
【1162】还有新女儿
虽然跟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系不好，焦青青仍然是消沉了几天，这情况延续到7月12日的期末考试。
从考场出来后，焦青青连眉毛都是不及格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