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瞥了眼银钞的面额,看着十分着急的脸色顿时露出了满意的菊花笑容,“哎呀,政宗先生,您这就太客气了。对了,您这赶快收拾吧,要不要我一起收拾?”
“不用不用,麻烦小哥了。”
“那我去给您把风。”
“多谢小哥。”
狱卒离开,中年招呼了一声,附近的狱卒围了上来,一人拿一样,一下就把舒适的牢房变成了普通牢房。
中年看向了壮汉,“我们可以继续交易,明天到狱卒办公室见面,你到了会有人带你。”
“好。”壮汉应了一声,立刻起身离去。
中年坐到了牢房的土床上,想了想,又伸手摸了把泥土,把自己的衣服和脸弄乱弄脏,然后静坐角落,揉了揉脸,神色一下从从容变得落莫,看着十分苍老。
右大臣在侍卫和典狱长的带领下来到了牢房,看到以前意气风发的后辈居然落魄如斯,不由大为震撼。
以前光听说狱卒小鬼难缠,没想到居然能这么磨人,这还是当年那个怒怼左大臣、垂泪陛下不贤的青年吗?
“政宗,政宗哎,哎,可惜了啊。”右大臣招了招手,侍从将好酒好菜摆上。退到一旁,右大臣本来想让人直接离开的,但是看到这个样子的伊达政宗,不敢让侍从离开了。
万一他疯了咬人怎么办?
右大臣站的远远的,朝伊达政宗嚷嚷道:“川之国换陛下了,新的陛下将会在两天后祭祖登位。新陛下是个难得的少年英雄,励志振兴川之国,你要不要出来辅佐陛下?”
伊达政宗看了过来,眼神萎靡,声音弱弱道:“陛下,陛下愿意放我出去了吗?”
“额,这个我不知道,陛下登位并没有大赦天下的打算。”右大臣有些尴尬,自己并没有给他求情,陛下也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你可以去见见陛下,见过之后说不定就好了。”
伊达政宗沉默不语。
右大臣想了想,劝道:“陛下和孝清陛下不一样,陛下年少,雄心壮志,你有才能,陛下一定会重用你的。”
伊达政宗看了眼右大臣,有气无力道:“用时叫好,不用时说杀就杀,当大名府属臣太危险了,我只想还乡养老。”
右大臣瞪了眼伊达政宗,没好气道:“你都怼陛下了,还嚷嚷着要去火之国实现治国抱负,这陛下都不杀你,你还说什么危险?你要像其他人一样明哲保身,会那么危险吗?”
伊达政宗又不说话了。
右大臣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柔声道:“先吃点东西吧,这是盼春酒,这是南渡烤鸭,都是顶好的东西,贵的很,我平时也不怎么常吃的。”
伊达政宗慢慢挪过了身子,脏手直接抓上了整只烤鸭,费力撕下了一条腿,往嘴里直接塞。右大臣看着有点心疼,不知道心疼烤鸭还是心疼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
伊达政宗稍微好受了些。
右大臣靠近了一点,语重心长道:“你也别怪我这些年没有搭手,你被陛下问罪的时候我就帮忙劝陛下了,再多帮你,谁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我。我想过了,这一届陛下十分英明神武,你我继续联手,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在这都城呼风唤雨。你是有真才能的,我待人处事也还行...”
右大臣吧啦吧啦了一堆,嘴巴都渴了,看向酒壶。酒壶已经杯伊达政宗抓在手里,直接对着嘴巴灌了。右大臣抑郁的,只能忍着了。
伊达政宗灌了好几口,又吃下了两只鸭腿,这才慢慢道:“孝清陛下不是无后吗,新陛下是哪个国家的?”
右大臣一下来了兴致,“你猜?”
伊达政宗沉默了下,慢慢道:“风之国和火之国和陛下交恶,是最没希望的。水之国大名不正经,和孝清陛下凑不到一块。雷之国太远,鞭长莫及。大国之中,只有土之国了。但是,”
“哈哈、啊,”右大臣刚笑,就听到了【但是】,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让我猜了。”伊达政宗看了眼右大臣,继续道:“除了土之国,雷之国太远、风之国太弱,也可以排除,水之国水势反复,孝清陛下从来怕水,那就是火之国了。”
“哈哈哈哈~”右大臣终于笑开怀了。
伊达政宗皱了皱眉头。在他心中,只有火之国才是最值得的大国,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显然不是火之国。如果不是火之国,自己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吗?
“新的陛下来历不清楚,不过很有背景,他前两天刚砸了火之国大名府的大门,快把漱仁气疯了,哈哈哈哈~”
伊达政宗瞪大了眼睛。
火之国,已经衰弱至此了吗?
...这个大名倒是好胆气,有这胆气,说不定可以助我实现抱负。
第195章 歧途
“...所以,如果能够约束地主,将土地和佃农解放出来,以川之国鱼米之乡的富饶,国力绝不输于火、水两国以外的任何国家。”
大名府议政厅,清歌面见了洗漱过后的伊达政宗。他看着有些落莫,不过神色倔强,正在诉说自己的政治抱负。
清歌听着感觉不错,只是想到了夏国历史上的【王莽】,心中有些迟疑。老老实实搞工业革命,等到资本恶兽养起来,地主不是分分钟踩死,何苦直面当前主流阶级的反噬呢?
“田制改革确实不错,不过应该如何压下地主们的不满?他们如果联合起来,麻烦不小。如果其他国家趁机介入,麻烦很大。”
伊达政宗余光瞥了眼清歌,确认清歌在认真思考自己的建议后,嘴里的试探更多了,“此时改革,阻力最小,原因有三。其一,三战刚打完,各国正是无力他顾之时,此时改革,其他国家即使有心阻止,也无力他顾。其二,川之国作为风、火两国之间的上国,被战争摧残,各大地主都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久战则思定,只要做好安抚震慑,他们没有决心也没有实力反叛。其三,孝清陛下虽然乱搞,但是铲除了许多对王位有危险的存在,若无人带头,地主之流不过是陆上猪狗,不足为患...”
伊达政宗说着说着,身上冒出了一股灼灼风华,逐渐隐藏不住。
清歌不太舒服。伊达政宗的话没说尽,话语中多有试探,少有真诚。相比其他属臣,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审视,少了一点对源氏的敬畏。
这让习惯了源氏身份的清歌不太放心。
所以。
强盛的血光淹没了伊达政宗。
“愿为陛下效忠,万死不辞。”伊达政宗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地面,磕出了红印。
“先下去休息两天,休息好了找右大臣,开始熟悉政务。”
“嗨。”伊达政宗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伊达政宗刚出门口,右大臣就迎了上来,“怎么样,我们的大名值得效忠吧?”
“还...”伊达政宗心中念头转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话到嘴边打了个弯,轻声道:“确实不错,是值得效忠的陛下。”
“嘿,我就说嘛。”右大臣说着,故作熟稔地凑了上前,“你老父亲离开前给你留了东西,我带你去吧。”
伊达政宗看了眼右大臣,右大臣有些心虚,但是强撑着没有露怯,“走啊,站着干啥?”
“走吧。”伊达政宗应了一声,跟着右大臣离去。
清歌双眼倒映着伊达政宗,看着他走远,心里就像长了根刺。【别天神】并不是万能的,人只要肯努力连自己的坏习惯都能改掉,何况一个外来的思想?
“华夏,他有问题吗?”香草背着鲛肌走到了清歌身边,看向了清歌看向的人。
“没事。”清歌摇了摇头,忽然笑了一声,“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聪明人的想法更多,只要还在掌握就行。治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方方面面的事太多。我们要修行,没有那么多时间治国,治国还是需要依靠这些聪明人来做的。”
香草慢慢按下了杀机。
清歌皱了皱眉,“香草,你有点古怪,怎么杀意这么重?”
香草脸色骤然仓惶,很怕被清歌发现自己暴虐的一面。清歌脸色逐渐郑重,一把抓住香草的手,抱住了香草。
香草一下不怕了,安定下来,缓了片刻,忽然察觉到了古怪。
我怎么会怕清歌?
香草不由仔细审视自己。
“我最近确实有些烦躁...时间应该是承受王后位之后。这片天地的灵机好像一下放开了,我不用仙法和雷遁模式也能轻松汲取灵韵。每次练气都会感觉烦躁,但是身体和精神确实很舒服,压下了这种烦躁。清、华夏,有古怪!”
清歌点头,思忖片刻,没有想到合理的解释,干脆换上白眼,盘腿坐下,以仙法汲取天地灵机。
王朝位格浅薄,但是作为运朝之主,清歌的权限还是够大的。这片天地的灵机任凭清歌汲取,其中甚至有风、水的规则隐约可见,清歌似乎可以花费比以往小得多的力气去借用更多的力量。
随着清歌的汲取,灵机灵韵忽然蜂拥汇聚,朝着清歌涌来。这些灵机经过了身体的阴封印穴窍,被穴窍截流吞服。周身的元气开始活跃,通过穴窍拉取灵韵,增长变化。
没有问题。
确实有躁意,很淡,如果不是香草提醒,甚至感觉不到。
怎么回事?
清歌细细揣摩生命元气的变化。元气虽然吞服灵韵发生玄妙变化,但是和查克拉不一样,它并没有脱离本体变成无法滋养人身的能量。它依旧和人身结合在一起,拉扯着人的身躯、心情一起向更高等级的生命跃迁。
精气神三宝一合,并未分离。
奇怪了。
清歌凭借王朝之主的位格,猛然加大了灵韵的汲取。灵韵从四面八方特别是象河汇聚,宛如江河涌来。穴窍截流吞服灵韵中,见神不坏忽然“看”到了生命磁场的波动。
元气出现了损坏,很轻微,不知道是变化导致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损伤了。
清歌再次加大了灵韵汲取,速度隐约超出了本身和王朝位格的掌握。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
灵气是灵韵和承载灵韵气体的结合,灵韵被汲取之后,灵气中的承载物质并没有消失,它介入人身,磋磨人身元气,受到元气反噬之后被排出了体外。
可这又为什么会产生躁意?
“华夏,华夏...”
清歌有些烦,正想加大灵韵汲取,忽然感觉到了香草的呼唤,有些惊醒,连忙稳住了灵韵汲取,慢慢散去了灵韵汲取。
“华夏,你怎么了?”
“没事。”清歌吐了口浊气,“练气还有问题。灵气之中不全是灵韵,还有其他物质,那些物质在磋磨元气。精气神三宝一合,气邪心乱,这应该是心意烦躁的引子..另外仙法查克拉过【重】了,也在压害精气神,就像吃撑不消化一样...具体还需要研究,练气的信息太过模糊,走岔很麻烦,我们放慢一些速度。”
“嗯,我会小心的。”我会为你踏平一切阻碍。
第196章 阴庭之主
练气差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祭祖登位在即,清歌带着香草来到之前的阴阳寮,准备见识一下川之国的净土阴庭。
虚无缥缈的国运很少有实际的表现,阴庭是国运为数不多的具体体现,源氏所有的鬼魂都渴望国运祭祀。
根据源氏典籍记载,西渡仙人之前的妖魔战国时代,凡人武将只要足够凶恶,死后也能化作鬼怪强留人间。净土是仙人西渡之后开辟的,净土开辟之后,鬼怪的数量大减。
源氏大名被国运摧压同化,死后会化作堪比影者的强大存在,在净土阴庭中成为源氏底蕴之一。但是想要让这东西挣脱净土在人间出手,代价太大,远不如祭祀国器。
所以阴庭有什么用呢?我总不能耗费国运拉几个菜鸡影者出来挨打吧。
清歌坐在阴阳寮中,思考着应该用什么态度和源氏阴庭的人..鬼交流。不可能让它们做主,它们应该也不会接受自己的管辖,它们需要人间的祭祀,我却不需要它们这些所谓的底蕴...
三牲五谷奉上,六位神官以清歌为中心准备牵引国运,开启了阴引大阵。清歌感觉到了国运的抖动,这种抖动的力度很小,可以轻易压下。
清歌安抚国运,仍由他们施展。
“嗡~”
莫名之音带着历史的厚重感响起,阴引大阵展开。黑色符文从神官的卷轴中流出,勾划阵图。神官祷唱祝颂,呼应图画。
清歌闭着眼睛听着祷唱,隐约间面前出现可一道深渊。直视深渊,心神开始躁动,逐渐和身体区分,有了形体边界。
灵魂被拉扯了出来。
清歌皱了皱眉,但是没有抗拒这种牵引,在心神隐约要脱离身体之时,国运环绕成形,清歌的心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躯体。
天地变易,“清歌”来到了一个阴黑空寂之地。四周比阴暗更加深沉,比空白更加更加寂寥。
这是净土吗?
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口鼻不能呼吸,思维也逐渐迟滞将要陷入虚无。除了阴冷,没有任何感触。这里仿佛是时间之外的地方,光阴在这里停顿了。
...
...
清歌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悸动。
心神猛然活了过来,一幅幅图画不受控制地浮现,倒流着过往。过往的一道道伤痕,身体的,精神的,刀兵、忍法甚至成长的留痕,那些印象中已经修复的和没有修复的,都在净土中慢慢呈现,落入了净土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