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话语宛如天籁传来,高冈清司连忙道:“诺,臣下必定处理好此事,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解难。”
高冈清司的声音有些变形,一股子狗腿的味道,众人都不由看了看他。
没出息!
内阁小会议简短扼要,很快商议完毕。
商量完,众大臣起身,朝清歌弯腰俯首,恭敬告退。清歌等了一小会,也站了起来,朝着议政厅走去。
几个人的小会议室和议政厅在同一间大屋子里,前面是议政厅,后面是“内阁”小议室,中间隔着两道有消音功能的木质大屏风,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议政厅很大很宽敞,远离大门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大桌,主座是清歌的位置,两侧坐着二官八省的中央级大员,包括太政官四人、神官三人、八省大员三十二人,总共三十九人。原来议政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用灯光照亮,后来被清歌改成开着的,以示光明正大。
清歌走过屏风,两侧的甲兵恭敬地低头,清歌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议政厅。议政厅众大臣见到清歌,纷纷起身。
“陛下万安。”
“安,坐下。”清歌随意回了句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脊梁挺拔、姿态放松地坐着。
“谢陛下。”众大臣谢恩之后纷纷落座。
议政厅的会议简单,要事已经商量完了,清歌在这里主要听取众大臣的大事要事,琐事交由众大臣一同处理。清歌不喜欢麻烦,底下的人一次两次之后也就明白了,不是太紧要的事情都不敢麻烦清歌。
随着众大臣表现,议政很快将要结束。
高冈清司有些急了。本来答应了南北军大将两家说好话的,人都带来了,这会什么忙都没帮上,不仅和两家建立不起关系,而且很容易被人以为自己已经在新王面前说不上话了。
那可就麻烦大了啊。
高冈清司不由看向了自己派系的一员大臣,打了个眼色。
一名大臣缓了缓,站起身道:“陛下,南军大将五岛知史、北军大将滨中大助请罪,将家属送回国都。两家子嗣如今想要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是否需要见一见?”
众大臣准备看好戏了。懂的都懂,右大臣又要卖人情了。
清歌看了眼说话的大臣,然后看向了另一个大臣,淡淡道:“面见属臣不是治部省负责的吗,什么时候变成民部省提议了?雅彦卿,难道是你不干活了,活都推给了千和卿吗?”
平淡的话语没有一点起伏,听不出喜怒。
说话的大臣和清歌看着的大臣却都吓到了,治部省治部卿松下雅彦也赶紧起身,咽了咽口水,镇定道:“回陛下,两家家属递交了请求面君的奏折,臣下筛选之后交到了太政官,等待陛下决定是否面见。千和大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臣下实在不知道。请陛下明断。”
清歌又看向了刚刚说话的大臣。说话的大臣弯着腰,语气仓惶道:“臣下逾越了,请陛下治罪。”
高冈清司虽然还没被扯出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谁的人,高冈清司无奈,只能在民部卿求助之前出头,低声道:“回陛下,前段时间两家落户国都,臣下担心有敌国奸细残害大将家属,借此挑起国内矛盾,故而吩咐民部卿对接两家做好准备。可能民部卿误会了,着急了吧。”
“是这样吗?”清歌平静地看着高冈清司。
眼光宛如重担压身,高冈清司张了张嘴,没敢糊弄地称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众大臣也有些慌,不敢在这个时候面对清歌的“火气”,一个个低着头装鹌鹑。
气氛凝滞,压力巨大,高冈清司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水。
事情大条了。
我就该早点找个女儿送进去!
清歌看着高冈清司额头渗出汗水,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诸位以为应该如何安排南北军大将的家眷?”
这话问的,我们敢回答吗?
清歌的样子虽然平静,但是作态上明显是生气了。但是南北军大将的兵权都没夺取,对南北军大将应该怎么安排呢?那毕竟是掌握了川国近一半兵力的两位大人,不好得罪啊。
众大臣不敢吱声。
井川文夫站了起来,沉声道:“回陛下,两位大将既然知罪,那应该有所惩罚才是。两位大将守国门,两位大将的儿子不能辱没先人,不如让他们为陛下守大名府大门。”
守大门,你是认真的吗,这不是侮辱人吗?
众臣忍不住看向了井川文夫。
高冈清司咽了咽口水,眼角余光瞥了眼清歌,刚好对上了清歌注视自己的幽深眼神,连忙道:“臣下附议。”
“那就这样,清司右臣,你来安排此事。”
“嗨。”
第225章 辟道
香草终于踏出那半步了。
准确来说,香草上次已经完成了练气,跨过了最大的障碍。只是精气神三宝的差距过大,无法调好完美,所以卡了半步。
经过这段时候地调理平衡,最后的障碍终于也要跨过了。
两人就在大名府祭祀宗庙前的广场,清歌让神官开启大阵掩盖气象变化,清歌一旁护法,香草吞服灵气,坚定地迈出了那一步。
整个象河国都所在的天地,灵机滚滚而来,宛如大江大河,任由这片天地的女主人吞服。
山川草木在灵机下都感觉到了欢欣,即使没有办法主动吸收,被动浸染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象河国都的百姓就好像吃到了美食,莫名生起欣喜。
川国国运随着灵机激荡躁动,与王两位一体、共享国尊共承国重的王后辟道前行,补全了此世修行缺憾的一角,国运毫无保留地支撑起了香草面对练气道果显得不太够用的智慧才情。
世界也感受到了什么,欢欣鼓舞,象河国都的天空慢慢泛起青意,逐渐渲染了整个国都上空,连神官也无法完全掩盖。
万里晴空,青意全都垂向一人。
象河之神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青意,姣冶美艳的脸上全是嫉恨,恨不得取而代之。但是在清歌的压迫下,象河之神不仅不敢动弹,反而要帮忙掩盖气象。
这个世界是被不世大能拼凑成的,世界意志混乱不堪,需要仙人点化的式神镇压天地,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放下垂青。可它一旦放下垂青,好像控制不住度量一样,一股脑全放下了。
那个少女到底做了什么,能得到天地如此钟爱,这片天地的意志明明混乱不堪,怎么会如此清晰地垂青一人?
清歌心中一动,忽然感觉原来稳固无比的国运假身居然开始倾向香草。虽然两位一体,但是国运原来以清歌为主,现在居然开始偏向香草。
清歌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忌惮,而是忽然发现练气的问题还有很多,需要的才情太高,香草本身的智慧和国运增幅还支撑不起这样的才情。
夫妻两位一体,香草对清歌毫无保留,清歌很容易就看穿了香草的修行状态。
卡住了。
果然,开创一个修行体系阻碍重重、不!!
刺啦~
晴空似有雷霆划过,万里天象激变,本来还带着些许阴云的天空仿佛被大水洗净。无云的万里晴空之中只有青意浓厚,隐约要化作了实质。
清歌瞪大了眼睛。
世界各处,一些旧时代的不祥被惊动了。
日向一族的宗祠。
宗祠靠里摆放着一排排牌位,牌位最上方供奉的却是一把黑剑。黑剑向来不动声色,以死物示人,此时却剑鸣不止。剑鸣声中包含恨意,凄厉惊人。
日向宗老接到宗祠看守的通知纷纷赶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黑剑已经停止剑鸣。
“新的天命之子已经出现,带着我的法器去找。两年内找到它,就想尽办法杀了它。两年后找到它,那就臣服于它!”
阴沉的声音从黑剑中传来,日向宗老面面相觑。我们是木叶的豪族,怎么去臣服别人,会被木叶追杀的吧?
日向宗老还想询问,黑剑已经彻底沉寂下去。
净土三途川。
一个老者旁腿而坐,坐于浑沌无名之处,身形挺拔,形态清晰纯净。他一身白色的连身长衣,长衣后面刻画着九枚方形排列的黑勾玉。紫色眼睛没有神采,一圈圈黑线向外扩展,好像无边无际。额头一圈圈黑纹,隐约要张开成眼,却好似死物,无法睁开得生。
某个时刻,老者的紫色眼睛忽然回过神,精光大盛,一时竟照亮了三途川,洞彻净土,仿佛要从净土看到人世一般。
三途川照亮瞬间,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个同样盘坐的青年,青年身形模糊,被净土的虚无吞灭,在精光大盛的瞬间出现了晦暗朦胧的身形,一瞬间有隐没了下去。
老者眯着眼睛,终究没能看向人世。
是那个阻挡了我儿借壳转生的金色闪光吗?
...
清歌瞪大了眼睛。
香草从盘腿而坐站了起来,在天地扶益下御空而立。奔涌的灵机长河忽然在香草身前成旋,好像海中漩涡,越转越急,越转越大,向外拉扯着更为广阔的灵机,仿佛要将世界卷入其中。
天意垂青之下,香草如有神助,飞快地跨过了一道道练气障碍。
血红色的长发飞扬,一根根发丝飞舞着张扬。自信的面容上少了许多往日的温柔,反而出现了一丝让人害怕的复杂,是无情淡漠还是想要所有?衣衫猎猎,是风拨动了人,还是人扯动了风云?
挺拔的身形傲岸站立虚空,仿佛要刺破天穹,丈量天高地厚。
她站哪里就是哪里的中心,川国众生心中好像浮现了一个影子,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她好像站在了大名身前,是这个国家、这片天地理所当然的主人。
清歌忽然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危机,眼神不由骇然。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害怕香草?!
轰~
长空静默,香草身前的漩涡好像发生了爆炸,惊天动地,却又悄无声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漩涡慢了下来,没有节制的漩涡慢慢变成了一个平缓的圆,圆性模糊,分不清楚动静,分不清楚黑白,好似都有,又好似没有。
清歌心中的危机感在这一瞬消散,不由仔细感应观察香草。要连香草都不能信任了,长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我相信香草!
清歌强硬地压下了心中的怀疑。妹妹已经放下了,这世间总还要有一个人,哪怕死在她手里也不后悔,如果没有,那自己在这个世界该有多孤独。
激荡天象骤然发生,又很快平息。香草包含万千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清歌,无情无欲的眼中一点一滴恢复着生气。
回过神,香草看了眼身体排出的污渍,顾不得体会练气变化,随手一招,一个水球凭空出现将身体清洗干净,随后风起,吹干了身体。
无印忍术?!
不是【者】字秘,绝对不是【者】字秘!
清歌睁大了眼睛,危机感再次浮现。这次不是害怕香草,而且国运。假身感觉沉重的国运到了香草的假身之上好像减少了很多重量,香草扛起了更多的重压,就好像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越过清歌拿掉所有的国运!
清歌忽然感觉很后悔。我丢了勇猛精进的勇气,还沉沦在了繁杂的国政之中,太蠢了,实在太蠢了!
“清歌,”香草从天空落下,落在了清歌身前,刚要说话,看了眼一旁瞪大了眼睛的神官,面露不喜,随手一挥,散逸在这些人身上的国运宛如实质的东西被拿捏在了香草手里,香草的眼睛看向了众多神官。
眼眶里的两只眼睛忽然一红一白,红的那枚眼中出现了三枚黑色勾玉,勾玉旋转勾连,倒映在了诸多神官眼中。
“忘掉这里的一切,这不是你们应该记着的。”
神官的脑海中响起了香草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过往的记忆忽然残缺了一块,然后被什么东西填补,瞬间恢复清醒。
清歌看向诸多神官,沉声道:“退下。”
“是,陛下。”诸多神官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在清歌的命令下没有深究,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宗庙前的广场。
香草看向了清歌,脸上浮现温柔,“清歌,我掌握了练气的奥妙,你来看。”
香草的眼睛和清歌对视,没有一丝防备。
清歌没有多想,两只眼睛忽然猩红一片,猩红血渊之中,三枚黑意浮现变化,转成三勾玉,三勾玉旋转成球。
两人都没有一点防备,心识相接灵魂交融,清歌一瞬间看到了所有的练气过程,不由喟然长叹。
从无到有开拓一个修行体系确实很艰难麻烦,一步踏错可能就要痛失长生道缘。但是辟道前行对天地也是大补,在有明确希望的时候,天地会拼尽全力助力一把。
香草为了清歌无所畏惧地辟道前行,得到了世界最大的垂青。世界也在渴望一位圣人出世,为它理清混乱道理,补全拼凑世界的遗憾。
是天命圣人啊。
这本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