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已经晚了，门已经打开了。他听到房中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然后是一声咆哮。安东尼回过脸，就看到一只狮首、羊身、龙尾的幼年客迈拉兽朝着门口扑了过来……然后被海格接住了。
安东尼放弃了自己差点下意识用出的震慑术。牙牙呜咽着一溜烟跑远了，扭过头遥遥观望着。
“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等一等，亨利。”海格说，任由客迈拉兽卖力地攻击着他，轻轻松松地捏着后脖颈将它提起来，扔到了箱子中。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靠在雪堆上的雪铲缓缓滑倒了。海格将箱子咚地锁上了。客迈拉兽暴躁地撞击着板条，板条箱的钉子和木板发出可怖的嘎吱声。
安东尼跟在海格的身后走进小屋，反手将门关上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过来找你，海格。”安东尼说，“你应该尽快联系那个商人，把这些可爱的爱咬人的小猫咪送走。圣诞要到了，别忘了我们还要去看望诺伯呢。”他轻车熟路地打开海格的柜子，在里面找到了两个杯子。
安东尼用水冲了冲杯子，转身放到桌上，突然注意到整个屋子中还有一个人。
罗恩韦斯莱，头上套着一个非常粗糙的狮子头套，手上戴着龙皮手套，提着一块血淋淋的肉，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的身上披着海格的拼布床单，站在角落里，看起来就像是房间中一个古怪而简陋的衣架。
安东尼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白兰地藏回了海格的柜子中，拽出来了一盒茶叶。
“韦斯莱先生？”安东尼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听到的喊声。
“罗恩他们几个有时候会过来帮我喂客迈拉兽。”海格高兴地介绍道。
“等等，海格。”安东尼确认道，“只有韦斯莱先生，没有其他人？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和牙牙都在屋外。”
海格说：“哈利今天上午又有魁地奇训练，否则他通常也会一起来。有时候还有赫敏，不过……”他朝罗恩望了一眼，罗恩的脸变红了，海格凑近安东尼，尽力小声说，“他们吵架了。”
罗恩的脸更红了，不过看起来是被气红的：“不是吵架，海格，只是赫敏不肯接受她是错的她简直不可理喻！她一直在劝说小天狼星给他那个家养小精灵自由，说什么只有腐朽的、顽固的斯莱特林才会保留奴役家养小精灵的做法。我告诉她家养小精灵需要主人也需要工作，结果她把我骂了一顿！”
“哎呀，”海格说，“你们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争吵啊。不管怎么样，你们是朋友嘛。”
罗恩气呼呼地说：“她还说我又顽固、又懒惰、又缺少同情心，所以才会想要有个家养小精灵帮我打理好一切，比那些斯莱特林好不到哪里去。”
海格宽容地说：“我知道，赫敏上次来喂它们的时候也和我说了这件事。”
“格兰杰小姐也是独自喂客迈拉兽的吗？”安东尼不可置信地说，“海格，你不能让学生独自呆在一间全是客迈拉兽的房间中！当然，在此之前，你也不应该让学生接触到客迈拉兽，或者是非法饲养客迈拉兽但是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
海格嘟嘟囔囔地说：“它们都没有长大呢……再说了，它们只会攻击人类……”
安东尼又瞥了一眼罗恩那套拙劣的、试图将他伪造成狮子的装束等等，那该不会是伪装成客迈拉兽吧坚决地说：“不行，海格，这太过分了。你必须要把它们全都送走。我不在乎你送给谁：小贩、凯特尔伯恩教授或者哪个客迈拉兽专家……但是你必须在它们没有惹出更大的麻烦前让它们离开这里。”
他确实知道海格有时候会让哈利、罗恩和赫敏喂客迈拉兽事实上，他自己也帮海格喂过几次但是他撞见的几次里，这几个学生的身边都有海格，而考虑到海格可以轻松地按住任何发狂的客迈拉兽，在海格的陪伴下，喂养一只XXXXX级神奇动物确实没有“那么”危险。但是让学生独自面对客迈拉兽就是另一回事了。
海格还想要说些什么，安东尼打断了他：“乌姆里奇女士很快就会作为高级调查官来到霍格沃茨。海格，我向你保证你不会高兴和她打交道的，尤其不会想让她发现这里的……活力和生机。我很抱歉，海格，但是我不想在阿兹卡班中看到你。”
海格垂头丧气地说：“哦，好吧……它们还挺有意思的……”
安东尼安慰道：“但是你将它们还给那个商人后，就可以拿到角驼兽的皮，给诺伯做圣诞礼物了。”
“好吧，你说得对，亨利。”海格呼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我今天下午就联系他。”
安东尼能从余光里看到角落里的狮子头猛地向下沉了沉，罗恩显然也松了口气。
“今天上午。”安东尼说，“我们一会儿可以一起去猫头鹰棚。”
……
猫头鹰棚中乱糟糟的，到处都飘着羽毛，地上也满是猫头鹰粮和长长短短的羽毛。不断有猫头鹰从高处的方形石砖窗口中飞进来，落在横杆上，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羽毛，或者抖着翅膀喝上几口水。
安东尼和海格一走进猫头鹰棚屋，所有的猫头鹰就都转过头看向他们。
“我有一封信要送。”海格大声说，挥舞着手中的信件，同时从口袋中摸出了几只死老鼠。
有几只猫头鹰顿时飞了下来，落到了海格伸出的手臂上，俯身凑近他手中的信件，打量着信封上的姓名。
“是的，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海格对那几只猫头鹰说，它们仍然在研究那个人名。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只轻轻叫了声，另外几只就飞走了，落回横杆上。
海格将死老鼠递给仍然留在他手臂上的猫头鹰，高兴地说：“太好了，谢谢你。”他毫不在意地看着那只谷仓猫头鹰在他的手臂上试图将第一只老鼠连皮带毛整只吞下，老鼠长长的尾巴在猫头鹰的喙边上闪了一下，就倏忽不见了。
安东尼靠在门口的支架上，看着海格将第二只老鼠递给猫头鹰，在心中思考自己是否也应该为猫头鹰准备一些死老鼠，或者猫头鹰是否会欣赏猫的彩球鱼干。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只猫头鹰从窗口钻了进来，落在他旁边的架子上喝了口水，又啄了几口猫头鹰粮，似乎刚刚送完一趟长途信件。猫头鹰盯着海格手中的信封和老鼠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突然看到了安东尼。
安东尼眼睁睁地看着猫头鹰跳开了。
“怎么了？”他低声问，“你是那只帮我给查理送信的猫头鹰，是吗？我以为我们已经因为培根而讲和了？”
猫头鹰谴责地叫了一声，有些恼火地看着他，又转头看看海格。海格正在把第三只死老鼠递给那只非常能吃的谷仓猫头鹰。
“我下次给你带老鼠。”安东尼保证道。
猫头鹰继续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三只。”安东尼说。
猫头鹰敲击着自己的喙，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四只？”安东尼疑问道，“五只？”
声音停下来了。
“没问题，只要你能往自己的胃里塞五只老鼠。”安东尼有些担心地说。
猫头鹰看起来终于满意了，微微阖上眼睛休息起来。海格也把自己的信件捆在那只谷仓猫头鹰的腿上，将它送到窗外。
“我寄出去了，亨利。”海格说，凑在窗口前看着猫头鹰飞远，“我们走吧。”
“好的。”安东尼说，直起身，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向自己身边那只猫头鹰，“你想试试彩球鱼干吗？”
他猜测如果猫头鹰无声无息地飞到了对面架子的最高处，那就意味着一个否定的答案。安东尼决定下次带六只老鼠。
第272章 在校长的要求下
……
又过了几天，海格送出去猫头鹰终于回来了。那名商人花了不少加隆，设法躲过了魔法部的搜查，现在非常乐意拿回这几只价值不菲的客迈拉兽。他告诉海格自己会在这周四的午夜到霍格莫德村，他们可以在猪头酒吧门口碰面
“猪头酒吧门口？”安东尼不可置信地问，转过头打量着那一摞箱子，“你们都知道这有多么显眼，对吧？”
箱子中传来撕咬和咀嚼的声音。板条缝隙中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液，箱子附近的地面凝固着一大滩已经干涸的、暗褐色的东西。
海格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但是，他确实是在猪头酒吧门口把它们给我的。说不定我也可以把它们装在麻袋里，拎着还给他。”
“然后你就会因为蓄意谋杀或者走私被逮捕。”安东尼说，又看了几遍这封信，“等等，你上一封信是怎么写的？”
“我问他是否还想要这些客迈拉兽。”海格说，“你知道，如果他不想要，说不定我可以把它们送给凯特尔伯恩教授当作圣诞礼物。”
安东尼问：“你署名了吗，海格？”
海格努力地回想了一阵子：“没有。怎么了？”
安东尼舒了口气。
“这看起来不太对，海格。”安东尼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似乎对方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些客迈拉兽，否则他就不会制定这么糟糕的一个计划。他大概正等着你拒绝他呢。”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海格困惑地问，“我只需要把客迈拉兽给他，然后拿到角驼兽的皮就可以了。”
“因为这看起来太不合理了。”安东尼说，“天啊，海格，这个人是个走私贩子，他不可能想不出更谨慎的计划。说不定说不定他已经被魔法部抓到了，你收到的回信是来自魔法部的，他们在试图找出你的身份。说不定他想要陷害，将走私客迈拉兽的罪名推到你的身上。”
“可是、可是……”海格说，挠着自己毛乎乎的大脑袋，似乎想要从纠结的毛发中翻出来一个好点子，“那我们应该做什么，亨利？”
安东尼想了想，把对方的信纸翻过来，拍了拍：“我们写一封回信，告诉他稍等，然后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
邓布利多，令人惊讶地，居然真的在校长室中。福克斯漂亮的、金红色的羽毛重新长了出来，正站在栖木上闭目休息。银制仪器依旧在嗡嗡作响地喷出白烟，雪后的阳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令校长室的棕色木制办公桌泛着某种蜜色的金光。
“亨利？”邓布利多从几张羊皮纸前抬起头来，看向走进校长室的两人，“啊，海格。找张椅子吧。”他用魔杖朝旁边的一把椅子指了下，那张椅子就嘎吱嘎吱地膨胀起来，变得至少比此前大了一倍。
“谢谢你，邓布利多教授。”海格瓮声瓮气地说，坐进了那把放大的椅子中。椅子吱呀地抗议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在海格从身后掏出靠垫时散架。
安东尼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福克斯落到了柜子顶上。
“发生什么了？”邓布利多微笑道，“又或者你们只是想要和我一起享受一次下午茶？”
海格清了清嗓子，脸上流露出内疚的神色，然后又清了清嗓子。他的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来回摩擦着，将那一小块布料反复攥起来又抚平。邓布利多微微低了低头，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看着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只是等待着海格说出来。
“邓布利多教授”海格焦虑地说，“我我”
“怎么了，海格？”邓布利多平静地问，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着。
“我蠢极了！我是个笨蛋！”海格大声说，“我到处惹麻烦！”
他的声音将墙上那些装睡的校长画像全都吓到了。隐隐的呼噜声全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海格。
邓布利多镇静地说：“我对你的评价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但是你可以先说你的事情。”
海格继续说：“我在学校里养了八眼巨蛛、火龙和客迈拉兽！”
墙壁上的一位前任校长倒抽着冷气：“麻瓜又开始猎巫了吗？我们又要开始准备战争了吗？”
“唔，还没有。”邓布利多说，“但是是的，我不会说战争离我们很远……好了，海格，你已经因为八眼巨蛛受到惩罚了，而据我所知，你也把火龙送走了，而且没有任何人因为它而受了伤。”
“什么？送走了？”另一位须发皆白的前任校长在高高的画框中喊道，“天啊，阿不思！你应该把它留下来看守金库！”
“金库早就没有了！”又一位校长叫道，“你这个草包，自从你当校长时霍格沃茨的金库被盗后，我就发誓要把所有东西都存到古灵阁里面！”
“你叫我草包？”前面说话的校长不可置信地说，“信任妖精才是最大的草包！”
邓布利多打断了他们：“霍格沃茨已经没有金库了。我们把所有的盔甲都搬出来装饰城堡，把所有的金具和银具都拿来当学生的餐具，把宝石都放进了大厅的学院沙漏。事实上，我记得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些事情了。”
“金币呢？”那名校长颤声问，“那么多金币呢？”
“用于购买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籍和各科教授的研究资金。此外，我必须要重复地告诉你，我们并没有多少金币，日常花销的很大一部分资金其实来自于董事会。”邓布利多说，“至少从阿芒多开始，我们就开始这么做了。”
另一个画像中的校长睁开眼睛，大概就是邓布利多的前任校长，阿芒多迪佩特教授：“没错，而且我想我的上一任也是这么做的。”
那个询问金币的校长痛惜地说：“梅林啊，那么你们更应该把那头火龙留下来啊！火龙也非常值钱八眼蜘蛛和客迈拉兽还在吗？你们没有把它们送走吧？”
迪佩特闷闷不乐地说：“在阿不思的担保和你的大吵大闹下，我们允许那些八眼巨蛛生活在禁林里了。这些对话几十年前就发生过了。”
那名校长气呼呼地说：“是吗，我忘了。我擅长遗忘那些让我生气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活得比你久。”
墙上好几个画像中发出了嘘声。
海格看起来被弄得晕头转向：“邓布利多教授，你知道诺伯的事情？”
“哦，海格。”邓布利多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多点信任呢。”
“我当然相信”海格急切地说，“可是，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抬起了手，制止了他的话语。
“我非常高兴你愿意过来向我坦白，海格。”邓布利多严肃地说，“所以我也会向你坦白。是的，我知道那只挪威脊背龙的故事”
画像中的校长嘟嘟囔囔地说：“挪威脊背龙！非常稀有，非常珍贵！”
邓布利多就像没有听见他的抱怨一样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接受了几只客迈拉兽。我注意到你确实克制着没有让它们伤害到教职工或者学生谢谢你，亨利但是我依旧需要请求你在未来更加注意安全问题。”
海格看起来已经被弄糊涂了：“邓布利多教授……”
安东尼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这些客迈拉兽还会留在学校？”
“为什么不呢？只不过，我想我们需要暂时请求西尔瓦诺斯照顾这群小家伙了。”邓布利多愉快地说，将自己面前的羊皮纸推给他们，“西尔瓦诺斯下个学年就要退休了，他向我要求的退休礼物就是在霍格沃茨附近建一座神奇动物园，而且……”他用目光打断了想要插话的海格，“他希望你可以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照料他的那些小家伙包括他的客迈拉兽。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尝试获得客迈拉兽的饲养资格证，海格，我看不出为什么你无法留着它们。”
海格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看起来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
“邓布利多教授，这真是太好了。”海格说，“哦，真是太好了。你不打算开除我？”
邓布利多说：“只要你向我保证不会让处于你管理的神奇动物伤害到任何学生。”
“当然，邓布利多教授，当然。”海格说，“绝对不会。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