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新町的一家名为“时落雪”的酒店内。
位于酒店高处的豪华房间内,可以通过单向的落地玻璃俯瞰整个城镇内地建筑物,红色的落日走到的最东边,染成霞红的云朵仍散发着些许余韵,细碎的阳光透过玻璃,房间内倒映着绽放的块状黄金影。
九条源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的牛仔短裤,静静地躺卧在懒人卧上。
也许是觉得阳光些许刺眼了,她缓缓爬了起来,细微的动作之间,一双笔直纤细的白皙长腿映入了阳光之下,反衬出金色的光泽。
黑色的秀发垂到腰间,白色宽大的衬衫瞬间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冷艳的狐狸眼微微晃动。
她正在详细浏览着一份整理好的信息文件,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肆意翻动着,这份资料正是九条家对时雨浅的调查报告。
糯糯而又懒懒的声音随意念着上面的信息:“家族近百年未曾出现过杰出的咒术师,是一个破落的大家族.”
“小时候父母因车祸去世,由乡下奶奶抚养长大,奶奶去世后一个人转学到了浅野中学,会在周末期间和空闲扭转于板桥区的各个地区.此后板桥区的诅咒数量逐渐减少。”
“根据线人判断与战斗推测应该是一名实力不弱于二级的咒术师,具体目的不明.也许是个热血的中二病少年。”
“在学校期间从未暴露过自己是一名咒术师”
“疑似目前日本现象级爆火的轻小说作家”
良久,九条源衣关上了文件,清冷的声音吐露道:“没想到当初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屁孩,不管怎么说,能以咒术师的身份混迹于普通人之中,从未被发现,也未曾滥用过这份力量,甚至还在以一己之力祓除着周围的诅咒,这当真还是了不起。”
“如果咒术高专不招揽的话,我倒是想以九条家的身份培养他。”
“只是还有些奇怪的是,既然他们家族近百年都未曾出现过咒术师,那他所说的那俩把家族传承的咒具又是怎么回事呢?”九条源衣有点疑问。
思绪之中,一道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九条源衣从懒人卧上站了起来,将文件随意放在柜台上,她看着电话上显示的人员,“御守校长。”
也许是故意的,九条源衣并未直接接通电话,只是从柜台上拿过一瓶矿泉水,小酌了几口,等待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
九条源衣先声夺人,“怎么,堂堂咒术高专的校长还有时间给我这小女子打电话?”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老者声音。
“这次是高专的情报人员没有整理好任务情报,谁也不会想到会遇上特级这种事情。”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打发了我?如果不是过程出现了一点意外,我可能就接不到你的这次电话了,御守校长。”
九条源衣这般打趣着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御守校长难道不用给我这个九条家的嫡女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如果我这次意外死在任务中,我想,即使作为咒术高专的校长,你也难以承受九条家的怒火吧。”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
“怎么,还是没话说吗?要是这样我可就挂电话了。”九条源衣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咒术师的任务不可能永远在人的预估之内,偶然的危险谁也预测不到。”
“而且,关于这次你的任务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老者沙哑地说着,“具体情况我也调查了很久,没想到,那所名叫浅野的中学里竟封存着一件特级咒物。”
“特级咒物?”
“特级咒物,【俩面宿傩】的一部分,理论上来说是俩面宿傩的一根手指,既然消灭了特级咒灵,现在应该已经在你手上的吧。”老者低沉地说着,言语之中尽是嘱托与要求,”记得妥善保管,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回到咒术高专后记得封存上交。”
“不,我没见过什么手指。”九条源衣这般说着,脑海里开始回忆着昨天晚间发生的事情,咒灵消灭后,她好像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咒物。
“什么?!”电话那边的声音从沙哑变得严肃起来,隐约间还带点怒意,“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可以随意制造一场灾难的特级咒物,如果咒物“受肉”或是被咒灵再度吞噬,后果不可估量。”
“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九条家未来的家主,作为一名咒术师,你都有责任处理好此次事件。”
听着老者怒不可遏的声音,九条源衣并没有理会,而是淡然一笑:“是你们对我隐藏了事情真正的原因,导致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即使出现了意外,以我目前的水平可解决不了这次的事件。”
说到这里,九条源衣突然想到了什么,特级咒物会不会被那个叫做“时雨浅”的小屁孩拿走了吧?
电话那边的老者微微一叹,“昨天根据线人的情报,在你所处的东新町内又发生了一起咒灵杀人事件,四个青年全死,死相极其惨烈,从现场残留的污秽来看,咒灵等级很有可能是一级,甚至一级以上。”
“虽然我很希望这不是同一件东西惹的,但目前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的出现。”
听到这里,九条源衣好看的眉间微微皱起。
“现在我已经派遣了新的人手过去,希望你们能配合好,妥善处理这次的事件,并找回丢失的特级咒物“俩面宿傩的手指”。”
“谁?冥冥和姬子吗?”
“不,目前高专并没有空闲的咒术师,派过去的是俩个刚刚入学的俩个混小子,整天在我和夜蛾耳边嚷嚷着要出任务。”
“对了,你应该也听说过他们,是“五条”家那位天生六眼的小子,以及有着“咒灵操术”却出生平民世家的小子。”
“以他们的实力,虽然都才刚刚入学,但本事都不小,这次任务就由你带带他们吧。”
“六眼和咒灵操术吗?”九条源衣喃喃说道,只是话音一转,她又调侃的说道:“俩个刚入学的毛头小子就已经开始派遣任务了吗?这可不像身为保守派的你会做的事情。”
“特殊人才采用特别的管理措施,不也在常理之内吗?更何况,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日本的咒灵已经变得愈发杂多与强大,身为未来的一代,理当采取些不同守则的培养方式了,他们必须要成为一群完全不同的新生代力量。”
电话那边的声音淡然,“对了,还有你这次任务提到的那个名叫“时雨浅”的中学生,咒术高专已经调查过他的信息了,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届时我会让“悟”和“杰”邀请他加入咒术高专。”
“毕竟,无论在哪个时代咒术师在日本都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尤其是像他这种出生在平民家族的咒术师,身份清白,有着极大的培养价值。”
“对啊,既然是一种资源稀缺的人才,身为九条家未来的家主可不会放过。”九条源衣毫不客气地与对方叫板着。
可老者丝毫没有担忧,反倒是态度有些悠然,“相较于九条家提供的金钱和权力来说,我相信同年人之间的友谊与梦想更能吸引这个阶段的少年吧。”
“.”
“你这老家伙,平时看上去是个古板苛刻的人,没想到暗地里要懂得变通的多啊。”九条源衣夸赞的说道。
名为御守的老者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继续说道:“关于你遇到特级的这件事情,如果九条家施压高层的话,身为咒术高专校长的我自然要承担首要责任,在处理完某些事情后,我会请辞掉校长位置的,好了,祝愿你们平安处理完这次事件。”
说完,还不等九条源衣回答,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嘟嘟.”
“还真是厉害了,这么轻轻松松就将事情处理的天衣无缝,即使请辞,下一届校长也会是“夜蛾老师”吧。”九条源衣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她将手机放下,视野望向了窗外,天空高耸,人潮涌动。
东京时间,22:00:00。
时雨浅更新完自己轻小说的最新章节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的上床睡觉,而是从书包内拿出了从桐山大树家拿走的漫画稿与日记本。
也许是闲来无事,他开始随意翻动了起来。
装订好的素描稿封面是纯白的,只是在右下角有一行竖着的字体,看上去像是漫画的主题:《してる》,中文翻译:《我和她》。
“漫画上的故事隐约与日记上记录的事件相同,就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本章完)
第11章 我,她(一)。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桐山大树。”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何时写下的第一篇日记了,只是隐约觉得那段时间中世界被昏暗给包围了,怎么也走不那里,所以,总想着写些什么东西,打发我那自以为剩得不多的时间。
那一年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了,只熹微的记得年末的冬天。
雪下得很大,特别大,也特别漫长。
我似乎感冒了,头晕的很厉害,身体也格外的热,我想告诉我的爸爸妈妈,但似乎,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们。
他们很忙,很忙,对我永远也只有一句话:“一个人呆在家,要乖,不要惹事。”
渐渐的,我好像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来到了医院,有些庆幸,等在我旁边的是我母亲,而不是,死神。
母亲从医院拿了很多药,说是吃了就可以好了,让我每天坚持吃药,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吃了药就好了,可是,我依旧晕了很久,也吃了很久的药。
我记不得是多久了,大约半个月?十多天?
胶囊,药片,我吃了很多很多。
终于,我不再头晕,身体也不再发热了,可是,我似乎又得了一种新的病,母亲领着我到另一家医院看时,那个医院的医生告诉我,我得了一种名叫“病理性肥胖”的后遗症,那似乎很难根治。
也就在这一年年末,母亲与父亲产生了激烈的矛盾,他们时不时的吵架,家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稀碎,我并不知道这场争斗谁胜谁负。
只记得来年春天了,俩人平息了争斗,而母亲似乎被困在了家里,一直陪伴着我,再也没上过班了。
同时也就是这一年,我的体重飙升,肥胖程度远远地超过了同龄人。
而且渐渐的,以前那些与我玩得好的朋友,他们身影一个个开始消散开来。
“大树,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么胖啊?”
“对啊,看上去好恶心啊。”
我能明显的感受的到他们是在排斥我,可我也不敢再次鼓起勇气上前,也不敢和他们一去广场树下的沙坑中堆砌沙石城堡了。
我开始习惯一个人,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自己卧室里,透着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什么也不想。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舒适一点。
进入小学后,我又变得害怕上学了,因为在课间,同学们会“特意”的跑过来对我说:“为什么你会长成这样啊?”
“又丑又矮,还是个大胖子,真是恶心极了。”
我会被他们强制要求替他们值日,帮他们买东西,甚至偶然做得不好的时候会挨他们的拳头,我从不敢对父母说,因为父亲总是忙碌又烦躁,动不动就会因为某个小问题而大发雷霆,摔打着家中的东西。
而至于我的母亲,自从那次冬天的大雪后,做起了家庭主妇,我很开心她能陪伴我,但她几乎会用一种极尽凶恶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有些害怕,而且,在那之后虽然她并没有打骂过我,但我再也感受不到她以往的温柔了。
我想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母亲不高兴了,我想给她道个歉,但她似乎永远永远地只留给了我一个冷淡而深邃的背影。
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我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每一天活着,就像是在充满泥泞的风雨中滚爬着,我很用力的爬起,又被重重的拍落,风雨洗不掉我身上的泥泞,而我感觉身子愈发的沉重,我感觉着,下一次,我可能就爬不起来。
世界永远是昏黑的,乌黑的云总是包裹着一切,有时候,我想着,也许哪天我坚持不下去了,真正的倒在了泥泞里,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
我也就得到了解放。
可,有一天,一道阳光刺了进来,昏暗的世界里,像是有了一抹发亮的光。
小学二年级时,班级内转来了一位名叫“天坂真由美”的女同学。
“那一天,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班上唯一的一个单人座位上,那个自卑敏感的小胖子,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同桌。”
我永远记得与她的第一次见面,那个穿着淡色碎花裙子,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在阳光的照耀下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和我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天坂真由美,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那个夏天,窗外蝉鸣,爬墙虎倚着教学楼,夏风正好轻抚过女孩裙摆,那个笑容,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也是会有阳光的。
可我不敢过多交流,因为,我也怕她和其他人一样,也会在下一刻嘲笑我。
因此除了问好之外,我们几乎没有说过其他的任何话。
直到,某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因为不小心撞了一下班级里某位男生喜欢的女孩,于是便被人教训了一顿并被锁进了班级里的衣橱箱中。
就在我思索着又要这样在学校待上一晚时,原本紧缩的门打开了,落日的霞光闯了进来。
我和那个叫做天坂真由美的女孩有了第二次的交集。
夕阳下的她,穿着校服,出着大汗,手上还拿着扫帚,抱怨着教室糟糕的卫生,也就是这样的她无意间打开了以往所有值日生都不会打开的衣橱箱。
我终得以见光明。
她傻乎乎地问我,语气中似乎还带点疑问:“我说,桐山大树同学,你这是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