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您认识乌利扎尔?”
随着她的这问题抛出,对方像是被激活了什么开关一般,突然快速地朝着她狂奔而来。
伽呙当即如临大敌般警戒起来,不过考虑到对方的灵魂中并未诞生敌意的情绪,而且身份特殊,所以只是原地戒备。
而疑似提尔维乌斯导师的存在也在距离双方五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保持了一个适当的安全距离。
他没有回答伽呙的疑问,而是用冒着绿光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伽呙的身体,绕着她走了整整两圈后,自言自语道:
“还真让他弄出来了……”
而后他才将目光移至伽呙的脸庞上,用生冷的机械音回答道:
“我当然认识乌利扎尔,他可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与此同时,所罗门也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的心情此刻并不美好。
虽然说那个货箱本来就是应该送给对方的,但是他的手枪可是无辜的啊。
这下对面是甲方要求找的人,那他被拆的枪谁来补啊?
尽管那把手枪不是他自己的,但是他还是对于它的惨遭拆解感到心疼不已。
毕竟那种做工程度的激光手枪,可是罕见的高级货。
就在所罗门心疼那把被拆解的激光手枪时,已经大致确认了对方身份的伽呙感到了一阵惊喜。
自从来到斯屋维后,他们的旅途不能算是一帆风顺,只能说是捷报频传。
潜伏在暗中的黑暗机械教和诡异的邪教正在啃食这个世界的根基,而本该统治骑士们抵御这些外敌的至高王族却在进行狗血的家庭伦理宫斗剧。
想到这里,伽呙就连那不存在的蛋都不禁疼了起来。
所幸,在遭遇了种种让人头疼的大事之后,他们终于得来了第一个好消息,那便是成功找到了提尔维乌斯的导师。
带着内心的喜悦,伽呙立刻走向那个在暴力拆解下外壳已经变得扭曲的货箱,而后耐心地讲述了他们的来意:
“事实上,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是提尔维乌斯大人让我们送给您的……”
当听到了提尔维乌斯的名字后,原本正在歪头观察伽呙的机油佬立刻头摇成了车床转子:
“你们告诉他,我并不打算回去。”
“过往的事情都如钢铁上的锈迹一般,已然存在后,纵使将其抹去,也依然留有无法弥补的瘢痕。”
看着刚开始对话就表明了拒绝态度的老锻造士,伽呙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锻炉之主曾经说过,他的导师绝对不会轻易回到锻造世界中。
但是,只要让他看看那件来自旧夜的神圣遗物,那么他必然会改变想法。
说着,她打开了货箱的密码锁,将石的残躯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事实上,他是希望您可以帮助他修复这件古老的机械造物。”
天空中的极光环带流转,璀璨的光亮拂照在无声的大地上。
在夺目的极光之下,石虽然残破不堪,但却展露着惊人精致美感的躯体熠熠生辉。
见此情景,老锻造士僵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如同许久没吃饭的乞丐见到满汉全席一般,猛地扑在了伽呙前方。
在伽呙震撼的目光下,他衣袍下干瘪瘦小的身体,突然伸展出十数支灵巧的机械手臂,在石的身躯上下摸索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老锻造士的义眼中的光芒正在逐渐强化。
过了半响,他发出一声粗重的叹息,而后用略微颤抖的机械音说道:
“我需要询问一下我的朋友。”
“如果它愿意跟我们离开,那我就跟你们走……”
……
长公主奥德丽雅乘坐着奢华的马车,奔驰在灯火亮丽的内城区之中。
黑夜对于内城区来说,是陌生的词汇。
除了某些特殊的年月中,内城区会以短暂的关灯展示某种礼仪,其余的任何时刻,这里都被如旭日般璀璨的灯光点亮着。
虽然说是马车,但是事实上拉车的却是和那种传说中的古泰拉生物完全不相似的六爪野兽。
这种称谓完全是出于一种对传统的继承。
而像这样的毫无意义的传统,其中就包括了继承者指认制度。
尽管马格里斯家族一向以贤德为先,但是为了显现至高王权利的无上,所以在古老的继承法中有这样一句话
“若是至高王对于家族议会选拔的王储不满意,那么可以亲手指定一名王储。”
据说,这是出于至高王对后代血统的质疑才设定的保险制度。
但在血统检测技术如此完备的今日,这道制度已经成为了一项老掉牙的背景板。
甚至于有些偷懒的马格里斯子嗣在背诵家典时,会将这一段和其他早已过时的法案跳过,以此换取更多的娱乐时间。
但就在不久前,垂垂老矣的至高王,在病入膏肓后,居然动用了这条几乎快被众人遗忘的法案。
其在剥夺了她的继承人之位的同时,还将准至高王这个神圣的位置给予她那个最不成器的十三弟。
她并不贪恋权力,只是对于那个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弟弟能不能承担如此重任,感到深切的怀疑。
毕竟对方就连最基本的政务处理,都需要自己来辅助分担。
马格里斯家族统治斯屋维万载岁月,其荣耀绝不可断送在这一代。
想到这里,奥德丽雅长叹一口气。
待会陪同弟弟观看舞剧时,再以大姐的口吻劝劝他吧。
得让他明白,有些东西,他自己是把握不住的。
这种事情,若是他主动放弃,那么便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她曾说过,自己并不贪恋权力。
她的美目望向马车外的繁华城区,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令人不敢直视的阴翳。
而就在她准备将目光移回车内时,其瞳孔却骤然一缩,而后凝固在了远方。
第147章 大幕渐起
在繁华辉煌的内城区之外,淡淡的火光正在冲天而起,点亮了原本陷入黑暗的外城区一角。
“停车!”
她对着正在驱使六爪野兽的车夫轻喝道。
虽然根据位置判断,起火的地方只是赫邱斯的外城区,完全威胁不到内城区,更别说最中心的皇宫了。
但她依稀记着,那个方向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外城区。
而是国教的教堂广场。
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起火了,必须严肃应对才行。
先不提老至高王对国教极为重视,就单单是对方的象征意义和在帝国中的地位,都值得赫邱斯采取果断的行动。
在奥德丽雅看来,前往剧院,陪同自己的弟弟唠家常的优先级,显然低于处理教堂广场的火灾。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名身体都在紫袍遮掩下的车夫对其下达的命令充耳不闻,依然驱使着马车,朝着内城区最大的剧院行驶而去。
“该死的,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立刻停下!”
奥德丽雅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羞辱,恼怒的她宛若一只炸毛的白孔雀,用刺耳的尖叫呵斥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仆役。
但她的愤怒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成果,犹如雕塑般无言驱驾着马车的车夫丝毫没有理会这位长公主的怒火。
奥德丽雅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其被蕾丝手套包裹的纤细手掌无措地叠放在自己的娇膝上。
她想要用它们来扇打这个胆敢无视至高王族威严的家伙,但又碍于自己既定的仁慈人设而无从下手。
“该死的,这本是一场家族聚会,我根本没有携带护卫,不然我一定要打折这个贱民的腿骨。”
她深吸一口气,选择用稍缓一些的语气再次开口:
“我以至高王族长公主的名义命令你,停车。”
这一次,对方终于给予了她些许回应:
“呵呵呵……”
带着嘲弄意味的戏谑笑声自前方传来,顿时点燃了奥德丽雅仅剩的些许矜持。
她愤怒地站起身,正准备靠近那个车夫,却被车厢突如其来的一阵加速再次抛回了座椅上。
虽然柔软的真皮坐垫使得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在撞击下生疼的臀部还是激发了这位长公主的怒火。
“混帐,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怎样的下场吗?你和你的家人都会……”
“省省你的力气和口舌吧,奥德丽雅公主。”
车夫以戏谑的口吻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是为至高王服务的。”
“而他给予我的命令,就是带着前去奥德赛剧院,陪同他和准至高王殿下欣赏舞剧。”
不知为何,车夫简单阐述命令的话语,在奥德丽雅耳中,是如此的刺耳。
她的纤瘦身躯因为愤怒而颤抖,但她却找不到更有道理的话语来反驳这狂妄的车夫。
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她还是如同小孩吵架一般,给予了自己想要下车的正当理由:
“听我说,国教教堂可能着火了,这事关至高王庭和帝国国教之间的潜在纠纷,我必须安排人手过去看看。”
“作为至高王族,我必须拱卫我们的荣誉……”
“哈哈哈哈哈哈。”
紫袍遮掩下的车夫大笑起来,打断了她这一次的话语。
“恕我冒昧,长公主,但是你的话着实太好笑了,我很久没这么愉悦过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就如同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一般:
“我虽然作为一个贱民……你是这么想的吧,一个贱民……当然不懂那么多崎岖的政治利害关系。”
“但是呢,有一点我很清楚。”
说到这里,他扭过头微笑着,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那就是,这种事情,应该是王和王储操心的。”
“所以说,它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