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之徒!此刻伏跪,吾尚可宽恕汝之不敬……”
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骤然四散,伽呙感到宛若千钧巨石一般的胁迫力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在这强烈的压迫中,她却大笑起来。
这笑声夹杂着嘲笑,不屑,和难以压抑的愤怒。
一个以折磨人类为乐的可怖神会仁慈地“宽恕”自己两次?这种事情连欧格林都不会相信。
除非,它根本就不具备所谓的神力。
“乌洛波洛斯,你是我所见之物中最可笑与恶心的家伙。”
伽呙停止了大笑,她此刻调动了自己所有的灵能,向着衔尾蛇缓缓靠近着。
“你真的以为,通过自己已经弱化了无数倍的力量创造短暂的亚空间区域,而后再用你那虚弱到可怜的因果之力强行掳走我的魂魄,就可以再次实现一次你在六千年前表演的戏法,让我如同哈耶克先祖一般跪在你面前曳尾祈怜?”
“我不知道那时的你是否还残留一丝力量,但此刻已经孱弱不堪的你,居然还妄想着几句空话便可使人类屈服在你面前?”
“极致的可笑,何等的狂妄!”
伽呙对于这个打肿脸充胖子还依旧在热衷于驱使人类相残的混账愤怒到了极点,此刻的嘴巴犹如加速的连珠炮一般,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乌洛波洛斯的伪装。
高悬在半空中的衔尾蛇从没有遭受过此等的冒犯,相比之米切尔单纯的嘴臭,伽呙此刻弱点击破的实话彻底破开了它的防御,让它感到了无数岁月来未曾感受过的愤怒和局促。
它虽然尾巴被自己吞着,但依然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
“区区人类,区区人类,汝竟敢……汝竟敢……”
看着依然没有动手想法的乌洛波洛斯,伽呙明白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她感到可悲,哈耶克家族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唬人的神器之魂以戏法表演忽悠了如此之久,并且最终被其以灵魂契约的形式奴役了数千年。
难道堂堂导航者宗族,就没有敢于反抗的人存在吗?
不,有的。
想到这里,伽呙的双眼攀上了血丝,因为这正是乌洛波洛斯最狡诈最令人作呕的地方。
为什么圣子仪式要强行逼迫同族相残?
“你在圣子仪式开展之前就会进行选择,排除那些意志强大的个体,扶持那些内心薄弱,并且有着强烈欲望的继承者,最终借同族者之手,杀死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候选人。”
“米切尔的船只曾经遭遇了行事古怪的海盗,想必这便是你所诱导的结果之一。”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账,你用谎言编制的圣子仪式实际上不是献祭,而是筛选。”
“你害怕那些意志强大的哈耶克后人,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彼此相残上,而后再乘机用灵魂契约奴役历代的圣子。”
这便是哈耶克家族所承受的诅咒在力量的驱使下,同族的兄弟姐妹因为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相互残杀。
或许,有圣子意识到了这场骗局,这便是诅咒之说的流传原因,他们想要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后人,让他们不要重蹈这让人悲哀的覆辙。
但可惜,或是出于对衔尾蛇另一只眼睛的渴望,或是单纯对于权利的贪念,时至今日,哈耶克家族依然被无形的大手束缚在这梦魇般的诅咒上。
“不过,今日你的谎言到此为止。”
伽呙一边走向前方,一边抬头看向衔尾蛇,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笑,可笑!汝有何资格阻止吾!即使吾失去神力,然因果之网已成,无人可以就此逃脱!”
抓狂的乌洛波洛斯所有的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以狂暴的姿态叫嚣道。
就算这个凡人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又如何?
这次的圣子仪式已经开始了,只要萨姆获得它的完整之眼,那么以眼前之人的力量,只会被哈耶克家族圣子的恐怖灵能抹杀殆尽。
没错,只要萨姆获胜,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在吾的计划中!”
第205章 真正的圣子(3000)
“去死吧!”
萨姆的魂球在衔尾蛇的增幅下,以狂暴的姿态冲向反被限制的米切尔之魂。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眼前这个同族兄弟的魂灵,将对方的衔尾蛇之眼夺走,完成历代圣子的使命,成为伟大的乌洛波洛斯谦卑的仆从。
“不要怪我!这是我们的宿命!”
他低吼着,不停攻击着对方。
米切尔似乎呆住了,完全没有主动进攻的意识,只是默默地催动灵魂之力防守着。
“什么都不要做……”
不知为什么,那个诡异的万变之音一直在米切尔的脑海中回荡。
不过,纵使他没有听到这句话,他也会如此选择。
他从始至终就不想参与这场所谓的圣子仪式。
虽然他不知道最终的仪式会是如此惨烈的形式,但在一开始,米切尔就不愿意和自己同族兄弟有所隔阂。
身为导航者贵族,他只想着尽自己的职责,为人类舰船指引方向,为处在黑暗中的凡人传达来自帝皇星炬的指导。
所谓圣子,所谓嗣体,所谓星父,都只不过是被利益物化的虚名。
毕竟,一个真正的导航者就应该独自面对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癫狂之景,以己为薪,化作指路的灯塔。
此刻,面对试图将自己吞噬的兄弟,他虽然素未谋面,但却依然感到深切的悲哀。
为何你会被这种虚无缥缈的名号所惑?
为何你要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和我厮杀?
就因为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怪物吗?
这是怎样的可悲。
他想要一死了之既然你那么想要,那就拿去好了。
但就在他试图放弃自己的生命时,他却回想起来所罗门和伽呙曾经对自己的嘱托:
“我们要去干一件纠正帝国轨迹的大事,去到卡列斯之后,就算不继续待在我们船上,也要为我们推荐一个靠谱的新导航者啊。”
想起那个不靠谱的船长的话语,米切尔在心中无奈的同时,嘴角忍不住地扬了扬。
虽然那艘破船有那么一点点危险,但是不得不说,其上的日子属实跌宕起伏多姿多彩。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留在命运之矛号上,为他们指引道路,看看那些一个比一个命运轨迹奇怪的家伙到最后会干出怎样的大事。
尤其是那个家伙……那个有着两条命运之路的家伙……
带着这样古怪的一丝对生的留念,米切尔依然在防守着对方的吞噬。
不得不说,米切尔的灵魂之力确实强大,其和萨姆纵使在衔尾蛇的干扰下此消彼长,并且其放弃了主动进攻,但对方就是很难突破他的严防死守。
不过,如果他一直不做些什么反击,那么不出意外,萨姆最终还是会逐渐吞没他的一切……
……
伽呙聚集了自己所有的灵能之力,狠狠轰击在了衔尾蛇中心的漩涡上。
“住手!汝怎么敢!”
乌洛波洛斯尖啸起来。
此刻它的力量十分虚弱,维持着这片亚空间区域以及压迫米切尔的灵魂已经耗尽了它的余力,若是伽呙的攻击足够撼动因果之网,那么这场仪式很可能会被打断。
“给我醒过来啊,米切尔,我还指望你带路去捶范迪尔那个混蛋呢!”
在伽呙夹杂着愤怒的热血咆哮下,在乌洛波洛斯恐惧的低吼中,她浑身的灵能轰击在了因果之丝编织而成的漩涡上。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衔尾蛇愣了一下,而后肆意地狂笑起来:
“何等可笑,何等无知!”
原本一直被攻击破防的它似乎找到宣泄口,迷雾化作的身体因为激动而扭动得像个麻花。
就算它的力量削弱到了极致又如何?反正伽呙还是破不了它的因果之网。
“该死的。”
伽呙的心沉到了谷底,无力感攀上了她的脊梁。
灵能一直是她的短板,虽然她已经算是中等水平偏上的灵能者,但还是无法撼动乌洛波洛斯六千年前遗存的因果之网。
难道,一切都这样结束了吗?
伽呙死死地盯着漩涡中那个正在被疯狂攻击的光球……
……
米切尔感到自己在逐渐变得虚弱。
萨姆的攻击愈加狂暴,而他的防御则在无尽的损耗和压迫中逐渐漏洞百出。
“既然不反抗,那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吞噬!接受你的命运吧,让我成为真正的圣子!”
萨姆宛若疯魔般地狂吼着,如见到鲜血的饿狼般不断撕扯着米切尔的魂球。
米切尔在朦胧中仿佛听到了一个让他很在意的家伙的咆哮。
他想要活下去。
但他却没有对自己的同族动手。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么就打破了自己的骄傲,就彻底屈服在了那个自称衔尾蛇的混账身下。
对方一直想要让自己臣服在所谓的命运前,但他却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自由的,绝不会屈服。
这将是一场痛苦至极的漫长死亡,但他无怨无悔。
“抱歉了,看来不能带你们完成那件大事了……”
米切尔低声感叹道。
就在他感到自己最后的防御即将被撕破时,异变发生了。
无形的颤动突然在这片被因果之丝包裹的擂台上出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萨姆的攻击都为之暂停,他和米切尔一同迷茫地看向了周边那些正在疯狂抖动的丝线上。
正是它们组成了束缚二者的漩涡,但此前这些丝线一直都在缓慢的转动,为何此刻却突发异变?
他们不知道原因,衔尾蛇也不知道。
它对自己因果之网的异变同样感到迷茫。
随着这颤动越来越强烈,突然间,一股股让米切尔二人本能感到亲切的灵能突然开始涌现。
它们不断从因果之网中溢出,而后逐渐凝聚起来,最终竟然化作一个个人形的朦胧之影。
虽然他们的魂影都极其黯淡,但通过其额头处明亮的亚空间之目投影,米切尔瞬间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历代圣子仪式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