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眼熟呢？
就仿佛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隐藏仪器的方式一样。
但此时此刻，伽呙的感受和石截然不同。
当这些充满漠然的义眼目光投射在其身上时，她仿佛看见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影子在俯瞰自己。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屹立在科学高塔上端的存在，拥有着超乎伽呙想象的知识和能力。
如果科学可以等换成力量，那么在对方眼里，伽呙和提尔维乌斯等人都只不过是地上的蝼蚁，是可悲的虫子。
或许在那位看来，他们和那些石中人毫无区别，都是值得关注的潜在实验品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家伙！”
伽呙强忍下砍碎那些义眼的愤怒，咆哮着低吼道。
对方既然有能力设置石第一眼都无法看透的隐藏监视器，那么必然有也能力和此刻的她进行对话。
果不其然，在听到伽呙强忍怒意的询问后，那些散发幽蓝光芒的义眼出现了异动。
距离伽呙最近的一颗监视器缓缓从已然逝去的石中人眼窝内缓缓滚动而出。
它慢悠悠地移动到伽呙面前，而后其类似肉眼瞳孔处的镜片开始了奇异的收缩变幻。
没有给它继续异变的机会，怒在心头的伽呙直接一剑斩出，将这类似软塑胶材质的义眼瞬间切成碎块。
而就在它支离破碎的同时，忽间，一道淡淡的光束从其内部激射而出，快速地扫过了伽呙的身躯。
“别担心，那是扫描射线，没有杀伤力。”
是的，面对伽呙的愤怒质问，那位正在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存在给予的回应便是对她进行扫描。
不，这并不是对她质问的回应。
对方只是在好奇为什么她可以在刚才施展出那般惊人的速度而已。
从始至终，那个未知的存在就没有表现过丝毫的同理心，唯一能够激起其兴趣的，便只有值得其研究的事物。
或许对方在内心中并没有丝毫主观的藐视念头，但不论如何，无言都是最大的轻蔑。
而这种态度无疑彻底激发了伽呙的怒火。
就在她准备将这些对方布设的监视之眼彻底撕碎时，一个冰冷而又生硬的声音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什么嘛，居然是你……还真是有意思。”
“我建议你最好别切碎那些小玩意，因为它们接下来会给你们带路。”
“走过这段路，你们自然会见到我。”
这个声音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但却让伽呙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那么它传递给伽呙的方式，和石所用的一样，都是直接作用在她大脑中接收声音的皮层之上。
那个神秘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另一台幸存的铁人？
不，这不可能。
伽呙还记着，石曾经说过，铁人和铁人之间进行信息传递的距离是很远。
如果对方真的是铁人，那么必然可以和先前的TU-514一样，很早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石，而后直接和后者联系。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是铁人，又有着和铁人接近的技术力的古怪存在，其真实身份大概率是什么呢？
难道？
在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之后，伽呙很快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在这个还不是克利俄斯实验基地范围内的地方有着一个活着的金人什么的也太离谱了一点。
就在伽呙头脑风暴时，周边那些隐藏于石中人眼窝内部的义眼纷纷滚落在崎岖的岩道地面上。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的前方进发着。
“欧姆尼赛亚在上啊！这是什么情况？”
提尔维乌斯和艾利米凯十分震惊地看着那些翻滚的监视器。
前者震惊于一个这么小巧的仪器是怎么兼具发光、监视、扫描还有快速移动等诸多功能的。
而后者则震惊于为什么这些义眼在地上滚动得那么Q弹。
不需要伽呙的呼唤，那些材质奇特的监视器此刻已经化成了机油佬诱捕器，使得他们下意识地紧紧尾随而去。
第349章 法比乌斯拜尔
看着紧紧跟随义眼队列的提尔维乌斯二人，伽呙不禁皱了皱眉头。
事到如今，她愈发地感受到了周边的事情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架手摇风琴，当未知的存在开始演奏乐章，那么一切事物都将化作伴随其旋律起舞的音符。
而在这些超出她掌控的事情中，最令她不安的，便是那个以独特技术在其脑海中说话的家伙很显然认识她。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找到那个混蛋之后将其大卸八块的决心。
但是，她还记得米切尔以打复活赛为代价告诉自己的那句意义不明的“小心”。
那个家伙到底是要她小心什么呢？
这可真是让人不悦的感受，明明知道潜藏的危机弥漫在自己身旁，但却完全窥不见它的一丝身影。
而唯二能帮助她破局的，或许便只有成功回忆起重要信息的石和隐藏在她灵魂彼岸的巨大潜力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阿纳里斯之剑。
这把被称为黎明之剑的神剑并非老妪之剑，但却有着不逊于它们甚至于超越它们的强大力量。
而这都归功于那颗此时此刻仍在其内部沉睡的星神碎片。
“不过，这里可是太空死灵的坟头，这玩意的力量真的可以在此地安然地使用吗？”
伽呙的担心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太空死灵的王朝之中或多或少都有封印着星神碎片甚至于主体的造物。
如果这个地方正好有着黎明者厄俄斯福洛斯的另外碎片，而且还让它们成功合一的话，那么人类帝国会不会完蛋得另说，但这颗星球的周边星系是肯定不会剩下什么了。
“不管情况怎样，这一次都尽量不要使用神剑的全部力量了……”
在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后，伽呙默默地给自己设定了一条行为限制，以避免比他们可能遭遇的危机更加恐怖的衍生灾难出现。
“愿万机之神庇护，前面有岔路，我们该怎么走？。”
就在伽呙开始为战斗做好准备时，前方追逐义眼队列的提尔维乌斯出声询问着伽呙的意见。
“先跟着那些玩意，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况，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撤。”
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伽呙给出了较为稳妥的决定。
“石，你帮忙看仔细一点，那两个机油佬身上的传感器都被干扰了。”
为了确保后续的安全，伽呙重点嘱托了一下石，毕竟此刻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归根结柢都是因为艾利米凯踩了那颗地雷。
“我尽量……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元件愈发不稳定了，所以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我被强制拉入了重新检索记忆信息的状态，那么在我恢复之前你们的安全就需要靠自己保障了。”
听着石的话语，伽呙的内心不禁微微下沉。
为了保证不再出现意外，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丝毫不眨地跟随在提尔维乌斯后面前进着。
所幸，那个神秘的存在虽然所做之事不太拟人，但貌似不打算用路上设立陷阱的方式偷袭几人。
很快，在义眼的带领下，三人走到了一个硬生生从岩壁中镂空填充而成的金属大门前。
这扇门的样式和艾利米凯先前带着伽呙和提尔维乌斯二人虚晃一枪之地的那扇门扉极其相似，但显然更加厚重几分。
就在众人琢磨着如何开启它时，那些义眼突然开始了奇怪的动作。
只见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堆叠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正在上升延展的金字塔，朝着大门上一个类似扫描仪的屏幕靠拢而去。
不过，就在所有义眼堆叠完成之后，最上方的空间赫然还少了一个球体的位置。
很显然，那是被伽呙切碎的监视器应该待的地方。
义眼们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最上方的三个开始尝试着依靠自身独特材质的弹性蹦跳起来。
它们依靠着弹性势能的积累，逐渐提高着自己的跳跃高度。
而后就在最终它们即将碰到那个屏幕的刹那，最下方支撑的底座撑不住了。
随着那些承载着全部压力的义眼发生了致命的滑动，整个监视器组成的金字塔在顷刻间崩塌。
“噗叽啪。”
最上方的三个义眼重重地摔在地上起，类似血液的古怪内容物从其表面的裂口中流出，不再动弹了。
伽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做怎样的评价。
她沉默了好一会，拿起了一个滚动的义眼，将其放在了大门的屏幕上。
“滴。”
一声轻响后，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随着义眼们一窝蜂地涌入其中，一个不知废弃了多久的生物实验室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密封钢瓶的破裂使冷却剂和营养废料流到地板和墙壁上，病态的克隆肉像藤蔓一样在生锈的电力管道和纤维束的顶部穿插。
伽呙没有摘下头盔，但也可以清晰地嗅到空气中的腐烂臭味。
即使到现在，还能看到过去实验留下的最微弱的痕迹。
化学物质的臭味已经完全渗透进石头中，即使是毁灭性的大火也无法将它们完全冲刷干净。
看着那些自己大致可以猜出作用的器具以及跟德哈尔的实验室布局类似的实验台，伽呙明白，这里肯定不是他们最终需要寻找的目的地。
地面上，浓重的灰堆密布，看上去犹如一层地毯厚实，踩上去却好似积雪一般下陷。
这可真是令人难以下脚的地方，很难想象这里已经有多久无人造访了。
伽呙开启了灵魂视界，认真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很显然，对方并不在这里。
这个实验室只是其所说的“探索之路”的一个站点罢了。
纵使已经确定无人在此，伽呙等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轻走动着。
就在伽呙经过一张堆满废弃仪器的长桌时，她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一沓厚实的纸张。
带着好奇，她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在有着夜视功能的头盔视镜之下，隽秀的高哥特语字迹显现而出。
｛实验日志十三｝
｛主题：研究石中人的生命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