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米凯戳了戳下方柔韧且有弹性的肉须表面,而后又一把薅起一个监视器抓在手里捏了捏:
“你看,它们都一样有弹性啊……”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似乎有一片黑影迅速飘过。
“咚!”
伴随着其金属脑壳传来的一声清脆响声,艾利米凯的神圣回路在恰到好处的冲击力下陷入了宕机状态。
缓缓收回敲击机械臂的提尔维乌斯将昏迷了还死死抱着样品和实验日志的艾利米凯背在身上,对着身旁的伽呙摇着头说道:
“唉,如今这般状况,只能顺着这玩意往前走了……”
“愿欧姆尼赛亚庇护我等……毕竟,我们现在就算想要离开也找不到其他路了。”
伽呙有些无奈地看着被敲晕的艾利米凯。
其实她想说,这个基因士刚才所说的确实没啥大问题来着,毕竟石在失联前说过,这些义眼的确是用和石中人软组织类似的生物材料制成的。
但事已至此,伽呙还是默默地合拢了嘴巴。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耳畔的世界此刻清静了不少。
随着提尔维乌斯开始顺着肉须构成的血肉之路前进,原本围拢在艾利米凯身边看傻子一般的义眼们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前方,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带路。
看着锻炉之主毫不犹豫的背影,伽呙不禁有些头疼
虽然此刻没有太多别的选择,但是最基本的谨慎咱们要有吧?
“唉,要是石还能正常就好了,这样就知道前面大概是什么情况了……”
直到失去,伽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需要她的ai小助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句自言自语此刻完全可以被石听闻。
这个铁人如今陷入了诡异的数据裹挟状态,虽然它可以正常接收外界信息并且进行一定程度的思考,但是其无论如何怎样都无法重新控制自己的各个系统分毫。
因为每当见到一些有联想的事物时,那些被它强行解包的记忆就会如潮水一般用来。
正如此时此刻,当它看到那宏伟的血肉之路时,一段零碎的记忆再度自思维回路内浮现……
第357章 故事
“AR-103,克利俄斯说过,他给我留下了‘镜子’和一个故事。”
在老友出示了遗嘱代码之后,石看见那台铁人高举的等离子手炮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其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将武器放下了。
“我明白了……‘镜子’就在实验室的深处,而故事我会在路上告诉您。”
石跟随着他们穿过了一间间满是奇异血肉之物的培养皿的秘密实验室,而克利俄斯的铁人则将一个很有古泰拉风味的故事阐述而出: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人类,其中一人乃是世代王侯将相的贵族,另一人则是刚刚自微末中站起的商贾。”
“二人不知为何,出于各自的目的,都对那虚无缥缈而又切实存在的死亡感到了恐惧。”
“所幸,在他们的周边,有两处神奇的圣地,一是可以看见高悬烈阳的惧亡山,一是可以窥见无边之海的幽暗井。”
“这两处圣地,都可以实现人们的一个愿望,而这两个畏惧死亡的存在便抱着同样的目的朝圣地进发了。”
“贵族来到了惧亡山,向着烈阳祈愿无尽的生命,而后只见一道炽热的光辉笼罩了他,下一刻,贵族失去了他的灵魂,但却拥有了永恒生命的血肉之躯。”
“商贾来到了幽暗井,自顾自地舀走了一桶无边之海的海水,虽然有几个路人劝阻他不要喝下,但却依然无法阻止他将其一饮而尽。”
“在那充斥神力的海水下,商贾的肉身迎来了无可挽回的毁灭,但其灵魂却得以存活世间。”
说着说着,他们已然来到了一座最深处的实验室前。
“……他让我转述的故事就是这些。”
听到这句话,石默默地看着那个铁人的背影。
不知为何,它总觉得,这个故事不仅没有讲完,而且似乎还少了一个主角。
不过,这些想法都在那扇最终之门被打开之后而瞬间被呼之欲来的惊诧淹没。
“我的天啊,克利俄斯,你想做些什么……”
听着老友震惊的声音,石也有些愕然地看着那充斥其视镜的无边血肉。
“这是容器。”
AR-103扭过头,直直地看着石说道:
“是给那位商贾留的容器……”
……
随着伽呙和提尔维乌斯的前进,原本尚可以干净光滑形容的血肉之路在逐渐改变着其展露在外的形态。
从一开始的光滑黏膜,直至后来的粗糙肉茧,从最初的平整血肉,再到后来的筋膜交错,原本还可称为略有惊愕的场景已经以不可挽回的趋势在朝着猎奇骇人的可怖画面狂奔而去。
直至最后,淋漓的黏膜和肉浆遍布周边已经被血肉之垢填充的岩壁,分条交错的触须好似根系的旁支一般一窝蜂地从脚下的肉须主干中蔓延而开。
如同神经节一般的凸起和蠕动的血管一同密布在坑坑洼洼的肉块上,伴随着触感明显的脉搏声,令人不适的浓郁腥臭味一次次地自前方弥漫而来。
伽呙二人并不是艾利米凯这般为了论文痴狂的傻子,见到情况不对的第一反应就是试图开润,但可惜的是,那些肉块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等他们意识到不对时,身后的道路已然被悄无声息地封闭了。
由于担心如今尚在对方开辟之路上行走时发动攻击会让不知名的存在瞬间利用岩壁的坍塌活埋他们,因此各自持有底牌的二人最终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继续前进。
但可惜,让伽呙绷不住的是,随着他们的继续深入,那可怖的场景居然还能更加糟糕。
如若说先前石中人们所处的环境是心灵的地狱,那么此时出现在伽呙和提尔维乌斯眼前的场景必然是肉身可以触及的炼狱。
最终,在不止前进了多久之后,一处巨大的岩石平台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过说是岩石平台,实际上它已经被各种令人作呕的肉块黏膜攀附,就好像伽呙曾经在门罗戴尔上见过的无垢者溶浆一般,直至此刻还在不停地悸动着。
“万机之神在上啊……你给的坐标就是这里了。”
提尔维乌斯一边说着,一边踏上了那被许多骇人肉须融黏的岩石平台,刚准备说些什么,其身体却突然如僵住了一般,保持了一个仰望上方的姿态。
“怎么了,提尔维乌斯阁下?”
伽呙好奇地询问着,而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
在其收缩颤动的眼眸中,一个让她今生难忘的惊人场景赫然倒映
于岩石平台的上方,在万千布满粘稠血块的钟乳石的俯瞰下,七团由巨型血管和好似溶解人体组成的生物黏质好似高悬天际的拱桥一般自两处已被肉块填满的岩壁延伸而出,共同悬吊起了一个古怪的巨大物体。
那是一个好似二十面体一般的奇异金属造物,虽然其金属表面已经大多被延展的外附血管和肌肉筋膜覆盖,但通过一些黏膜穿孔露出的表面反光,还是让伽呙认出了它的材质。
伽呙吞了吞唾液,如若不是此刻眼前的造物没有丝毫的浑沌气息,那么恐怕她当场就要忍不住自己开始大肆破坏的欲望了。
虽然眼前的场景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震撼,但伽呙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她看了看周边近乎完美的圆形岩壁布局,很显然,提尔维乌斯提出的三合一实验室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隐蔽的圆形平台,加上散布在岩层各处的三处残缺实验室,便构成了法比乌斯昔日的一处研究中心,同时也是克利俄斯实验基地的入口。
就在她想要继续观察一番时,其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义眼监视器们的跳动。
对了,既然带路带到了,自己就该把这些玩意踩碎了来着。
无慈悲的伽呙默默地走向它们,而后却被它们围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很显然,那是一张沾染了此地诸多古怪液浆的法比乌斯实验日志。
将其自地面捡起后,伽呙无视了被污垢遮掩大半的部分,将注意力重点放在了这张日志最后的一句清晰语句上
{帝皇在上啊(划掉),虽然我笃信帝国真理,但那位来自旧夜的研究者绝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我只是不在乎伦理道德,但他甚至不在乎人类。}
第358章 旧夜的冷藏库
伽呙看着这段来自法比乌斯拜尔的感叹,不禁眼眸收缩了一下。
那位克隆之主可是曾经为了追求知识而心甘情愿地被黑暗灵族的血伶人抓走的绝世狠人,对他而言,惟有真理才是世间有价值的事物,并且其会为了自己所渴求之物不择一切手段。
而如此痴狂的研究者,居然会被克利俄斯留下的某些实验痕迹震撼,并且表达对其所渴求之物略带警惕乃至于恐惧的情感?
伽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那些好似人间炼狱一般疯狂蠕动的血肉景象。
很显然,虽然法比乌斯本身专精于生物技术,但从这张沾满了不明粘液的日志可以得出,在他最终选择离开这里之前,这些近乎无边无际的血肉本是不存在于此的。
那么,它们是否和那位克隆之主都认为有些太过极端的克利俄斯有所关联呢?
就在她还在惊诧于手上的日志时,跟随她一同来到此地的提尔维乌斯默默地观察了一下这处岩石平台的周边,而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欧姆尼赛亚在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铜绿九号岩层的剧烈变动,很可能和这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血肉有关。”
说着,他指了指从平台下方的巨大裂口中无数悍然朝四周蔓延的巨大肉须,那些布满狰狞血管的恶心肉条每一根都几乎有着和他们来时的血肉之路相近的可怖体积。
“它们在地下岩层中不断生长和扩大,直至这处平台都被肉块填充包裹,而后这些诡异之物仍不满足,继续无止境地生长着,直至周遭的岩层被它们彻底碾碎更改,直至这里被彻底孤立,成为了深藏地下的血肉孤岛。”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那么三处被拆散的法比乌斯实验室或许正是被这些无限增殖的血块撕扯破碎,最终从完整的圆环化作零散的碎片。
但是,提尔维乌斯又摸了摸自己的金属下巴,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向伽呙,因为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们先不讨论到底是什么给这些血肉提供了足以其生存的能量……就单单是从岩层异变的角度来看,如今的铜绿九号就和我数百年前来此时大为不同。”
“在当时,这里虽然也有地层活动,但绝不会出现如今这般剧烈的岩壁改变。”
“那就奇怪了,毕竟若是按照我的理论,那么这些血肉应该在我们到来之前以及那位法比乌斯建立了实验室才开始蔓延和生长的……”
锻炉之主没有说完这句话,但伽呙明白他的意思
若这些增值血肉诞生自极其久远之前的大前提不变,那么提尔维乌斯他们当时就应该能够感受到和如今黑色矿井一般强烈的地层运动。
那么,这种矛盾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会不会和这些血肉的核心有关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仰望那高悬半空的诡异二十面金属体。
如果从空间分布来说,此刻被七条粗壮的血管触须共同顶起的它正好处在这片平台的中心,而如若三个残缺的实验室没有随岩层移动,那么也必将围拢在它周围。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日志上所说的来自旧夜的冷藏库?”
联想着根据实验日志上法比乌斯透露的在此地研究的根本原因,伽呙不由得大胆地做出猜测。
若真是如此,那么石所说的入口,以及提尔维乌斯提出的矛盾,便很可能和它有关。
想到这里,伽呙移动着自己的目光,认真地扫视着周围的景物,思考着该如何从周遭满是蠕行血块的岩壁上攀爬至半空的冷藏库。
在计算好了运动路线后,她并没有急于履行行动。
因为她还记着,这里自克利俄斯和法比乌斯之后,还有一位新的不速之客。
瞥了一眼脚下的那些义眼监视器后,伽呙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大声呐喊道: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不要再试图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