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不用了。”
佩丝特无语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咳嗽只是小毛病,就算不是,也不能靠吃麦子治好吧?
“笨蛋延珠,生病了怎么能吃这个,肯定要吃药啊!”
千寿夏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同伴,无语吐槽道。
“对哦!”
蓝原延珠这才惊醒过来。
“……可是,这里有药么?”
听到两人对话,一直晕乎乎的、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睡着的缇娜,突然半睁开眼,发出灵魂质问。
“……”
“……”
千寿夏世眨了眨眼,和蓝原延珠对视一眼,而后露出懊恼的眼神。
和延珠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成笨蛋了。
是啊,这个时代哪来的药?
“就算蕾蒂西亚姐姐没有,不是还有苏墨大人么?”
想了想,蓝原延珠开口道。
无论是在她眼中,还是实际上,苏墨都几乎是万能的,足以满足她们所有愿望。
然而,就算存在万能的神,许愿的人类本身却有着自己的逻辑缺陷。
“既然要向主请求,为什么不直接祈祷治好佩丝特呢?”
千寿夏世眨了眨眼,提出异议。
有苏墨在,用不用药似乎都不重要了。
“对哦!”
蓝原延珠恍然大悟,然后从善如流,将佩丝特送回房间后,立即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前去寻找苏墨。
久违的躺在自己原来的房间,看着女孩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被强行摁在床上的佩丝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奈。
“明明不用为了这点事情惊动主人的……”
她知道蓝原延珠她们是出去找苏墨的,这几天苏墨和俱利摩经常带着女仆长姐妹外出,很少能见到人。
说是访友,实际上只是架着马车离开,不知道在做什么。
只是按照时间和里程来算,怎么看苏墨都来不及前去别的领地,更别说访友了。
看似奇怪的行迹,佩丝特并没有过度在意,毕竟大人物做什么都有可能,就当两位尊贵的存在是去培养感情了也很正常。
想到蓝原延珠为了自己去在这个时候麻烦苏墨,佩丝特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就算苏墨再怎么宠爱她们,也不至于任性到这种程度。
“延珠那个笨蛋,之后一定要好好说她一顿!”
这么想着,佩丝特攥紧拳头,脑袋却觉得有些迷糊。
沉重的困意席卷过来,分明还是上午,刚起床没多久,她却觉得眼皮十分沉重起来,脑袋也微微发热。
“等、等我醒了,再找苏墨大人道歉……”
梦呓中,佩丝特挣不开困意,缓缓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场并不安稳的睡眠,在半睡半醒期间,就能听到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
有来自远处的悲惨哭嚎声,像是失去了挚爱的亲人;
有来自近处的惶恐咆哮声,像是在发泄一切失控的咆哮;
有毕剥的木柴燃烧声,像是在举办大型烧烤或者篝火会;
明明现在还是白天,为什么会有烧火的声音?恍惚间,佩丝特想到了什么。
但在来得及开口之前,她的意识已经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
“呜……”
身体因为发热而变得绵软无力,连睁眼都困难。
但在各种危险要素的刺激下,佩丝特还是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刚抬眸,就看到了天边已经彻底沉下去的太阳,以及眼前不远处旺盛燃烧的篝火。
等等!这是在户外?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后,佩丝特陡然惊醒,而后察觉到四肢被紧缚的感受。
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为何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粗糙的麻绳将自己牢牢束缚,完全无法挣脱。
“怎么回事?”
佩丝特抬眸看向周围。
第一时间就看到,围绕着自己的人群中,那拿着染血木棍,看起来无比凶狠的父亲。
她心中猛地一惊。
血,谁的血?!
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数个自己熟识的农奴的身影。
和以往活蹦乱跳的状况不同的事,此刻他们全部都倒在地上呻吟,包括老人一起,被不管不顾的扔在地面。
而在他们中央,已经有数个人彻底失去了动静,宛如睡着一般躺在血泊里。
“你们在干什么?”
佩丝特沙哑着嗓子,立即发出质问。
她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不是不明白眼前景象的意思。
有人死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看着以父亲为首的青壮年,将十几个身体虚弱的村民和农奴围在广场中央的样子,佩丝特立即明白这是一场谋杀和审判。
那些默不作声的围住所有人的村民,在自己的质问下也没有任何动静的人群,已经默认了这一牺牲。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
于是
“居然敢当着苏墨大人的面做这种事情,你们不怕主人怪罪么?”
她努力瞪大眼睛,对自己的父亲发出质问。
她本能的意识到,只有压制住为首的父亲,才有可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然而
“苏墨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领主眼中的确闪过一丝敬畏,但这敬畏很快就变得狰狞。
“且不说苏墨大人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他必然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他捏紧手中的木棍,看向佩丝特的眼神略带恐惧和凶狠。
“如果297不除掉你们这些恶魔的种子,所有人都会被害死!”
“所有人都会被害死?”
佩丝特微微有些疑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肯定是你们沾染了什么不洁的诅咒,才让主降下如此灾厄!”
领主继续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就是你这种人会把诅咒传给别人,所以肯定只要杀了你们,这些恶魔的诅咒就不会传播!”
“诅咒……传播……”
听到这些话,佩丝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感染了流行病。
至于和自己一样被赶到村子中央的人们,他们大概率同样也感染了这样的病症,所以才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确认这一点后,她下意识反驳道。
“我们才没有被恶魔诅咒,就算有,你也没资格对我动手,我现在是苏墨大人的人!”
第一时间,她想起苏墨曾说过的话。
以她如今的身份,哪怕是曾经的父亲,也没资格伤害她。
佩丝特的想法很美好,可惜的是,听到这话后,她的父亲表情更加狰狞了。
分明在被蕾蒂西亚呵斥后,他就一副衣服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怕面对自己这个女儿也一改往日常态,丝毫不敢得罪。
可在今天,他却恢复了原本封建大家长的作态,甚至变本加厉,眼神中带有某种复仇一般的快意。
“苏墨大人?哼!且不说这位大人的到来和恶魔的诅咒有没有关系,就算没关系,直到我帮忙除掉你这个受诅咒者,他也只会感激我!”
他狞笑着靠近佩丝特。
“被恶魔诅咒的女巫,只有你们的鲜血,才能保证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469 魔鬼的使者,撒旦苏墨?
女巫狩猎,这是近现代流行的天主教丑闻之一,是构建“黑暗中世纪”这一集体印象的基石。
然而实际上,从现有的资料,对于罗马教廷以及各地教会的宗教审判所记录资料来分析,大规模的女巫审判虽然不能说是子虚乌有,但也可以说是纯纯造谣了。
审判异端的前提是存在异端,是极端敏感的宗教组织才会做的事情。
可在中世纪,天主教会一家独大,根本没有什么信仰危机,自然也没有什么动力进行女巫审判。
按照后世详细调查,真正喜欢搞女巫审判的,反而是宗教改革后的新教。
新教本就是自异端中诞生,所以对于信仰纯洁性格外看重,审判女巫后又将脏水泼给天主教,这也是政治斗争中的常规操作,不值一提。
一般而言,女巫审判主要是为了凝聚共识,瓜分财产,也就是吃绝户。
按理来说,在教会统治尚未崩塌的时候,这种事情极少会让发生。
可惜,现实从来不需要讲道理。
佩丝特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是黑死病,只知道是流行病传到了他这片土地。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女巫,单纯只是为了扣帽子,好坚定自己的决心。
他唯一知道的是,村子里有不少农奴展现出和佩丝特相似的症状,而这些农奴的症状似乎也传染给了他们的家人。